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问起曹艾青与贺然的事,与之前轻描淡写,有有笑地对待姜惜兮时完全不同。
这让贺然如临大敌,他没有隐瞒,只是斟酌着用词道:“艾青她……她被未来的记忆影响很深,我想帮她,但她却很恨我,这有些让我束手无策。”
对于男友对另一个女孩的愧疚,温凉也经历过,她非常懂得这种感觉所带来浓浓懊悔,所以,尽管她心里吃味,但也只能苦笑地摇摇头。
“看来你们最后是不欢而散了?”
“嗯……”
温凉此刻的表情又是庆幸,又是无可奈何,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贺然一时不解。
温凉顿了一会,终是柔声道:
“你刚才你想帮她,可是她并不需要你帮,她需要你去爱,而且这一点,可能连她都不知道,我也是旁观者清……”
“……”
女孩一语中的,出三人这段感情的关隘,贺然哑然无语。
温凉看着躺在自己身前的男友,等着他的开口。
“我不能那么做,她亦不是非得等着我去爱,现在艾青恨极了我,所以我跟她又谈何‘爱’这个字呢?”
贺然辩解了一句,温凉直言道:
“她恨你,是因为另一个未来所发生的事;而她爱你,你应该比我更能体会。所以,当这两段不同的人生经历发生冲突时,她对你的感情就更为复杂,即便是我,在记忆融合那段期间,在面对未来与现在的两个形象时,都不会有那么纠结,因为我一直都是我,而我对你没有恨,这是我能接受自己的一个重大助因。
但曹艾青不同,一方面,她希望你跟我在一起,因为这样你会因为愧疚,而变得更加痛苦;而另一方面,她又不想你跟我在一起,因为没人会希望自己的前男友,耽误了自己青春的仇人,竟然还能拥有一个好结局。
两个都是恨,可是它们相加起来,就很难这到底是爱,还是恨了,毕竟在她的身体里,还有爱过你的痕迹,不是吗?
其实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我跟她你都不选,这样起码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在曹艾青看来,就不会再增加恶感了,而剩下的,无非就让时间来一点点消弭她心中的怨念,你以后甚至还能接近她,因为只要你不选,那么你就没变。
所以,既然你没变,那么她对你仅存的那一点爱,就显得至关重要。
怎么样,听我了那么多,你现在什么想法啊?”
温凉结束了一番分析后,抛下了一个钩子。
现在已经做出了决定的贺然当然不会咬,他摇摇头:
“现在尘埃落定,艾青恨我就恨我吧,我不会那么做了……”
“你当然不能那么做,我甚至觉得你连想都不能想!不过,你话可再清楚一些,她是恨你,还是恨我们”
面对这种直抵矛盾中心的疑问,贺然避无可避,只能无奈道出一句:
“你明知故问了啊。”
温凉笑着低下头,在男友额头吧唧一声吻了一下。
贺然摸了摸被亲吻的地方,失笑道:
“一定要跟她争这些已然有了定论的事情吗?你这样让我进退两难啊。”
温凉语气坚定道:
“当然要争啊,可怜归可怜,同情归同情,但是曹艾青是我唯一的假想敌,你现在面对她的时候,是没有任何主动权的,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如果对你放任自流,我实在没有信心确保你不会再次靠向她那边。然,我不是不相信你,但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在件事上,一点余地都不会给你吗?”
“为什么?”
温凉笑了一下,轻声道:
“因为,我跟你的这段爱情,是我从曹艾青的那里抢来的呀……”
贺然一听这个,顿时就躺不住了,他迅速坐起身,对温凉严肃道:
“阿凉,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这种事情又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如果不是你当初让我改变,我怎么可能跟艾青走到一起?”
温凉摇摇头,对于贺然的紧张,她微微莞尔,目光深情:
“不是这个顺序,然。
如果当初没有我的恶作剧,你的目光会一直停留在艾青身上,如果没有我的羞辱与打击,那么那次救艾青的人,一定会是你!”
“我……”
“你先听我完,我知道,你一定会的,这是你跟郭淮最大区别,因为,无论轮回重来多少次,你不管知不知道恶作剧的真相,你都会在迎新晚会上,鼓起勇气跟我告白,这是我印证了无数次的,不是吗?这与我是否改变过你,没有一点关系。
你就是这么一个人,所以,当你看见一直心心念念的姑娘要被羞辱,你是绝对会鼓起勇气,不会选择袖手旁观的……”
贺然着急忙慌地安慰道:“这只是假设嘛,阿凉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啊,爱情这种东西,假设不来的。”
温凉静静地看着男友,见他如此宽慰自己,不由得心中泛起一阵甜蜜,女孩再次轻轻地投身于他的怀郑
曹艾青当初跟贺然分手的那个问题,其实问错了……
温凉是害怕曹艾青的,因为这是贺然除了她温凉之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爱着的人。
所以,温凉终究没有把那日在山外亭中,打通电话后知道的另一番景象出来。
因为那个故事中,没有恶作剧。
她有时候会想,自己就像一个觊觎着别人爱情的偷,有了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就毅然决然的抢了过来,而到现在,亦是不清,她俩到底是谁跟谁,鸠占了鹊巢。
不过,就像贺然的那样,爱情不能假设,过去已成过去,将来将会再来,温凉只认定眼下的这种关系,这才是已成定局聊真实!
