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艺术家
“……导演,那我就先去就坐了,一会儿再见。”
黎文贞压低声音对着陆潜告辞,得到肯定回应之后,又抬起头来,看着旁边的米勒,轻轻颌首示意,这才拉起裙摆转身离开。
呼……
黎文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短短一个照面,她的神经却没由来地紧绷。
明明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陆潜,但置身于金碧辉煌的高地剧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氛围却让人无法控制地紧张起来。
一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去,迎面就看到正在快速靠近的曾远文。
今晚,曾远文西装革履,头发整整齐齐地梳了一个背头,眉宇之间的清亮让整张脸孔都显得俊朗起来。
黎文贞给了曾远文一个眼神,压低声音快速说到,“导演好像正在谈事情。”
曾远文也没有多问,“我就过去打一声招呼,你等我一下。”
黎文贞停下脚步,象牙白的蕾丝裙摆松松散散地垂坠下来,为了避免被踩脏,也为了避免阻碍走道,她小心翼翼地拉起裙摆,低头看着脚上那双绑带式高跟鞋,勾勒出脚踝、脚弓的曲线,优雅而流畅。
这样的自己,黎文贞着实不太适应,就好像芭比娃娃套上了不合身的裙子一般。
“……文贞!”
一声呼唤让黎文贞抬起头来。
“恭喜恭喜,恭喜提名……”
是前来表示祝贺的嘉宾,但黎文贞看着眼前的女人,眼底隐藏着一点点困惑:
她们……应该是首次见面吧?但为什么她表现得如同好朋友一般,自来熟的话语直接就打破了边界感。
还好,寒暄问候没有持续太久,然后曾远文就回来了。
黎文贞还没有来得及感谢曾远为的解围,紧接着就发现曾远文的表情也有些慌张窘迫,“你怎么了?”
曾远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露出一抹苦笑,“导演说,我又发福回来了,一眼就看出来我最近没有保持住。”
黎文贞,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但马上就控制住表情,“导演也是为你着想。”
曾远文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特别紧张,每次看到导演,就好像以前看到班主任一样。”
“哈哈。”黎文贞差点没有控制住就要爆笑出声。
曾远文连连摆手,“我不是贬低的意思,真的,你不要想岔了,我这是尊重,明白吗?特别特别尊重导演。”
黎文贞满眼都是笑容,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许——
这里是金册奖,理所应当紧张得不行,对此,黎文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她知道这是自己首次出席金册奖,方方面面都必须谨慎一些;但真正抵达现场,黎文贞才意识到,自己的准备还是严重不足。
灯光、掌声、视线、议论,窸窸窣窣地将自己包围,那种感觉就仿佛置身于云层一般,第一感受是飞上云霄一览众山小,但稍稍冷静下来之后高处不胜寒的不安与忐忑就侵袭而来,然后就意识到自己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悬在半空。
曾远文似乎察觉出了黎文贞的紧张,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摊开自己的手掌:
一层满满的汗水。
黎文贞非常惊讶。
曾远文自我打趣了一句,“还好今天穿了黑色西装,否则现在后背可能就要显露原形了。”
黎文贞再次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稍稍停顿一下,黎文贞就不由感叹了一声,“我现在终于明白导演的意思了,他总是说,比起聚光灯来,他更加喜欢站在摄影机后面,专心致志地拍摄电影;还有,他总是说,让电影回归电影。”
以前,黎文贞无法理解,那些灯光那些掌声那些荣耀,难道就不重要吗?
但现在……
“不,也许我现在也无法完全理解,只是稍稍了解了一些皮毛而已。”黎文贞的笑容里增添了一些错杂。
曾远文却显得非常淡定,“所以导演才是导演。”
两个人双双转过头,再次望过去,看着正在和米勒相谈甚欢的陆潜。
曾远文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我现在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和导演再合作一次……”
“请排队,好吗?”黎文贞也终于放松下来,找回了平常的样子,打趣了一句。
不远处。
米勒看着笑容绽放开来的黎文贞,小小感叹了一句,“黎文贞并不是传统意义的美女,但她身上确实有着一种又坚韧又脆弱的矛盾气质。小友,你到底是怎么挖掘到她的?”
“如果我把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那就太过狂妄了。所以,运气?”陆潜的回答,成功让米勒直接笑出了声。
紧接着,陆潜又顺势说到,“我觉得,导演可以和黎文贞合作看看,她确实是一个可塑性很强的演员,也许你们能够碰撞出不同的灵感火花。就我个人意见来看,我可以看到黎文贞作为’狂暴之路’的一部分。”
米勒轻轻挑起眉尾,转过头来,兴致盎然地看向陆潜,“哦……”意味深长地拉长尾音,“这才是你的算盘?”
陆潜却也不慌张,“算盘?导演使用这样的词汇,就带着些许贬义了,我就是一个纯粹的电影爱好者,然后提出一些看法和意见罢了。”
米勒抿了抿嘴角,轻笑了一声,“但你我都应该知道,电影爱好者的意见,往往都是纸上谈兵的指手画脚,实用性不强。”
“我明白,我知道,所以,我也只是说给导演听听,至于导演如此看待,那就是导演的事了。”陆潜依旧不紧不慢。
米勒眯着眼睛,细细打量陆潜,似乎想要识破陆潜的面具一般。
沐浴在米勒的视线聚焦之下,陆潜全然不见异常,满脸坦然和镇定,目光清澈地主动迎向米勒的打量。
“陆潜导演!米勒导演!”
就在此时,不速之客打破了僵局,米勒和陆潜两个人都不动声色,转眼就恢复了平常,和来人客套寒暄了两句。
等待不速之客离开之后,两个人的视线再次交错,可以嗅到刀光剑影的硝烟味,正在空气里悄然弥漫。
米勒没有能够打破对峙的平衡,但他也并不着急,而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只是听听而已,那么就再好不过了;但如果不是的话……现在就是机会了,错过之后,可能就再也没有了。”
直击球。
那么,陆潜呢?
陆潜眼底流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导演愿意这样说,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导演期待着给我机会呢?否则导演完全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是吗?”
这算是……反将一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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