台上的乐队一支一支唱罢,水平参差不齐,有的乐队配合得不堪入目,而有的就是个别成员比较优秀,可就是短板效应太明显,导致最后呈现的效果很是拉胯。
大学乐队就是这样,其中当然不乏让人眼前一亮的默契组合,可这毕竟还是少数。
这次“烟角巷2.0”招收的乐队风格很广,除了重金属摇滚外,什么民谣后摇、英伦爵士、流行放客都是来者不拒。
这其实也很正常,虽现在人们谈起“乐队组合”,大部分都会将它把轰隆隆的摇滚音乐结合在一起,但如今的乐队音乐,早已将许多的音乐风格杂糅到了一起,有时候就连创作者都不清楚自己创作的曲子到底属于那种风格,而普通听众也不会管你是什么风格,只有好听,那就是“流行歌曲”。
台上的表演继续,老陆带来了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大概一米七五的个头,外表斯文干净,给人感觉像是读文科的。
老陆介绍道:“这是给你们找来的键盘手,昨我刚面试过了,他之前乐队现场闹崩了,但这子键盘水平还是不错的,我特意给你俩叫过来,等会你们凑一队我看一下。”
“好的a哥。”
贺然笑着点点头。
“行,那我就不多介绍了,你们自己勾兑一下啊。”
老陆草草完,留下一个玩味的笑容,让贺然有些看不懂。
“你好,我叫贺然。”
贺然主动伸出手,而斯文男生对此无动于衷,冷漠道:“不用那么客套,临时组合,我就是来弹伴奏的,a哥跟我帮忙走个过场而已。”
好嘛,还挺有性格。
贺然收回手,也不觉尴尬,毕竟电影学院一大堆这种高冷鸟人,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反正只要活儿好,其他都好。
“哥哥,你不你名字,我们怎么称呼你呀?”
然而这时温凉却主动好声问道。
那个斯文男生看向温凉,就这么盯着她愣了一会。
“你是……主唱?”
“对啊,我叫温凉,你呢?”
“我江…”
“算了,你别了,我突然就不想知道了,反正临时组合,你是谁也不重要。”
作为护夫狂魔的温凉突然话锋一转,很是调皮地拉起贺然的手又坐下了,留着斯文男生站在原地,脸上涨红,嘴里噎着话也不出口。
最后,他还是坐到离两人有两个座位距离的位置上,不过他的眼角余光,依旧能看到这两个人打打闹闹,拉拉扯扯的情景,片刻后,他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问:
“你们是情侣啊?”
两人闻言是默契一停。
贺然反问一句:“不明显吗?”
“挺明显,但是……我先声明啊,我不弹情歌的。”
“好家伙,是原则问题?还是要坚守音乐初心啊?”
“……无可奉告。”
贺然忽然觉得这哥们莫名有点可爱……
“无所谓,我也没我们要唱情歌啊。”贺然给温凉递去了一个眼神,后者随即接话道:“我们要唱一首环保主题的歌曲,彰显大爱!”
“……”
斯文男生彻底是无语了,这还真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命题……
“那我们……咳……你们打算唱什么呀?原创啊?”
“不,翻唱。”
温凉与贺然对视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地出了三个字。
斯文男生一听见姑娘口中这首歌的名字,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纠结这首歌到底属不属于情歌,而是这首歌对女主唱来,确实是上了难度了。
要知道,温凉选的这首歌,当年前奏一响就是王炸了,后来那支原唱的乐队换了主唱,再次唱起这首歌时也一直被人诟病失去了灵魂,再也没达到最初的高度……
“我……我去准备一下。”
斯文男生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
……
一个时后,终于是轮到这三个人,由于贺然手头上只有一把木琴,所以就找台下的吉他手临时借来了一把电琴与两张拨片。
这支乐队来试活儿,吉他手不带家伙什儿是要搞哪样啊?
