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
忘了!
自从和卢仚在楼兰古城失散……呃,具体失散的过程,也都忘了。
懒得记起!
反正,鸟爷的运气不坏,被那混乱的时空潮汐一卷,大鹦鹉鸟爷就被卷到了这一处山清水秀的湖中小岛。四周是恐怖的乱流虚空禁制,鸟爷曾经尝试着进入了一次,浑身鸟毛都被卷得稀烂,身上肉都掉了一层。
如果那一次,不是恰恰激活了体内最深层的返祖血脉,让他得以欲火重生了一次……鸟爷也就真的成了一滩鸟肉酱,彻底呜呼哀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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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侥幸这一片明湖,四周的青山绿水,还有这湖心的小岛,总面积也有个百万里方圆。
区区百万里,抬抬脚就能前后左右逛一圈的地方……小是小了点,但是拿来过日子,也是够了的。而且,只要有吃有喝,鸟爷也不是那种太喜欢乱逛的性子。
当年在大胤镐京城,在卢仚小院屋檐下的鸟笼子里,鸟爷都能乖巧的一站好几年。
这百万里的小世界,也不小了!
尤其是,鸟爷在这一方小天地中,居然找到了一群极佳的小苦力——这是一群人参修成的精怪,其中年龄最小的,都有三万年的气候!
三万年的人参胖娃娃。
十万年的人参小少年。
百万年的人参好青年。
千万年的人参壮大叔。
上亿年的人参老爷爷!
这一窝人参精总人口超过千万,但是没什么战斗力——这群家伙,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从最弱的人参娃娃到最老的人参老爷,全都是一个屁能崩飞一大群的那种渣渣!
你能想象么?这么一群气候悠久的精怪,在鸟爷被卷入这一方小天地的时候,居然被一窝麻雀精整日里的滋扰?这一窝千多头的麻雀精,气候最长久的,也不过是三万年,勉强修成了真仙十八重天!
就这么一窝麻雀精,整日里滋扰这一窝人参,不断勒索他们的人参果吃!
也就是依靠这蕴藏了庞大药力、天地精华的人参果,这一窝脑子只有核桃大,蠢得和猪一样的麻雀精,才能修成真仙!
然后,鸟爷来了。
他返祖的太古凤凰血脉,直接压制了这一窝麻雀精,让他们成了鸟爷最忠心耿耿的铁杆心腹。而这一窝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人参精,也就成了鸟爷的苦力!
这一片天地中,四周的青山绿水内,有大群的野牛群,总数量超过百亿之数。
这湖心的小岛上,恰恰有一株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被烧得焦枯的梧桐树桩子。鸟爷就趴在这梧桐树的树杈上,整日里混吃等死!
每隔三万六千年,鸟爷体内的凤凰血脉就自行进化一次。每一次进化,他都浴火重生,太古凤凰神炎从神魂中燃起,燃遍肉身、血脉、骨髓、大脑。
淬炼神魂,淬炼肉身,提升境界,淬炼法力!
鸟爷也不用做什么。
每天吃饱喝足,趴在树杈上静静的吸收这颗梧桐树桩子内蕴藏的一缕,对他的凤凰血脉极有鄙夷的奇异灵机,就自然而然的能够修为飙升,突飞勐进!
大抵上,每隔十万八万年的,鸟爷会勉强的挥动一下翅膀,绕着这一片小天地懒洋洋的飞上一圈,找几个地标点撒上一点点尿水,借以宣示自家主权。
常年吃好的,喝好的,不运动,如今的鸟爷已经胖得好似一百头大肥猪揉成了一团,浑身上下都是肥都都的大肥肉,乍一看去就是一颗裹着赤红色羽毛的肉球,哪里还能看得出一丝半点的鸟样?
这一方天地四周,恐怖的虚空乱流被撞得粉碎。
卢仚一头撞入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他身上恐怖的气机微微一震,顿时整个天穹一片昏黑,道道道韵、天地灵机骤然凝固。
这些年来,已经繁衍到了十万多头的麻雀精们齐齐惊呼,一头扎倒在地,翅膀抱着脑袋,哆哆嗦嗦的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那些人参精,还有漫山遍野乱逛的野牛群,同样扑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莫名的脑袋一片空白。
正含着一根牛胯骨,在嘴里‘卡察卡察’磨牙的大鹦鹉勐地抬起头来,骇然道:“谁?谁?让老子安生吃顿饭都不行么?”
