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最开始的第二轮,不该是如此混乱与惨烈。
正如干瘪鬼物曾言,它临时更改了这一轮的游戏方式,这让人不得不觉得可能正是因为它的介入,才会导致如今结果。
1号吴浩,撒了个大谎,他似乎不像表面那般不堪,只是在伪装;
2号葛星,第一轮沉稳,过渡期慌乱,第二轮却暴露了与未知鬼物碰面的经历;
3号胡莉,她的体内藏着灵异之物,不管其本人是不是鬼,她已经难逃一死;
4号季礼,鬼物进门却不问;
6号邵永安,鬼物连门都不进;
7号沈青青,一个莫名其妙的违规,从而在投票之前惨死。
从1到7,各个复杂,情况诡异,没有一个人是干干净净的。
现在第二轮投票即将开始,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又该怎么去选择?
或许投给3号胡莉,是一个最保险的选择,不管是恶鬼亦或不是,她本就迟早要死。
腹部被破了一个大口子,没有任何医疗条件的牢房里,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失血而死。
少了一个她,不会对大局造成任何影响。
“第二轮投票开始,选出你们心中的恶鬼。”
负责“面试”的分身已经消失,干瘪鬼物又换了一个更加放松的姿势,这一次它坐在了平台上,没有任何情绪地公布了这一消息。
“季店长,邵大哥,你们这轮投谁,我跟票吧?”
1号与3号,投谁都是应该的,谁的嫌疑都比葛星要大。
毕竟一个从头到尾的伪装,另一个由始至终的藏匿,因此他话语间自动就将自己置身事外。
“呜呜呜……”
“我…我……”
失去舌头的吴浩,重伤濒死的胡莉,两个人在这个时候艰难地呜咽着,或是央求又或是争辩,但显然没有任何说服力了。
“葛星。”
毫无防备,没有预兆地的,季礼忽然从口中吐出了这两个字。
牢房空间是一个专门传播声音,甚至是通过灵异力量令声音全覆盖的场地。
这两个字说的时候语气平淡,像是在呼唤了老友名字般轻松,可那背后可是沉甸甸的一条人命。
葛星的耳边仿佛炸响了一道惊雷,且正正好好劈在天灵盖上,他的双耳嗡嗡作响,整个人天旋地转还想挣扎一下。
“季…店长,你刚才点的是我的名字?”
季礼没有应答,又一道晴天霹雳对准了葛星濒临崩溃的心弦。
“我投2号,葛星。”
又是毫无预兆,邵永安在这个时候为葛星之死添了一把火,并将其燎原。
葛星五雷轰顶,目瞪口呆,整个人牢牢攥紧铁栏疯狂地摇动,身体如筛糠般异常颤抖,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们!你们两个为什么!
吴浩是个假人,胡莉是鬼装,这你们都不选,凭什么偏偏选我?凭什么!”
世间事没有什么凭借,从来荒诞且无理。
季礼对此不发一言,置若罔闻,还在神色淡然地吸着烟。
只有邵永安别过头去,不敢与葛星对视,更不敢回应他的质问。
因为他很清楚,葛星就是一个牺牲品,而要活下去,仅这一位还远远不够。
“有什么原因?一定还有原因。
难道是……难道你们发现了生路?”
葛星已经彻底慌神,他只能分析到这一步,但具体是什么样的生路,他却根本无力思考。
偏赶上这时,1号牢房中伸出了一只手,手上抓着一块染血毛衣,毛衣上写着数字2。
“不…不……别……”
“2……”
胡莉含含糊糊的“2”出口之际,葛星的挣扎与疯狂愈发剧烈,铁栏的晃动好似要把整个门拆掉一样。
但紧接着2号牢房旁的火把熄灭。
葛星由争辩转为了惨叫,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又盖过一声。
那死亡的嘶吼里伴随着强烈的怨恨,对着鬼物,更是对着季礼与邵永安二人。
完全化作漆黑的2号牢房里,一如当初的5号罗天一般,不给其他人见证死亡的可怕,但漫长的死亡过程却以震耳欲聋的声音形式,直观地展露无遗。
血腥味和新鲜血液,顺着牢房铁栏下方缓缓流出,大片大片的模样与5号别无二致。
这种可怕的出血量,要么碎尸,要么凌迟,正对应了缓慢的死亡过程。
时间,就在这种恐怖的高压下,一点点流逝。
久到葛星的惨叫声仿佛已经成为固定背景音,在他早已死亡后还以幻听的形式余音绕梁。
直到干瘪鬼物坐在平台上,面对着众人说了一句话:
“2号葛星死亡,他也不是恶鬼,游戏继续进行。
第三轮,1号、3号、4号、6号,你们四人可以走出牢房,进行面对面商议、分析、逼供……
不限制任何方式,只要三分钟后给出一个新的恶鬼选择即可。
从现在开始。”
游戏终于来到了第三轮。
这一次的进行方式,又一次升级了。
从最开始的每人自证,到鬼物逼问,再到聚齐商议。
“哗啦啦!”
四个尚存的店员,只听得铁栏上那把从未开过的巨锁“啪嗒”一声解锁,摔在沙石地面。
那困住众人许久的牢房,终于得以开启,赋予了一定限度上的自由。
吴浩颤颤巍巍地第一个走出了牢房,他站在铁栏口,并未第一时间走到中央,而是转过头仔细审视起了牢房外围。
从1号牢房看向了平台,又从平台看向了牢笼里的干瘪鬼物。
那满面血污的面容狼狈不已,但若有人细细将其打量会发现,这个一直表现懦弱的男人,眼中竟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睿智与坚韧。
3号牢房内伸出了一只手,接着是被痛苦挤满的胡莉,她每向前爬一步,身下就会出现一道血污爬痕。
但她哪怕会二次损伤也不愿意再被锁进牢中。
“我…不是鬼……我只是与它……做了场交易……”
含糊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自然也能够进入他人耳中,但另外三人似乎并不在乎。
终于,拄着手杖的季礼从4号牢房内迈出,只迈了一步停在门口,吸了一口嘴上叼着的香烟。
3号牢房的胡莉,就在他的侧后方,还在用力地往前爬。
胡莉的头与季礼的脚,仅有几厘米。
同时,邵永安也格外默契地出现在6号牢房的门外,一样也是没有再向前。
这两个人守在各自门口,产生了一次神秘、隐晦、深邃的对视。
接着,季礼将嘴边的香烟吐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边的胡莉,轻描淡写间抬起了黑木手杖。
胡莉艰难地仰着头,那张一向刻薄刁钻的脸上换做凄苦与无助,两眼里的世界明晃晃的,有些虚假。
她看到了一团刺眼的光从高处落下,越来越近,直至捣碎眉骨、碾碎眼球、挤碎脑髓。
“太…阳…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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