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向帝乙施礼后走出黄罗帐外,站在众少年的前方,犀利的目光在每个人的面上扫视一遍,扬声道:“此次田猎的规则有三。其一,你们每一个人都不许使用自己带来的箭。等下出发时,会有御林甲士来收缴你们的箭,同时也会发给每人三支御林军专用的白鹫箭。其二,整个田猎过程中,每支箭你们只许用一次,每人最多也只能射三箭。其三,听到军号吹响,不管你收获如何,必须在半个时辰内赶回此处,交割猎物,计算功勋。在此次田猎中表现最佳的前三个人,陛下会亲手赐予黄金箭一支,以示褒奖!”
听了闻仲之言,众少年精神大振,个个摩拳擦掌,只待田猎开始后一展身手,夺取那代表无上荣耀的黄金箭。
闻仲回头看看黄罗帐内,见帝乙头示意,便下令道:“田猎开始,诸位公子即可去缴纳自带羽箭并领取白鹫箭。”
众少年争先恐后地跑向自己的坐骑,果然看到有御林甲士拿着三支白羽朱茎的长箭等候自己,便急忙将坐骑上挂的箭袋摘下交给甲士,换取了他们手中拿三支白鹫箭。随即火速飞身上马,吆喝声中,催马绝尘而去。
等众少年都策马远去,在黄罗帐后忽地转出一个身躯雄壮方面大耳的少年,在帝乙面前躬身施礼,口称“父王”。
帝乙温言道:“王儿,你虽参加此次田猎,却要牢记并非为了与众人一争长短,而是身临其境观察众人,明察其中的美质良材。”
那少年正是帝乙的第三子殷受。这位一手酿造亡国之祸留下千古骂名的未来昏君在帝乙面前恭然受教,老老实实地答了一句:“儿臣谨记父王教诲。”而后告辞出帐,骑上一匹逍遥马,鞍侧斜挂大刀雕弓,与众少年一样只拿了三支白鹫箭,驱马奔出山林之中。
殷受去后,帝乙转头望向闻仲,含笑道:“还要有劳太师多多关注山林中的情形,不要让这些孩子们有什么意外才好。”
闻仲头,也不见如何动作,额头上的竖纹倏地张开,当中现出一只立目,目中射出一线白光。那一线白光投射在虚空之中,如同水中的涟漪般向四周扩散开来,形成一面直径丈余的圆形光屏。“圆光术”本是一种流传甚广的浅易术法,但闻仲借助额上的天生神目施展出来,却是别具一番妙用:不仅使方圆百里内的事物尽都在光屏之内显现出来,无远弗届,还可根据闻仲心意的变化,集中放大镜中景象的任意一。
李靖骑着黑焰驹在山林中信马由缰,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利用这仅有的三支箭争取最大的收获。黑焰驹脚力极快,虽未全力奔跑,但不知不觉间也已走出数十里远近。
“嗷……”远处忽地传来一阵凄厉的狼嗥之声。
李靖凝神倾听,辨明了声音是从左前方传来,同时还听出狼嗥之中还夹杂着另外一种动物的吱吱嘶鸣。西山中的狼凶狠贪狡,而且从来都是成群结队出没,便是虎豹熊罴轻易也不敢与其正面冲突。他很好奇是什么动物敢于挑战狼群,便策动黑焰驹循声赶来过去。
翻过一道山梁,前方现出一片树林,林木虽不算多,却都生得格外粗壮挺拔。在树林边上,有二十多只瘦骨嶙峋而爪牙狰狞的青毛巨狼围定了一棵参天大树,仰头嘶吼跳跃,似乎愤怒至极。
李靖再往树上看去,入目的情形令他哑然失笑。在树冠的枝叶丛中,有一只通体雪白,高不过三尺的猿猴。它用一张宽大的叶片装了一堆石块,用左爪抱在怀中,右爪则不停地将一块块鸡蛋大的石头向着树下的群狼砸去。石块的杀伤力本就有限,白猿的准头又极差,每每砸出十多块石头才能有一块击中目标。
一兜石头转眼间便已砸完,白猿丢掉叶片,一个纵跃跳到另外一根横枝上。在这根树枝的树杈上居然还放着另外一兜石头,白猿将之抄在爪间,再次砸了下去。
横行山林的群狼受到这么个东西的挑衅,尽都怒发如狂,却又奈何不得高高在上的白猿,只能嘶吼连连。
白猿也不甘示弱,吱吱尖叫着回应。
双方正纠缠不清,那白猿忽地乐极生悲,似乎在投掷石头时用力过猛,竟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群狼先是被这突发的变故吓了一跳,稍稍呆了一下,随即便一拥而上,眼看便要将那白猿撕成碎片。
李靖颇喜那白猿的机灵,不忍见它惨遭狼吻,也顾不得那三支白鹫箭关系到此次田猎成绩,以闪电般的手法张弓搭箭。随着三声几乎连成一串的震耳弓鸣,三支白鹫箭电射而出,将三头露着森森利齿堪堪触及白猿的青狼射杀当场。箭方离弦,李靖又抬手将鞍侧挂着的短矛取来下来。此矛已是“藏锋号”出品,首尾全长六尺,通体以精铁打造,锋利而沉重。他在马上微微侧身,劲力发于腰眼,沿脊柱上行达于右臂,而后拧身振臂,将短矛当做标枪投掷出去。那短矛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如同裂帛的破风激啸,由上而下飞入狼群之中,将另一头青狼穿心透肺,活生生地钉在地上。
这头青狼却并未如先前的三头般当场身死,口中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四爪挠地,身子拼命的挣扎。但那支六尺短矛前端足有二尺左右没入地下。任青狼如何挣扎都不能将其撼动,反而将伤口撕扯得愈来愈大。
群狼被这头青狼的惨状和嚎声吓得纷纷后退,那摔得有些晕头转向,仍未从地上爬起来的白猿因而暂得偷生。
李靖反手从大氅下暗藏的皮囊中取出子午双钺,翻身从黑焰驹上跳了下来,闲庭信步般向狼群走了过去,轻笑着自语道:“这对家伙自到手之后还未曾开市,今日正好用你们这些畜生的鲜血来祭它的锋刃!”
群狼见到李靖逼近,登时弃了白猿,转身向他这边扑来。
李靖哈哈一笑,喝一声:“来得好。”双钺如大鹏展翅,仙鹤梳翎,分别向左右一张,锋利的月牙弯刃精准无比地割开两头青狼的咽喉。随后双钺回收,钺柄下端的三棱刺刃又顺势插入另外两头青狼的耳门。他脚步不停,身躯如穿花蝴蝶一般在狼群中从容漫步,双钺忽起忽落,每一下闪动,必定夺走一只青狼的性命。
其间还有两只青狼绕过李靖去攻击黑焰驹,却被它一口夹着火星的灼热浓烟喷在面门上,随即又飞来两只碗口大的铁蹄。两狼一个脑浆迸裂,一个腹破肠流,死相凄惨无比。
在李靖与群狼恶斗之时,那只白猿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地爬回树上,看着下面的青狼一只接一只丧命,兴奋地吱吱乱叫,又窜又跳。不过它似乎吸取了方才的教训,不管如何兴奋,都将一条长长的尾巴牢牢缠在树枝上,以防再次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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