卢仚也惊愕莫名的站在了这一方小天地的边缘处,一脸惊悚的看着那最熟悉的陌生身影!
这位……从气息上来看,应该是……应该是他卢仚,从一头还没长出毛来的雏鸟,从小养大的大鹦鹉吧?
可是,这从头到尾长达十丈左右,腰身几乎有十一丈,圆得完全成了一个球的……红色带毛生物,真的就是卢仚从小养到大的那位?
兔狲和翠蛇一个跳上了卢仚的肩膀,一个缠在了他的手腕上,同样一脸惊骇的看着鸟爷。
鸟爷极其艰难的,从浓厚的羽毛中,将他的脑袋探了出来。
那模样,就好像一颗大肉球上艰难的鼓出了一颗小肉球,他极其用力的瞪大了两条细细的,宛如刀缝一样细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卢仚。
看着卢仚那和寻常人一般的身量,鸟爷用力的吸了几口气。
“欸?这位,是不是我熟悉的……仚哥儿?”鸟爷用力晃了晃脑袋,竭力从他记忆池塘的表层处,挖出了对卢仚的记忆!
他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已经很多很多年了。
如果是一个心思复杂、智慧高绝的人物,这么多年的记忆,足以形成深不可测、广袤无边的‘记忆汪洋’,对于卢仚的记忆,更是会积淀在最深沉的海底,很难再泛起一丝半点的涟漪。
但是鸟爷么……
他这么多年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爬起来飞一圈,然后继续吃了睡,睡了吃。
无数年的岁月,他积攒的记忆,也就是一口小池塘,对于卢仚的记忆,根本没能积淀到深层,还在水面上摇晃呢!
所以,他很轻松的就记起了卢仚。
他一骨碌的站起身来,张开了两只羽毛上都闪烁着有油光的大翅膀,‘噗’的一下窜了起来,没有丝毫神禽、仙禽应有的飘逸和出尘,而是犹如一颗圆熘熘的炮弹一样,笔直的窜向了卢仚。
“你可算是找过来了,哎,赶紧来一把干果调调味,臭豆腐有吧?螺蛳粉有吧?糖葫芦有吧?实在不行,来几串油浸麻雀也好啊!”
“哎,我说,我这些年,老可怜了……就想吃点新鲜的,可是这一片天地中,就一窝麻雀,一窝人参,好几窝子的牛……这一窝人参嘛,说要吃他们,一个个眼泪哒哒的看着可怜,吃不下嘴;一窝麻雀,养了这么多年,也没多生几头,舍不得吃。”
“也就这些牛还有点味道,但是吃了这么多年,早就吃腻味了!”
“赶紧,有啥吃的,只要不是人参果,不是麻雀蛋,不是牛大腿……我什么都能吃啊!”
鸟爷一头撞在了卢仚胸口,比卢仚身体还要大的脑袋狠狠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嘴里的口水已经犹如喷泉一样的洒了出来,两眼发绿的看着卢仚:“来点吃的呗?红油抄手也行?灯影牛肉……啊呸,老子以后一万年内,不想再吃牛身上的任何东西!”
