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见到高瘦男人头颅一掉,白狼心头咯噔一声,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拉开铁门就窜了出去。
但这一步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出了门是何处他不清楚,空气中的冰冷刺骨也不重要,关键是他发现自己的脖子竟也有一种无法承载头颅的失衡感。
他整个人开始摇摇晃晃,脚步凌乱之中,头颅也变得愈发沉重,好像随时可能脱落。
面对这种情况,白狼的思考并没有得到限制,电光火石之间他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冲回维修室。
“砰!”
随着铁门的重新关闭,白狼这一次面朝着高瘦男人,一个有头即将掉落,一个无头还在算数。
白狼稳住了心神,控制自己的身子不许发抖,并且用双手按在头颅两侧用以辅助。
人在活着的时候发现头颅即将掉落,这种感觉只怕没人经历过,自然也无法去描述白狼此刻的心情。
但他的注意力开始全部落在高瘦男人的身上,因为他在慌乱与紧急之中方才醒悟过来。
眼前这个高瘦男人的打扮虽然变了,但他的身份正是店员们苦苦寻找的主持人。
白狼不清楚这活死人到底在做什么,又为什么头颅掉落,但他明白一点——如果离开此处,那自己必死无疑。
头颅掉落一事,从主持人传染到了他的身上,连逃出维修室都无法停止。
说明这个死亡诅咒,非场地、人力所能解。
所以如果还有解法,那就只能是通过主持人这唯一的线索。
白狼毕竟资历很老,尽管他并不是店长或副店长。
但抛开外物不谈,仅论个人实力在如今第九分店,都可称为二号人物,也许次于黄半仙,且仅仅是“也许”而已。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勉强稳住身子,开始分析其主持人的细节。
“一步、两步、三步……”
失去了头颅的主持人,还在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像是一个刚学会算数的小学生一样,通过一根根手指默念着那些话。
它似乎是在用这种低级,甚至是低龄化的方式来计算自己走过多少步。
当数到“第七步”的时候,主持人僵硬了许久的身子突然转过去,背对着白狼开始往前走,越走越远,直到在目光尽头拐进了一排仪器之后。
目光接触不到的位置,白狼正杵在原地尽量张望,他看不太清主持人的身影,但能够听到对方一直在查数。
头颅与脖颈的对接处已经松动,他发觉自己的颈椎似乎已经完全断裂,此刻头颅尚存完全是靠两手托举着。
但诡异的是,即便身受这种级别的致命伤,他却也没有死,甚至除了僵硬感外与以往丝毫无异。
白狼的心头隐约有了部分猜想,不过此时不是深究之机,他全身心关注着主持人的一举一动。
大约有一分半的时间,主持人绕着整个维修室转了一大圈后,重新又回到了这个原点。
而当他归来之后,两只手开始交叉并没有再摆弄,这意味着它停止了计算。
白狼默默思考着什么,随后就眼见到主持人在停顿几秒钟后,慢慢俯下身两手抓住头颅,将其重新安置在了脖子上。
分毫不差,纹丝合缝,好像从没有掉过一样。
再一次接头后,主持人的状态开始有了显着变化。
它不再是先前那般木讷、呆板,而是回归到了那从容自信的工作领域。
双手自然垂下,无视了眼前捧着头颅的白狼,浑若无事般走出了维修室。
一边走一边能够听到它正在念叨着待会的台本。
“烟花结束的同时,我需要重新登台,这次有领导观看直播,对我很重要……”
直到这一刻白狼才发现,在主持人的眼前从来没有过他的存在,这个活死人也不会是鬼,甚至与他根本不再一个维度。
而通过这一圈的仔细观看,他也找到了解法的步骤。
这个掉头诅咒是循环的过程,需要重走一遍到此的经过,回到起点才可以重新接头。
先前主持人采取如此低级的算数方式,不是因为它蠢到连查数都要用手指,而是这种方式绝对不会出错。
得到这一点后,他深吸一口气松开了双手,任由自己的头颅掉落。
掉头而不死的诅咒带来的体验,令白狼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他只觉得脖子有点凉,思维有些凝滞。
以往习以为常的动作与思考,在现在都变得很迟钝,好似一瞬间他降智了七成。
但就算只剩三成,也足够白狼完成这一圈的循环。
他用了半分钟的时间,重复了从地井落地,打开手机的每一个步骤,最终回到掉头点,捡起头颅重新接好。
此时正值20点47分,白狼下意识活动了一下脑袋,揉了揉脖子赶紧离开维修室朝着前方跑去。
手机的亮光能够照亮一片漆黑的走廊,两边都是墙壁,延伸出的是一条通往未知地点的通道。
但也就半分钟的时间,主持人却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按理说,主持人是活死人,但它各方面都与正常人无异,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半分钟里走完这条通道。
白狼陷入了短暂的思考,最终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见到的主持人并不是真身,或许可算作一道投影。
这投影是它过去的经历再现,只在特定地点触发。”
得到这一点后,白狼再回过头时,那与一张凶相格格不入的睿智眼神,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通过投影的经历可知,其实主持人真正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烟花局的后半段。
也就是在烟花结束的20.30之前,20.27最后一个节目之后,这三分钟的时间里遇害。
这已经是巨大的突破。
白狼看着眼前敞开大门的维修室,突然转过了头,面色开始不对劲起来。
“这3分钟的时间如此紧迫,它应该在化妆间才对,怎么突然跑到最远最偏的维修室来?”
一股危险的讯号正在不断逼近,白狼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跳动,连带整个人的身体也绷紧。
在这么稀缺的时间里,是什么能够让一个主持人主动前往如此偏僻的地方?
答案只有一个——它是逃到这里的!
而白狼在极力控制着心态,警惕地望着眼前幽深的长廊慢慢退回维修室。
他没有胆怯,也不能胆怯。
因为这也许是他跳过活死人、死亡过程,直接面对真凶的唯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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