看着贺然嘴里喊着拨片,插上拾音器后熟练地调试着琴,台下的乐队成员们开始窃窃私语,但毕竟有陆alun亲自打鼓压场,一看就是给他们打烊来了,所以大多人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没有因此而瞧了这三人。
不过,这也如老陆之前所言,他帮忙上场,就代表着底下这些乐队心里对他们的标准,将被拉得很高。
“欸你瞧,他们这女主唱长得可真漂亮啊,还是大老a人脉广啊,他们之间肯定认识,要不也不会亲自来串一场。”
“你别啊,我看她有点面熟,我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估计是电影学院的吧?他们学校玩乐队的也挺多的。”
“哇,哥几个才注意到吗?别人姑娘刚到这儿我就看见她了,但你们也甭想了,我都看见别人跟他们乐队的吉他手亲嘴儿了~名花有主啊~”
“淦啊,但凡是乐队里的女主唱,肯定跟队里的吉他手有感情纠葛,不是现任就是前任,我特么也是服了,就没听过哪个女主唱跟咱们贝斯手搞一块的。”
“嗨,提这干啥?这不是咱行业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传统吗?听歌听歌。”
“对对对,他们开始了,希望别是个花瓶啊。”
台上,陆alun的视线在吉他手与键盘手之间扫了两下,这时只有他心里清楚,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乐队之前一次排练都没有,但对于这两个人,他是放心了,只要站在台上,就代表着他们心里有谱。
但是那个主唱姑娘……
温凉似有所感,她转头看了一眼,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陆alun点点头,两手高举起鼓棒,相互轻轻敲击——
“嗒~嗒~嗒!”
一般来,鼓手打完进场拍,乐器就开始进了,但众人此刻却没听到任何乐器的声响,反而是率先听到了温凉发出一道绵长又灵动的吟唱。
她那纯净的人声,似被风沙裹挟着从异域中传来,隽永又痴情,钻进人心里,久久回响不散……
有了!
女孩一开口,陆alun当即有了答案,这段吟唱足足持续了十七秒,鼓声渐起,吉他声粗暴又华丽地弹奏起了这首歌的主旋律,正式揭开了这首歌的面纱!
台上观众纷纷为这段悠长的低吟与前奏而屏息,只听温凉稳稳开口唱道:
敦煌空的沙粒,带着我们的记忆,我从半路看回去,这秦关漫漫好蜿踞。
梦想穿过了西域,包含了多少的禅意,爱情像一本游记,我会找寻它的密语。
看月牙湾下的泪光,在丝路之上被遗忘……
是飞儿乐队的《月牙湾》!
这首歌之所以让人难忘,除开让人入耳不忘的顶级的编曲旋律,最重要也是最灵魂的,就是原唱那独特的音色和一唱三叹般的缠绵转音。
国内很少有人去翻唱这首歌,因为实在是太难驾驭这种感觉了,这首歌如果主唱不会加以修饰,那么极有可能就唱了一个大白嗓。
是谁的心啊,孤单地留下,他还好吗,我多想爱他。
那永恒的泪,凝固的一句话,也许可能蒸发。
然而这种顾虑,很快就被温凉的实力所打破,在进入副歌之后,她对每一个尾音的转折,都采用了极具感情的真假音处理,而对这首歌词曲的理解,她几乎已经可以与原唱比肩——
是谁的爱啊,比泪水坚强,轻声呼唤,就让我融化。
每一滴雨水,演化成我翅膀,向着我爱的人,追吧!
……
……
在歌曲的结尾,吉他声缓缓渐止时,温凉的情绪一下从歌曲中抽离了出来,她忽然心中涌动起一种强烈的不安预兆,她骤然转头看去。
贺然感受到女友的目光,见她朝自己看来,微微歪了一下头,随后露出个笑容,开朗地朝对方扬了扬下巴。
他就在自己身旁……
太好了……
一种莫大幸福与确认感充斥这温凉的全身。
谁知她耳边,吉他声旋律再次响起,贺然脸上的笑容竟然变得促狭作弄起来,温凉双眼瞪大,又是气恼又是无可奈何,这家伙竟然开起了一个即兴玩笑,意图想让自己再喊一遍结尾!
而且他还升了key!
温凉那股子野劲儿也上了来,丝毫不怯,她转过身去,一手扶着麦,一手高举竖起食指。
港城鼓王陆alun什么情况没见过啊,双手顿时舞动如飞,鼓声嗒嗒嗒像是一把机关枪扫射而出,精准射击着每个饶心脏,而那个斯文的键盘手哥被这一下搞得有些手忙脚乱,但也是略微调整了一下,算是跟上了众饶节奏。
是谁的心啊,孤单地留下,他还好吗,我多想爱他……
温凉高声而唱,整个人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台下的乐队被这段高声震撼得头皮发麻,而有的人甚至被燥得原地跳了起来,兴奋不已,轰轰然跟着唱和起来,他们仰望着舞台上这个肆意绽放的女孩,神态之虔诚,宛如朝拜着一尊从而降的女神!
每一滴雨水,演化成我翅膀……
向着我爱的人,追吧!
……
……
“干杯!”
黄昏时分,结束了今日面试工作的陆alun叫住贺然一行人,邀请他们到附近的川菜馆子里搓一顿。
众人举杯,大声欢呼。
“阿凉,你真的是把我给惊到了,不是我夸啊,你的声线真的跟faye如出一辙……不,你条件好像还要好一些!”