卢仚看着胖成球的鸟爷,沉默良久,终于轻轻的双手在他脑袋上抹了几把。
“你这是……丰润得有点厉害……”
“看样子,你这些年,小日子过得不错。”
卢仚正要教训这厮一番,让他赶紧将身子骨缩小一些,勐不丁的,他脸色骤然一变,狠狠一回头,就看到在身后混乱的虚空乱流中,一颗硕大的眼珠虚影若隐若现。
“小和尚,三十三年蝉的本体和他的蝉蜕,赶紧还来。”
“呵呵,还有你身上的那一处佛国……如此重器,你承不住……拿来吧,拿来吧……”
混乱躁动的虚空乱流骤然凝滞,化为一片硕大的水晶明镜,随后,这好似琉璃一般剔透的虚空能量极其娴静的蠕动起来,化为一只铺天盖地的巨掌,兜头一掌抓向了卢仚,连带着将大鹦鹉这些年藏身的这一片小天地也笼罩在了里面。
四周虚空乱流骤然澄净,透过无量虚空,可以看清这一方天地所在的位置。
四面八方,赫然是一座极其繁盛、极其富丽的花园,到处都是奇花异草,远处隐隐可见一座座保持完好的亭台楼阁,一条大河蜿蜒而过,河面上雾气升腾,隐隐有星光在雾气中萦绕。
河边草丛中,几株铃兰正花朵儿绽放。
其中一株铃兰的花瓣上,一颗拇指大小的露珠欲滴不滴的挂在花瓣边缘。
大鹦鹉藏身了这么多年,在这里养出了一身肥膘的小天地,赫然就是这一颗露珠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小小灰尘!
卢仚心中震惊这楼兰古城的造化之神奇,手上动作丝毫不慢,他一巴掌拍在大鹦鹉脑袋上,将这厮硬生生拍成了拳头大小,随手放在了自己脑袋上趴着,大袖一挥处,整个小天地中,十万多只麻雀,总数数千万的人参精,还有那漫山遍野数不胜数的野牛群,全都被他一袖子兜走。
一声大喝,卢仚一跺脚。
铃兰花瓣上的露珠炸成了一团小小的水雾,融入了河面上飘来的浓郁雾气中。
卢仚雄伟的身躯从那花瓣上一跃而起,双足重重的落在了河边草丛中,一脚将那几株铃兰花踏得粉碎。
受到卢仚落地发出的动静,四周虫豸声悄然响起,大片萤火虫闪烁着或红或蓝的幽光,无声无息的扶摇而上,融入了四周的雾气中,就好像漫天星辰坠入凡间,飘荡在这乳白色的长河上。
河岸两侧,楼阁之中,有飘忽不定的歌声、曲声传来。
就在卢仚斜对岸,一丛绿柳环绕中,居然有一处高台,几个琴师坐在台边,吹着唢呐,拉着二胡,敲响了各种锅碗瓢盆,正在奏响一曲极其欢快高亢的曲子。
一名背后背着四面靠旗,身穿全套戏装,手持一杆花枪的花旦,犹如旋风一样在那戏台上旋转着,旋转着。她手中花枪荡起点点寒光,一圈圈的向四周扩散开去,将靠近戏台的那些萤火虫,全都搅成了一团团拳头大小的光浆,点点滴滴的向四周倾泻洒落。
卢仚骇然。
这戏台,这乐师,这戏子,赫然是一道极其玄奥的禁制。
在其他人眼里,不知道他们所见所闻是什么……但是在此刻的卢仚眼中,这一道强大的防御禁制,赫然就成了他上辈子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幕。
那如花一般舞动的花旦,那灵巧曼妙的身姿,还有那充满红尘烟火气的曲子。
在楼兰古城中,能够完整保持下来的防御禁制,可不多。
也不知道,那一处禁制,究竟是在守护什么。
或许,有重宝藏匿?
只是,卢仚暂时没有心情去寻访宝贝——他右手侧,河道上游,雾气中好似有巨兽涌动,大片雾气翻滚流动,一条艨艟巨舰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撞碎了雾气,挤开了无数的萤火虫,朝着卢仚这边急速奔来。
九莲宝舟!
和之前在那荒园中所见的九莲宝舟相比,眼前的这九莲宝舟,或许才是它真正的本体形态——从头到尾长达近百里,犹如一座飘浮在河面上的小山,甲板上灯火通明,各色九莲盟的生灵,正站在船舷,面带诡谲的笑容,静静的看着卢仚。
这里,正是星殇河。
河上,是九莲宝舟。
卢仚刚才倾力一跃,从那荒园中逃了出来,却没想到,硬生生一头撞入了九莲宝舟的老巢中来。
大眼珠子不见了。
原本他所在的船头位置,多了一个仪态潇洒的青衫中年。
他背着手,静静的站在船头,直勾勾的盯着卢仚。他的脑袋上,没有五官,只有正中一颗硕大的眼珠……惨白色的眼珠,死气沉沉,唯有正中一点童仁,是猩红刺眼的血色。
卢仚深吸了一口气,向身后退了两步。
“诸位的要求,忒无礼了……这红尘天,乃师门长辈馈赠,岂能交给诸位?”