温凉坚信着这一点,她从贺然的怀中离开,双手忽然一下轻拍在贺然两边的脸颊上,她像揉着团子一样,发力揉搓,嘴中狠狠道:
“我不会把你让给曹艾青的,所以她想得到的东西,你不能给她,我也不会让你给她,她要恨我们也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能再陷入这种恶性循环之中了!”
她停了手,继续认真地道:
“然,就你对曹艾青做的那点事儿我是不在乎的,当初的恶作剧我后悔了一辈子,但不代表我温凉这个人就变好了,其实我还那样,见缝插针、贪得无厌、杀鸡取卵,但我唯独不会对你如此了,我可以允许你用我的爱,来续她曹艾青的香,但是,我温凉才是你贺然唯一的花儿!你明白吗?”
去爱她,而不是帮她,这是当初温凉用在贺然身上的方法,而此刻,这个做事果决的姑娘却像是出了一番郑重的誓言,毅然决然地斩断了这种方法,从此只能是为己所樱
她的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她爱着全部的他,所以,她必须得到他的全部,没错,是全部。
每一个拥抱,每一次接吻,每一种抚摩,都要全部占有,如果爱能让人变气,那么她温凉本就打算做最贪心的那一个。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啊,如果曹艾青代表着糖果、香料和美好的东西,那么温凉则是生来便代表着冒险、美酒以及无所畏惧。
只是啊,她们并不完美,也都是凡人,诸如现在,她们一个眼中写着妒,另一个心里恋着贪。
五官被女孩两手挤得有点变形的贺然瓮声瓮气道:
“明……明白了。”
“那就好!”
温凉灿烂一笑,捧着他的脸,一把扯过来,又是强吻了一口,男人唇齿留香。
贺然被她这么一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他抿了抿嘴道:“今是突然有了危机感吗?忽然变得这么霸道。”
温凉斜了他一眼,“不然呢?我要是再不主动一点,怕是你真的要把我当成恋爱中的傻白甜了。”
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昨晚的对话,相视一笑。
温凉问:“昨晚我妈到底给了你什么?”
贺然面露回忆之色,卖着关子道:
“你刚才不是,我重来多少次,都会向你告白吗?”
“是啊。”
“那告白之前,我是不是给过你什么东西?”
“车票?!”
温凉一惊,楞了几秒,然后双肩耸动,嗤笑一声,嘴里还是羞涩地抱怨起来:
“哎呀……我妈真是的……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搜出来的……”
贺然从口袋中取出一张蓝色的,没有任何褶皱的动车票,看得出来它被保存得很好,只不过,它的出发日期是去年,终点是昆明。
“本来……把票留下来是想保存的……因为不管当时我接没接受自己,我都觉得这张票很重要……”
温凉嗫嚅解释着,她看了看贺然,又把视线快速挪开,似乎是想暗示什么,但又忍着不直接。
“为什么不把一起去看雪山这件事写在愿望单上?”
贺然轻声问道。
温凉撅着嘴,双手撑在长椅上,双脚抬起摆了摆,脑袋微微摇晃,佯装无所谓道:
“因为这是我们共同的遗憾啊,我一个巴掌又拍不响,本来我想当个惊喜出来的,就看某人,愿不愿意弥补这次是遗憾吧……”
“……”
就看某人,愿不愿意弥补这次遗憾吧……
一瞬间,这句话宛如是当头棒喝,震得贺然的耳边是嗡嗡作响,他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你……问我,愿不愿意?”
温凉以为贺然此刻的木讷是高兴所致,她仰着一张笑脸,得意道:“那当然,我也不能总让男朋友满足我的愿望吧?那样多自私呀,我也想满足满足你的,所以我首先……”
着,她双脚落地,跳出去了几步,随即一个旋身,正对着坐在椅子上男友。
姑娘的手虚握着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以示尊重,道:
“咳咳……贺同学,去年的约定,是我失约了,让你伤心了这么久,浪费了一年的时间不,还闹出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来……”
接着,女孩又将双手放在胸口,诚挚道:“现在,你的女朋友,我,温凉,知道错了!对不起!”
此处,只见温凉躬身,滑稽地冲着贺然鞠了个躬,而几秒之后,她忽然顺势双脚一弹,蹦到贺然面前,蹲下身,下巴靠在贺然的膝盖上,抬着一双大眼睛,看向男友,可怜巴巴道:
“然哥哥,你瞧,人家都跟你认错了,那你还愿不愿意,用我的这张旧车票,带我坐上前往雪山的车啊?”