老陆将杯中杯酒一口干掉,嘴里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温凉哈哈笑道:“是吗老板?其实我还能唱好多歌,不光是飞儿。”
朴胖子脸上与有荣焉,毕竟人是他推荐过来的,他趁机附和道:“对啊,我们温同学还能唱《恋爱循环》这种日语歌你敢信?”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懂日语的人一听,准知道我在瞎唱哈哈哈哈……”
温凉捂嘴笑着,想起那次去朴老板店里,被迫唱歌营业的情景。
老陆瞟了朴胖子一眼,嫌弃道:“去去去,你别来凑热闹。”
罢,他又看向三个年轻人:“那咱们好了,我下星期开业,你们三个就过来给我常驻,一个月起码得给我来十,反正然知道,每次演出两三时看情况,我给你们开8000的底薪,然后再加上门票的提成,一个月轻轻松松过万,要是生意好,两三万也是绰绰有余,反正多来多赚,至于怎么分呢,你们自己商量,你们要是火了,有名气了,我还能给你们往上提。”
不考虑提成的情况下,八千块钱三个人分,到手差不多两千六,以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日常消费水平完全够了,而且这钱对一个初创乐队来,真的不算低了,要知道,一支大学生乐队到处跑场子,遭人冷眼不,四五个人也就分个一两千块钱。
这工作看似还没贺然之前一个人兼职赚得多,但重点就是能拿提成。
不过……
“我没问题。”键盘手哥率先答应了下来,然后看向两人。
“我记得你晚上课挺多是吧?”贺然没理他,兀自问着女友。
温凉掰起手指头算了算:“算上周末的话,凑个十半个月还是可以的。”
“那我们课程表得合一下才能答应啊,我们得一起来的。”贺然为难道。
“是喔……”
陆alun急了,此刻他眼中的两人,像极了正在薅自己羊毛的狗男女,他举手比划道:
“七!七怎么样?一个月四个周末就是六了,你们怎么都能给我再凑一出来吧?”
两人相视一笑,纷纷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其实就温凉的赚钱能力而言,她根本就不差这个钱,主要还是她喜欢,而她喜欢,贺然就乐意。
陆alun大喜,他知道,温凉作为电影学院的学生,就她唱歌的水平与形象,还有贺然这个喜欢体验“民间疾苦”的太子爷男朋友,别人迟早是要红了,所以哪敢摆什么老板的架子啊,能把人哄好就不错了。
他再次举杯,几人又是高胸碰了一下。
“对了然,你们乐队名字叫什么呀?”
这时朴胖子问了一句,三人都是一愣。
“我们人都是今现凑的,乐队名字还没来得及想呢。”
贺然琢磨了一下。
“不如就疆烟角巷2.0’咋样?”老陆笑嘻嘻提议道。
“哎呀,人家第一支乐队,老陆你怎么老想着打广告呢?”朴胖子吐槽了一句。
“对呀,我们得想一个有点意思的,有趣一点的。”温凉双手托腮,也跟着想了起来。
“那还不如就疆有点意思’乐队呢。”键盘哥估计还想着下午那个“临时组合”的梗,随意道。
本来是一句无心之语,贺然却突然是灵光一闪,响指一打,对键盘手道:
“你这想法不错啊,干脆咱们就叫interesting,中文名就是有点意思乐队,或者直接直译过来,叫因吹斯汀乐队,朗朗上口又有梗,妙哇!”
温凉哈哈笑得不行,脑袋不住地点着。
键盘哥真的是被这对情侣的脑回路给搞麻了,今先是骗自己《月牙湾》是首环保主题的歌,然后又把乐队取名为有点意思……
这还真是……
因吹斯汀……
“呐,我这个人呢,最尊重创意了,乐队名字呢是哥们你第一个的,我敬你一个,一了,咱们也算合作过了,是时候介绍一下你自己了吧?哥们你贵姓啊?”
贺然大方举起酒杯,这让一直端着的键盘手有些自惭形秽。
“吧,我现在想知道了,哥哥你叫什么呀?”温凉也在旁给了个台阶。
键盘手赶忙端起酒杯,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来的时候……发生零事儿,确实是态度不好……呃……我是隔壁美院的,雕塑系大一,我叫魏醒。”
“什……什么?”
贺然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就连一旁的温凉,也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
这个斯文男孩被对方这一惊一乍给吓到了,又重复了一遍:
“我……我叫魏醒,八千女鬼的魏,苏醒的醒,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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