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酒癫

  “我一定未能领悟,刚才听了你的“猥琐之见”,又有点茅塞顿开的松动。”

  “兄台,改天把你那位朋友谢傅约出来喝一杯。”

  “好说好说,这有什么入顾府的门路,徐兄也要多多通透。”

  ……

  这日黄昏,谢傅疾步行走七里山塘河岸,却是刚刚从一家私人院阁出来。

  这私人院阁是类似于青楼一类的场所,因为背后没有官字招牌支撑,档次比青楼要低一等,比窑子勾栏又要高雅一些。

  私人院阁夹在青楼与窑子勾栏中间,为了吸引顾客,增加竞争力,在男女关系上显得半晦半明。

  在陪酒期间,因为客人会忍不住对陪酒的娘子上下其手,所以一般进入私人院阁俗称喝花酒,而陪酒的娘子也被称为花娘。

  而私人院阁也是一些商贾最喜欢去的地方,因为青楼娘子碰不得啊,花大价钱与青楼娘子见个面,青楼娘子也只是与你交流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玩毛啊。

  至于窑子勾栏,有钱为什么要去找那些年老色衰的。

  所以私人院阁也就成为某一类人的钟爱,有一定的生存空间。

  胡地全认识了一个顾府家丁叫徐六的男人。

  这徐六说要请谢傅和胡地全去喝花酒。

  谢傅经不住胡地全劝就去了,胡地全的面子还是要给了。

  到了私人院阁之后,这徐六十分慷慨热情,还叫了几位花娘作伴。

  紧接着向谢傅讨教一些猥琐之道。

  谢傅也就当做闲聊,侃侃而谈。

  毕竟谢傅在扬州时常驻青楼,对那些整日被人以礼捧着舔着的名伶,还是有一定了解。

  名伶虽爱文雅,更爱平淡生活中的一丝趣味,一点不同。

  期间,徐六和胡地全对谢傅热情敬酒。

  本来谢傅是不喝酒的,他一喝酒容易发癫,盛情难却之下,只好喝了几杯。

  这酒一喝,谢傅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把几个花娘撩的是心花怒放,娇躯酥美。

  在胡地全和徐六无比佩服的眼神中,谢傅却突然起身离席。

  谢傅知道,再呆下去,就把人家撩到床榻上去了。

  男人嘛,逢场作戏,说说笑笑自然无妨。

  淫戒却是谢家的第一大戒。

  年未及冠,恣情纵欲,迷失心志更是第一大忌。

  这种东西未成年人一旦沾上就难以自拔,先人警训自有其道理,唯有先做到克制,方能分寸得宜。

  谢傅年方十九,还有月余方才成年及冠,虽然被开除宗籍,逐出家门,却依然谨记自己是谢家子弟。

  哪个血气方刚的男儿不爱浪,先人也不会让你断子绝孙。

  七里山塘河的岸边上,停泊着密密麻麻的画舫,颜色多花红柳绿,也有怀金垂紫。

  在苏州,这些常日住在船上的“船上人家”可不一定就是渔民和艄公。

  更多的苏州的各级官员,来苏商贾,文人墨客,他们或租船常住画舫,或者本来就有属于自己的画舫,以船为家。

  像白公任苏州刺史期间,就携数妓长达半月住在船上,日伏夜出。

  如果不是家境富裕,何能如此逍遥玩乐,这类客人大多一掷千金,出手阔绰,最受青楼和高档酒楼欢迎。

  有的画舫已经传出笙歌细乐,预示着丰富的夜生活开始。

  谢傅沿岸行走,心中积压酒气如火在胸,不发不快。

  人踏上条石之上,面向河畔,放开声喉,吟唱起来:“可怜谁家郎,缘流乘素舸。但问情若为,月就云中堕……”

  谢傅的吟唱声很快吸引到旁人的注意,围观过来,看着这个在人群百众之下,扯开嗓子大唱大喝的男子。

  这些人一开始是抱着看热闹,看疯子的心态,看着听着,感觉他的歌调有点特别,不是在吆喝,也不是在发疯,而是在激情而就,激情挥洒。

  挨挨挤挤中,有人忍不住为谢傅喝彩起来。

  一艘画舫上一个公子模样的人朗声喊了一声:“好!如此豪情逸致,如何能没有美酒,接着!”说着就朝谢傅抛来一壶酒。

  谢傅伸手接住酒,心想若不醉倒,只怕没玩没了,拱手道:“多谢赠酒!”说着拔开壶塞,长饮一口。

  那公子提醒一句:“兄台,我这酒,酒劲厉害,你可悠着点、”

  谢傅这一口却持续十几顿时间,喝完伸臂抹干溢出嘴角的酒迹,哈哈大笑一声:“好酒!痛快!”

  有时候情致奔放,如火在胸,热血沸腾,只是清醒时拘于礼法,未能做到放浪形骸,随心所欲。

  这个时候就需要借助一壶美酒了,酒后吟诗三百首便是如此,只有骚客才懂得骚客。

  那公子笑道:“兄台,可否再来一首?”

  “来!来!来!”谢傅连续喊了三声“来”,借着酒意,身体摇晃。

  众人见谢傅身体摇晃着一只脚踩出条石,就要掉进河里,吓的惊呼一声。

  有人就欲上前揪住,谢傅那只脚只是腾空,并没踩下去,又缩了回来,众人又松了一口气。

  有人特意提醒一句:“小哥,悠着点。”

  谢傅哈哈一声大笑,扭姿作态着吟唱道:“步履随夏风,摇摇若花柳云娘楼上叫,哥来尝春酒,高声开大坛,君醉纱雨中,侬是沉水香,吾是消融炉,要死快哉……”

  众人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要死快哉”这句地道的苏州话一下子就让这歌赋平白诙谐起来。

  苏州娘子嗔怪的时候最多就是吐出这句“要死快哉”,类同与“要死啦你”,似责怪又不怪。

  谢傅这首歌赋是从古乐府:“暂出白门前,杨柳可藏鸟。欢作沉水香,侬作博山炉。”演化而来,加以民间清新活泼的内容,这类歌赋更贴近口语,以通俗取胜,以晓畅见长,更倾向于大众化。

  前人说过:“若无新变,则不能代雄。”在这一点,喜乐曲,精乐府的谢傅绝对能够做到善于“新变”二字。

  无乐器伴奏,竟能唱的如此琅琅上口,有起有落,又俗又妙,又是一阵喝彩声。

  乐曲是乐曲,是需要乐器伴奏的,就算不唱也是可以成曲的。

  歌赋是歌赋,念来讲究个字圆腔正,抑扬顿挫,是没谱曲的,一般来说比较正经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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