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的首次演出堪称完美。
尤其是最后的月下百人歌舞大合唱,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祈愿,传遍万民。
而大合唱艺术的出现,直惊艳了京师所有人,这种令人耳目一新的方式,让所有人深深震撼,就连马恩慧也赞叹不已。
文工团自元宵之后,便名冠京师。
解缙意犹未尽,在演出结束之后,便当着皇上的面,请求文工团可以到谢家演出,给老父亲解解闷。
朱允炆看向慕容景儿,然后对解缙说道:“演出没问题,但文工团可是要吃饭的……”
解缙有些发懵,请皇宫的文工团,难道还需要自己开工钱?
就在解缙还没转过弯的时候,徐辉祖已经在和慕容景儿商谈演出价格了。
“一百两银子!”
徐辉祖干脆地出价。
慕容景儿错愕,难道去徐家演出一次,就能收入一百两银子?
这来钱,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徐辉祖见慕容景儿不答应,又加了价:“景儿姑娘,二百两如何?”
刘长阁凑了过来,冷着脸,说了一声:“五百两。”
徐辉祖咬牙切齿,质问刘长阁:“你老爹老娘都不在了,花五百两银子请回去干嘛?一边凉快去!”
刘长阁郁闷,好像你徐辉祖的老爹老妈还活着一样,但不敢说出来,人家是国公,惹不起,但皇上交代的任务,不能不完成啊。
“五百两。”
刘长阁板着脸,继续说道。
徐辉祖见刘长阁面色不自然,略一思索,便了解了其中因由。
不用说,眼前这位刘木头是个抬价的托。
一般的托,徐辉祖一脚踹出去,啥问题都解决了,可眼前的托,可是皇上的啊……
“好,五百两!”
徐辉祖只好咬牙喊道。
慕容景儿代替文工团,感谢魏国公。
等解缙凑过来的时候,只能排队了,听闻要价五百两,几乎晕过去,自己一年的俸禄才五百两啊……
解缙打退堂鼓,不打算花这个冤枉钱了。
朱允炆凑了过来,见解缙想开溜,叹息一声,说道:“解爱卿,你老父亲闷啊,愁啊……作为当朝内阁大臣,应该以孝为本,侍奉好老人家……”
解缙想哭,皇上大人,打劫也不带这样的吧?
正月十六日,早朝。
朱允炆正式发布诏书,昭告天下,清丈天下土地,推行“一条鞭法”农业税制,将田赋、徭役及其他名目繁多的杂税、杂征、杂差统统合为一体,计亩或计粮征银。
废除粮长制,官收官解。
考虑到土地肥沃不同,粮食产量不同,朱允炆采取内阁建议,推行的是计亩或计粮征银政策。若是当地土地肥沃,则采取计亩征银;若是田土贫瘠,则以计粮征银为准。
于户部之下,设两司,一为农税总司,对户部负责;二为稽查总司,对皇上与内阁负责。
由农税总司,统管全国农业税务事宜,改宣课司、税课司、都税司为农税省司、农税府司、农税县司。
十三道布政使,协同配合农税省司完成省内农税工作,布政使由最初的税务主管身份,调整为配合、监督与分配身份。
配合,即对各级农税司所遇问题,给予帮助。
监督,即对各级农税司执行一条鞭法给予监督。
分配,即对各级农税司税银,具备分配权,即朝廷给出的标准:
地方三分,中央七分。
朱允炆在诏令中明确了一点:税银三分,除去省府县一应开支,若有所余,可按官职品阶,递减分配,以优官员日常。
同时加了一条:年结余超百万两者,吏评:下。
朱允炆的意思很清楚,一省税银,中央允许地方拿走三分,拿走的这些钱,便是你们地方的运作经费,如果还有结余的话,那你们分摊给各级官吏,可以改善官吏生活。
但是,中央绝不允许地方政府,每年结余超出百万两。
否则,吏部考评时,你们便是差评。
朱允炆的这种限制,考虑了三点:
其一,地方可以预留一部分财政,但避免其财力过大,威胁中央;
其二,地方若有存余,可分摊下去,官员有了钱,不会藏在床底下,是需要拿出去去花的,有助于促进商贸,为后续商业发展打下基础。
如果官员没有钱,基本购买力都没有,商业如何发展?
其三,调动各级地方政府积极性。
地方财政蛋糕越大,地方所得越多。
直接将财政与官吏生活水平挂钩,有助于推动地方农桑发展。
为了解决地方重复收税、银贵谷贱等问题,各级农业司都设置有专门的谷-银兑换点,安排农业司、稽查司、布政使司的人共同监督。
对于前来缴纳税银的人,农业司负有说明宣传职责,告知农户,一年只收取一次税,不会重复收税,如果有人踹你家门,让你多缴税,你来农业司、稽查司、布政使司任何衙门,都有人替你出头。
一条鞭法的实施,保护了中下自耕农的利益,但也触及了富农、地主的利益,中下自耕农才多少地,顶破天,也不过几十亩,计亩或计粮征银,也缴纳不了多少。
可对于富农、大小地主而言,那土地多了去了!
几百亩,只能说是富农!
真正的地主富绅,谁手里没几千亩土地,说出去都丢人。一些大户,很可能是几万亩,乃是几十万,几百万亩土地!
若是按亩、按粮征银,地主可要缴纳更多的税银。
湖州府,长兴县。
粮长周布农带着七八个跟班,耀武扬威地走在街上,看到乡民售卖,无论是馒头,还是竹篮,随手就带走,末了还骂骂咧咧,乡民也不敢反抗。
街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周布农的注意,大喊一声:“王二牛,休跑!”
王二牛听到声音,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撒腿便跑。
周布农带人一路追赶,直追到了王二牛的破院子里,王二牛插上门躲在房里,喊道:“周粮长,您就行行好吧,我二牛已经缴过秋税了,为何还不放过我!”
“胡说八道,你只缴了五斗的糙米,如何够?你以为躲着就可以饶了你?今日你若是不缴清了,便把你家的是十亩地罚没了!”
周布农高声喊道。
王二牛站在窗户边上,痛苦地喊道:“我明明缴纳了三石糙米!”
“三石里面,还有老子的呢!朝廷规定的三石秋税,你还差两石五斗。身为粮长,肩负收粮、运粮之责!你若不缴,老子去了南京,见了皇上,一定杀了你全家!”
周布农威胁道。
王二牛哭丧着脸,打开门,迎来了周布农跟班的一顿拳打脚踢,王二牛的夫人、儿女也跑了过来,可如何是经得住这些打手,没几下,便倒在地上,哭成一片。
“给我搜!”
周布农指挥着手下,搜遍了房间,抬出来一些米袋子与米缸。
“粮长大人,只有一旦三斗左右,不够!”
“不够,呵呵,不够好说。”
周布农俯身看着浑身是伤的王二牛,冷冷说道:“要么被朝廷杀头,要么将你那十亩地,作价五石米卖给我,或者,呵呵,你女儿也是可以抵债的。”
PS:
文中地主土地数据,并不是夸张。
明代中期,一些亲王占据的田地,动辄便是几百万亩。当然,亲王是大地主,却是不缴税的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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