那青衫中年眸光一闪,澹然道:“也是个善财难舍的贪心和尚,如此,只能动手了……唔,是你们动手,还是,我亲自来?”
卢仚没吭声,只是提点法力,准备再次遁走。
趴在卢仚的脑袋上,极其惬意的蠕动着肥硕的身躯,竭力将自己趴得再舒服点的鸟爷,则是突然被惊醒了骨子里的那一份‘口贱’的‘血脉天赋’,极其惊喜的抬起头来,朝着那青衫中年大声嚷嚷:“唉哟,快来看,这里有个家伙的裤裆破了,漏出这么条精致的小货色!”
卢仚面皮僵硬。
趴在卢仚肩膀上的兔狲浑身长毛直竖,缠在卢仚手腕上的翠蛇更是变得好似一根石凋一样。
这两位大爷,可是亲眼目睹,这青衫中年的本体大眼珠子,轻轻一击就洞穿了大非天的胸膛——大非天是谁?两仪天佛门佛祖的亲传弟子,两仪天佛门辈分最尊、资历最老、修行年限最久、实力最深不可测的佛主!
人家,只是眼珠子一瞪,就直接重创了大非天!
大鹦鹉居然,敢如此放肆?
还不等卢仚制止——卢仚不是害怕这青衫中年,而是,哪怕大家是敌人,人家如此强横的实力,如此可怕的修为,你在嘴皮子上占点便宜,有什么意义呢?
大鹦鹉却又嚷嚷了起来:“‘小小的小东西’,赶紧瞅瞅咱家仚哥儿,如此雄伟雄壮的好大一条‘壮’汉……你是不是很自卑?是不是很羡慕?是不是感到人生绝望?要不要鸟爷给你介绍一个老师傅,给你干净利落来一刀,切掉那条精致、精巧、精细、精微的是非根,进宫里伺候皇上去?”
大鹦鹉毒舌,‘稀里哗啦’的朝着青衫中年狂喷了一通。
九莲宝舟上死寂一片,一点儿声息都没有。
卢仚骤然向后退了三步,每一步他都倾尽全力,破碎虚空,每一步都退出了数以亿里计!
大鹦鹉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趴在卢仚脑袋上,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浑身油腻腻的羽毛都凌乱了。
然后,卢仚惊骇发现,他倾尽全力向后倒退,但是他距离九莲宝舟,反而更近了数里!
九莲宝舟顺着星殇河漂流而下,巨舟原本位于河流中心航道,距离岸边能有三四百里……卢仚这倾力后退了三步,他居然直接来到了河面上,巨舟就在他眼前,他距离巨舟,已经不到十里地!
区区十里地!
卢仚甚至闻到了九莲宝舟的船体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让人毛骨悚然的幽微冷寂之气。
那种味道,就是在冷库中冰冻了三万年的死猪肉的气息!
冷清。
幽寂。
死气沉沉。
毫无温度。
加上站在九莲宝舟甲板上那些九莲盟所属,他们的表情,他们的眼眸,都和这冰冻死猪肉的气息几乎是一模一样。
卢仚心头微微发寒,一声轻喝,眉心一抹流光飞出,朝着面前虚空骤然一噼。
那青衫中年实力高妙不可测,既然后退不得,那就往前!
太瞐帝斧放出一抹幽光,噼开了面前虚空,斩断了一切阻碍,卢仚顺着那一抹幽光开辟出的通道,倾尽全力朝着河对岸的那一处戏台蹿了过去。
‘锵锵啷啷’的二胡唢呐锣鼓声入耳,卢仚已经来到了热闹的戏台下,身后雾气升腾,九莲宝舟跨过了星殇河,直接追到了他身后。
青衫中年一声轻喝,身边虚空凝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卢仚一把捞了过来。
卢仚一声唿哨,直接一步迈上了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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