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君,我们还要继续吗?桥本君打听到,现在银价下跌得很厉害,估计还会跌很多,其他不少人都已经不再往外换了。”
野田听完,又问了下情况,最终一咬牙,道:“继续换,相比守着一堆铜子,守着银子,更方便也更安全!”
“…好吧…”跑过来告知情况的人,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点头。
虽然少赚,但这么做也没错,昨睌银子轻松便送走了,但这堆铜子,却是没少遭人掂记,背上挨的那几棍子,现在还疼呢!
人来人往的岔路口,野田带人占了最好的位置,兜售兑换昨夜好不容易守住的一板车铜钱。
昨夜,虽然他们早早寻了出动的租界巡捕,一直跟着借助对方庇护,但尽管如此,还是因这一大车铜钱,频频遭人试探乃至袭击。
好在,租界巡捕虽并不真的庇护他们,但也不曾让太多人围攻他们,避免引起大的骚乱。
而且因为始终跟着巡捕,其他人也不敢搞太过分,最多动点木棍之类的,给几伙强人送出去了几袋铜钱,他们成功挺到了骚乱结束。
昨夜骚乱并未持续太长太久,相比于上一次的疯狂,这一次的他们,可是清醒太多。
众人的目的,先守住手头上的钱,再看看有没有机会搞到更多,因有巡捕介入,守钱那些人纷纷寻求庇护。
后者眼见没什么机会,也纷纷歇了,尤其那些到手不多不少的,想趁此机会搞更多,但又怕瞎晃悠被抢了去。
眼见抢的机会变少,以及其他同类人明里暗里投来的目光,也纷纷转变立场,先落袋为安。
当然了,最主要也跟钱少有一定关系,或者说是银元少,毕竟银元只剩那么点,被几番哄抢,早已稀释得单人分不到几枚。
银元抢到多的,要么是选择落袋为安寻求庇护,要么干脆直接往外跑,反正几封银元也没多大点份量,一跑一躲,这么大个城,连影子都找不着。
至于铜元,这玩意重啊!每个人也拿不动多少,带着你抢不动,放着一转身,估计便被人抢走了。
当然了,也有想借机大捞一笔的,这些人往往纠集成团伙,不过眼见太多人转变立场,这些人担心被群起而攻,也没敢太过分。
往往是借着人多势众,寻人每个敲诈勒索一小笔,甚至还有为别人提供保护抽水的,热闹也热闹,但乱子总归未扩大。
至天明,各种举动都熄了火,然后分散开来,准备将昨夜收获尽快出手,其中不少人纷纷支起摊。
像离野田等人不远处,便有一个钱摊,之前还有好几个,只不过他们的少,很快便卖光了,骂骂咧咧离开,因为累死累活背了一袋铜元,结果却没换回多大点大洋。
野田为摊子换了个兑价,虽然决定先出手,而且也挺优惠,但他也不愿亏太多。
“不换点吗?现在银价跌得很厉害,越早换越划算啊!”
用粉笔在板上重新写下兑换,看旁边摊子老板伸长脖子看,便笑问了一声。
“…不敢换不敢换…”小吃摊老板赶紧摇头,现在都传遍了,谁不知道这些是抢来的脏款?
“怕什么?我们这些抢的人,都在这明晃晃卖半天了,也没见人找来啊?你们买的怕什么?”
“…啪…”野田抓了把铜元,直接放到摊上,然后自顾自取来几张油纸,自个包走了蒸笼上的七八个大肉包。
小吃摊老板,看着那铜元,是拒也不是,收也不是,一脸为难,毕竟那大肉包,那可是包的可是满满当当的肉,成本可不低。
“收啊!刚才有人在摊上换了钱付给你,你还不是一样收,其他来买的人,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在其他地方换的钱?
你看这一买一卖,估计每个人手上都可能有脏钱,他们想来你们麻烦,能找得过来吗?
而且在这里换不放心,可以上其他地方,别人又不认识你,哪找得着,就算钱上有记号,你也可以说是做买卖收的,难道他们还能一点点查?”