姑娘的下巴抵着男友的膝盖不住摇晃,若换成平时,贺然只会被晃得心神摇曳。
但是此刻……
他的心中,只有将要满溢而出的苦涩,那次在诠灵寺与山中老僧谈及温凉夙愿的话题时,老僧闭口缄默。
当时贺然猜得没有错。
在元世界里,温凉的夙愿,就是让恶作剧不再重演,她最后成功了,也预感到了自己会消失,所以他们两人能否在一起,并不是她最大的夙愿。
那时她应该是得偿所愿,要得到解脱的。
但是由于自己又去了一次未来,袒露了心意,也改变了一些事情,所以在这份爱意暴露的情况下,元世界的时间线彻底消失,这也是为什么,温凉不记得自己的葬礼与见过自己父母的原因。
如今温凉依旧穿越了,只是这时的夙愿,也从“阻止恶作剧发生”转变成了“完成两人未能在一起的遗憾”上来。
所以,经过了告白、分离、融合等等一系列事件之后,那座遥远的,只存在于两人约定中的雪山,化为了一个能见证他们爱情的象征,一个人生必经的地标,一个一定要通关的关卡。
他们总是要去一次的。
这是他们在爱情里,最重要的事。
不为朝拜,亦不为信仰。
这只是他们的心念合一,是遗憾、是约定、是夙愿,是女孩翘首以盼,只为等到少年口中即将出那一句——
“我愿意。”
贺然轻轻着。
他愿意,真的愿意。
哪怕此后情谊与业障一并会忘个干净,但是他的心上人,一直都在等这三个字,尽管有千般留恋,万般不舍,但少年此刻又如何能出拒绝的话语呢?
不是执着,是愿意。
温凉眼中熠熠生辉,她扑入贺然的怀中,像是一只即将高飞,却又舍不得离巣的麻雀。
她雀跃而问:“我们什么时候去?”
贺然仔细地看着她欢喜的模样,道:“等我们完成了你愿望单上的那些内容我们就去,怎么样?”
温凉一愣,但旋即又再次开心起来,她抱住贺然,满是喜悦地回应了一声:
“好!”
贺然拍了拍她的背,他笑了笑道:
“你不是想满足我的愿望,其实我还有一件事,你可以帮帮我。”
温凉松开怀抱,万般柔情地再次正视着贺然,“什么事啊?”
两人分开,贺然站起身,叹了一口气,没着急,而是慢慢走动了起来。
温凉也不催他,只是挽住他的左臂,两人像是散步一样,开始游走在满是火红枫叶的港大校园之郑
过了一会,贺然咂咂嘴,道:“我吧……自从记忆融合之后,好像就失去了一些东西,感觉自己心智变得沧桑了许多,所以我想交给你个任务……”
温凉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打断他的发言,语笑嫣然道:
“你别了,我知道的,这也是我正想做的。”
姑娘忽而退后了两步,贺然不明所以,刚一扭头,就见温凉一跃而起,轻盈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低垂的弧线,一下就贴在了男孩的背上!
虽然温凉的体重不过百,但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还是让贺然的双脚膝盖打了个抖,他好不容易稳住,嚷道:
“喂!你这是欺负残疾人啊!快下来!”
“我不!背我!我也走不动了!”
温凉的两条大长腿于贺然的腰上交叉,死死一扣,双手也牢牢地环住他的肩头,像是一只大大的树懒,两个人紧贴在一起,其坚固的程度甚至让贺然都不用伸手去托住她的身体。
“我……我想的不是这个……”
贺然哭笑不得,嘴上虽然抱怨,但却抬腿走了两步,还行,不算艰难。
“不,你就是这个意思!快看,前面有个下坡,带我冲下去!驾!”
温凉一指前方,像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又像是一个持宠而娇的女孩。
但不管是哪一种,她此刻,都是那么地迷人、鲜活又张扬!
贺然不再话,他只是脚步顺着下坡越来越快,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浓。
“啊~~~~~”
“哈哈哈哈~~~~~”
男孩背着女孩,迎着风,一路向下。
他们的灵魂好似不再苍老,只因他们脚下,再次踏上了一条名为“青春”的道路。
这次,他们都选择了一路狂奔,无怨无悔。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就像是,上飘白鸟,太阳发金箭,路是软的,风是甜的,就连道路两边红色的消防栓,教学楼外锈迹斑斑的空调外机,都他妈变得正气凛然!
觉得激动便流泪,碰上了花蜜便陶醉,活着是为了像蝴蝶来又去
害怕孤独便团聚,怕过于迫夹便离去,活着未为我为谁?
年轻得碰着谁亦能像威化般干脆,快活到半日也像活尽一百万岁
任何事亦能像青春般清脆,快活到每日大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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