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空青这般反应,静姝哪里还坐的住?紧忙起身下了躺椅,玫粉绣了通面芙蓉花开的夹棉披风瞬间掉落在地,染上尘土。
“你这是做什么?”静姝安抚地拍了拍空青的手:“你素来是个聪慧的,该不会不知我为何要这般才是。”
“奴才,奴才只是心疼主子,若是早知主子有此打算,倒不如应下那钮钴···”
“空青!”
空青瞬间白了一张小脸,扑通一声跪到了石子小路上。
如今已是深秋,枯叶打着旋,迟迟不愿粘上地面的污泥,宁愿在冷风中僵持着,冷得瑟瑟发颤。
而空青惨白的小脸上,却已是冷汗密布,一双杏眸中满是悔色与自恼。
直看的静姝心生不忍,可她差点与钮钴禄家定亲之事,却是万万不能提的!
若是其它,也就罢了,可这事儿,当真是不罚不行。
这空青也是,平常瞧着再规矩聪慧不过了,怎么也有脑袋短路的时候!
“罚你半年月例涨涨记性你可有怨?”
听到有惩罚,空青小脸上才显出了几分血色来,她生怕因为方才的疏漏,叫主子起了把她送回府的心思,这回有了惩处,便是还要用她的意思,因而头磕的实诚极了:“奴才谢主子。”
“行了。”静姝看着那额上通红的一块,把人拽着胳膊拉了起来:“你去膳房跑一趟,要只乌鸡,些许淮山与盐来。”
“主子这可是又馋了,起了亲自动手的心思?”蔓青抱着绣筐回来时就听见这么一句,立马笑着凑趣:“乌鸡淮山?主子可是要亲自煲汤?不知奴才今儿可能讨上一碗香香嘴?”
“美得你!”静姝点了点蔓青的脑袋:“真是反了你了,一天天的不知道给我做些合口味的也就罢了,还指望着我做给你吃!”
“主子~”蔓青哪里看不出主子这是故意逗她,根本没生气,立马配合着缠磨不停地撒娇。
“行了行了。”静姝叹了口气:“我真是怕了你了,这回不行,等下次的吧!放心,少不了你的。”
“主子,为什么这次不行呀?”蔓青也不是真的馋这一口,就是好奇。
“对福晋、李侧福晋我退一射之地,但也不是哪个都能踩上一脚的。”不然,这日子她还过得什么劲儿了?!
见主子这般说,空青多少猜出了些主子的意思,瞅了眼天色,立马加快了去厨房的步伐。
这乌鸡淮山汤少说得煲上一个半时辰,她可得快着些,可不能耽误了主子的事儿。
静姝见膳房送来的乌鸡居然都杀宰洗涮斩件全弄好了,挑眉看向空青。
“奴才去的时候,是膳房副总管李太监迎上的,听说主子要乌鸡淮山,亲自当着奴才的面都处理干净交到奴才手上的。”
空青清楚,这人都坐到了膳房副总管的位置了,什么洗涮宰杀之类的活计自然是都不用他干了的,但这会人家都干了,还是当着她的面做的,这份亲力亲为自然是为了跟自家主子卖好,而刻意当她面宰杀处理,则是为了叫她安心、叫主子安心。
不然偌大一个膳房,还能没有一只处理好的现成的乌鸡么?
而李太监这份心思,就算不是想依附,也是示好,她自然要跟主子汇报清楚的,若是能把人受揽为主子用,便是再好不过了。
静姝听了,挑眉看向一旁的蔓青。
蔓青迷茫地眨了眨眼,然后在空青无奈地提醒下,才反应过来回道:“是赵林,膳房副总管,好像是管白案的?”不确定的说完,下意识求助地看向空青。
直把空青看的想要把人揪过来揍上一顿屁股!
昨晚上她才跟这丫头说起过府中人事的,这会居然就给她掉链子!
“主子,赵太监与李太监不同,是主子爷出宫建府后寻摸的江南厨子,听说,是李侧福晋怀弘昀阿哥时食不下咽,特意给寻得的,也有说是李家听说自家姑娘孕期食欲不振特意为了自家姑娘挑好的人送进府的。
三月前,大阿哥去了之后不久,二阿哥也突然大病了一场,病中食不下咽,只吃得下赵太监的手艺,也是因为这般,在二阿哥病愈之后,赵太监被主子爷提升至副总管,至今不过上任未满一月。”
“好呀!怪不得早上赵林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原来他本就是李侧福晋的人!”
空青看着只顾着犹自愤愤不已的蔓青,心中无奈,但嘴上却未停:“如今福晋闭院不出,赵太监又仗着李侧福晋的势越发嚣张,就看他连主子都敢不放在眼中的做派,便能猜出那膳房之中如今是何局面了,李太监多半是见主子得主子爷看重,想寻个依仗。”
“这膳房自古便是后院必争之地。”静姝微微一笑,回头瞧见亮晶晶看向她的两只道:“我呀,就不参合了。”
“主子?”
“就怕吃不着猪肉还累的一身腥呢!”静姝迎着半遮半掩的太阳,伸了个懒腰:“李太监既是从宫里头跟着爷出来的,那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这才进府几日?他怎么敢就这般笃定,我能长盛不衰?还这般迫不及待靠上来?”
“主子,奴才知错。”空青心中发慌,这一日之中,她已然犯了两次错了。
“你呀!”静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因着我方才的话乱了心神,心中担忧,想帮我尽早在这府中站住脚,免受欺辱,但有些事儿,是万万急不得的,急中易生乱子。”
“奴才知错,日后定不敢再犯。”空青低垂着脑袋,眼眶通红,她家主子这般好,便是她犯了这么大的错都不仅没罚她,还体贴地教她哄她,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子受那些女人的欺负呢!
见空青这般模样,静姝就知道空青依旧没有改变想法,心中更为无奈:“空青,这人世间的事儿,是万万没有两全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又怎么会未曾考虑过得失呢?
我既然选择入四贝勒府,那么待福晋恭谨便是我作为妾室该有的本分,李侧福晋育子有功,府中站住的皆是她所出,不论教的如何,便是护养的住已然是一份功,我若是因为一点小事儿便与她争个上下不得安宁,福晋多半是只会不论对错各打一番,再不就是上禀了爷,于我,不是一顿说教就是平白扰爷正事,何苦来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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