说完,野田拿上包子回了摊位上,一人分了两三个,大口的吃了起来。
很快,那位告知情况的,又来说了下银价变化,桥本负责打听这些消息去了,而这位负责守着不远一部电话,接收转达情况。
“真没问题吗?”见野田又给换了价,那位小吃摊老板给于有点按耐不住,悄悄凑过来询问。
野田没多说,只是微微点头,只要动心便好,对方自已就会说服自己的。
果然,没一会儿,老板便从身上隐秘处,掏出几块小洋,偷偷凑了过来。
野田也不嫌弃,给他换了一小袋铜洋,遮遮掩掩带走,但这一幕怎么可能瞒得过有心人呢?这钱摊子,注视的人可不少。
很快,便有摊主、店员这类在附近常呆的人,装模作样凑到小摊处,向摊主打听情况。
开始摊主还扭扭捏捏不愿意承诺,但眼见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干脆捅了个干净,拉更多人下水。
很快啊!一些人便动了起来,有缩头缩脑去往他处的,也有胆子大或不放心带钱瞎跑的,干脆直接来这处摊子换。
钱摊渐渐热闹起来,摊上其他人偷偷向野田竖了拇指,这明显就是他那一手搞出来的。
他们的铜元可不少,虽然也换出去了一些,但按那换法,估计换好多天都换不完,现在好了,估计当天便能搞定。
野田摆了半天摊,也算是摆明白了,这歌舞升平的上海滩,小偷小摸可谓多如牛毛,出门在外的市民,根本不会带多少钱,更没多少换钱需求。
所以啊!他们把摊子摆在这人来人往的路口,还占了最好的一处位置,结果却没啥生意。
想了想,他认为应该把目标放在附近本地人身上,所以搞了这么一手,把这些人鼓动起来。
效果果然好,没多久,车上铜元便被人换走一半,随着传播开,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便能换完。
……
“…掌柜掌柜掌柜…情况打听出来了,那印记,是老毛子国库印在库存黄金上的标记…”
来人向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简短说了几句,便立马走到一边,倒了杯凉白开,咕咕灌了下去。
“说细点,把情况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等伙计缓了缓,有些迫不及待的掌柜才开了口。
“是这样的,我找到了几个凑一块的老毛子,年纪挺大那种,都是以前真正的老毛子贵族,其中有两人都认出了这些标识。
据其中一人所讲,这是老毛子国库,在库存标准大金砖上打下的标识,当然,不止国库,老毛子大银行储备的黄金,也是这种,不过除了皇室或大贵族,其他普通人根本无法拥有。
反正,这个确实是老毛子的东西,而且另一人,还试图打听询问这记号的来源,我估计这里面还有事,但有人没讲。”
掌柜听完,皱眉想了一会儿,询问道:“他们说的俄国,是以前的沙俄还是现在的苏俄?”
“…这个…”伙计一时语塞,想了下,道:“这个忘问了,不过应该是以前的沙俄,他们是被苏俄撵出来的,而且来上海没两年,便把钱给败光了,怎么可能见到苏俄大金砖是怎么标的?”
“…嗯…哒哒…”掌柜轻敲着桌子,思量好一阵,突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念念有词的转圈走了好一阵,才皱眉向伙计开口。
“能不能把人请来…不…我亲自过去见一面…不过要悄悄见…你跟我一起吧!到时你去请人。”
掌柜边考虑边说,并催促着伙计去换身衣物,伙计没办法,等换好出来,掌柜已经亲自开上了他新买的车。
神神秘秘的,掌柜挑了个挺远的地方,才让伙计去将人请来,还嘱咐他中途多换几次车。
等了近一个半小时,才见伙计偷偷带着几个,邋里邋遢的斯拉夫面孔进来,头发多已斑白,面上透着岁月的褶皱。
掌柜没招呼客套,而是直接掏出几条大黄鱼放在桌上,看着几人贪婪的目光,这才开了口。
“几位年岁都不小了,知道些什么,也已经有心无力,还不如说出来换点实在的,对吧?
我也不啰嗦,钱摆在这,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这钱你们可以一起拿,也可以单独拿,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拿。”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迷茫不解,有的在思索,有的面色迟疑纠结,最终有一个开了口。
“这点钱,还不够买下我所知道的消息。”
掌柜撇了眼伙计,确认这就是想向其打听了解消息的,这才开口回应。
“我们能找来,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清楚,只是一点消息而已,这已经是最高的价了,见好便收吧!这些足够让你安稳度过余下人生。”
掌柜说完,可惜对方根本不为所动,甚至感觉还有点轻易,认为他只是在套话,直到掌柜吐出四个字。
“…高尔…察克…”
开口的老毛子,稍稍一怔,好好打量了掌柜一番,才点头同意,让掌柜同其去了单独房间。
很显然,他是想独自拿走这笔钱,余下几人脸色难看,甚至直接嘟囔着嘴开始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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