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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
“什么眼睛?”
“拉齐镇长的眼睛,他虽然总是在笑,可他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而且看的人发慌。”
“是吗?那我的眼睛呢,你能看出什么?”
“痛苦,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痛苦。”
“痛苦?傻孩子。”
戴平安使劲揉了揉阿奇的脑袋,没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阿奇向戴平安介绍了他父亲向拉齐镇长租赁土地的事情,原来唐斯牧场所占的土地也归拉齐镇长所有。
戴平安这才知道,瓦伦丁附近包括很多森林在内,百分之九十的土地都属于拉齐镇长,就连镇上没被烧毁的教堂都不例外。难怪拉齐镇长能让镇上那么多人乖乖听话,也难怪康沃尔会花一大笔钱,从他手里购买瓦伦丁。
傍晚,辛苦了一天的亚瑟回来了,就带回来几根人参。原来是远在隔壁西伊丽莎白州的草莓镇也收到了瓦伦丁的大火消息,为了防止奥德里斯科帮的流窜,警方和平克顿侦探增加了巡查的人手。亚瑟能从人家眼皮子地下挖回几根人参来,也实属不易。
看着有些狼狈的亚瑟,戴平安一脸苦笑的把白天收到的电报递了过去。
“犰狳镇?罗便臣?犰狳镇我知道,罗便臣是谁?”
“那是一个我非常想念的老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犰狳镇,那里有家医院,可以治愈灵顿夫人身上的病,所以,我们要去犰狳镇。”
亚瑟沉默了。
犰狳镇,那是一个繁荣且富饶的小镇,它位于西伊丽莎白州西边的新奥斯丁州。那里气候干燥,遍地荒漠,原本人迹罕至,后来因为石油的发现才吸引了人潮的涌入。因为远离文明,那里三种人最多,工人,警察,还有匪徒。
范德林帮在做下黑水镇劫案之前,就在新奥斯丁州混饭吃,对于犰狳镇亚瑟自然也熟悉,他沉默不语,不是因为到犰狳镇的路途太远,而是发愁怎么去。
去犰狳镇,必然要经过西伊丽莎白州,如果说西伊丽莎白北部风声鹤唳的草莓镇只是搜捕严密的话,那南部戒备森严的黑水镇简直就是他们这些匪徒和强盗的地狱。
作为从西部荒野向现代文明的过渡,黑水镇不仅累积了大量的财富,其当地的警察更是拥有更现代、更强力的执法系统,更有效的执法能力。不同于一些其他州镇,黑水警察局拥有最多现代化的武器、配备大量的警备人员和防卫战术,执法效率仅次于圣丹尼警察,这也意味着任何敌对的攻击者或犯罪者都将面临严厉的打击,这一点,他们范德林帮深有体会。
到底是有多想不开,达奇他们当初才会在黑水镇干一票。
以黑水镇为代表的西伊丽莎白南部地区,已经成为范德林帮成员的禁地,别说经过了,只要踏上那块土地半天的功夫,闻讯赶来的警察和侦探们就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什么医院会在犰狳镇?”
“我们华人的医院,你们西医说没办法治疗肺结核,我也只能考虑我们的中医了。”
“中医?”
亚瑟第一次听说这种医学,但他知道新奥斯丁州正在进行大规模的铁路修建,很多华工都靠修建铁路谋生,有华人医院在犰狳镇再正常不过。不过他还是对这个华人医院有些好奇。
“这个医院叫什么名字?”
“宝芝林!”
第二天,戴平安和亚瑟就带着莎迪和玛丽,不顾唐斯夫人的挽留,乘坐一辆马车离开了唐斯牧场。大家心里都清楚,此次犰狳镇的寻医之行,中途肯定会遇到不少的问题,但亚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玛丽咯血而死,只能把握着这最后的希望。
更何况戴平安也说了,他有通过西伊丽莎白的办法,这趟漫长的旅行就此开启。
戴平安他们走了,他这次留下的钱财不多,但也足够唐斯母子二人无忧无虑的生活两年。唐斯夫人准备养一些轻省的动物,而阿奇在干农活的同时,也开始读书学习和练习射击,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唐斯牧场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又过了两天,夜里。
唐斯母子的房间熄了灯,牧场也跟着安静下来,只有猪圈里新买来的几头巴克夏猪和斑点猪的幼崽还在哼哼唧唧吵个不停。在它们的视野中,两个奇怪的黑色身影正从牧场的背后,跨过围栏翻了进来。
在唐斯牧场东边树林的外头,靠近山谷的一块平地上,几个黑色的身影也冒了出来,还有一辆小型货运马车停在那里。他们同样穿着黑色长袍,带着黑色尖顶面罩,其中一人举着一盏提灯,剩下几个人拿着铁锹在地上挖掘着。
很快,地下埋藏的几个麻包被挖了出来,黑袍人把沉甸甸的麻包搬到了马车上,举着提灯的黑袍人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摘下面罩,兴奋的汗水从高耸的鹰钩鼻鼻尖上滴落。他从马车上掏出一瓶红酒和几个杯子表示要庆祝一下,下一刻,猩红的酒液在高脚杯中荡漾。
众人感觉有些突兀,但带头的鹰钩鼻已经先饮为敬,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红酒,其他人也只好摘下面罩喝起来。当众人仰头喝酒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鹰钩鼻的食指沿着高脚杯的杯沿慢慢滑动起来。
从无到有,从低到高,一种诡异却蕴含着某种韵律的声音响起。放在平日,这种声音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却听得很清晰。
四个刚刚喝过酒的人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但是晚了,他们全身已经僵硬起来,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鹰钩鼻掏出匕首,飞快的划过其中一人的脖子。那人的身体马上恢复了正常,但脖子已经被割开,两只手都堵不住的液体从伤口喷涌而出,身子抽动几下后就不动弹了。
迎着剩下三人惊恐万分的目光,鹰钩鼻走向了第二个目标,就在他的匕首已经架上对方脖子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身后的树林响起:
“您在干什么,林帕尼神父?”
稚嫩的声音吓得鹰钩鼻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更吓人的,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小孩子别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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