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夜晚,113师师部驻地的作战室里灯火通明杯筹交错,已是酒到酣处,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候。
“感谢大力兄大力相助,兄、兄弟敬大力兄一杯酒以示谢意!”商震连那装着酒的粗瓷大碗都端不稳了,说起话来那都结巴了。
“诶,商老弟这么说就不对了!”同样端着酒碗的郝大力同样的满脸通红却是用另外一只手推阻了一下商震的敬酒。
也不知道是他下手重了还是商震真的喝多了,反正他的手一碰到那粗瓷大碗上,商震的手就一哆嗦,那酒便从碗里洒了出来,却是溅了旁边另外一个军官的身上。
只是此时正是高兴的时候,谁又会在意这样的细节呢?
“那、那你要是说感谢,那是不是咱们全师的人都要感谢你呢?你一下子弄回来了这么多粮食,那都够咱们师一个月的口粮了!”郝大力大声说道。
郝大力这么一说,在座其他的军官自然是纷纷附和,包括583团团长赵铁鹰。
“话、话不能这么说,郝营长那是智、智勇双全,用疑兵之计直接就吓跑了保安师,这个主意可就太、太妙了,当真是神、神来之笔!”商震并不接郝大力夸自己的话,反而却是接着夸郝大力。
要说人情世故商震那是懂的,而且送郝大力高帽还不容易,谁叫他会的成语多呢?
商震这么一说,其他军官便也跟着夸郝大力,那郝大力哈哈一笑,也不管这回是商震先提的酒了,而是冲着在座的军官将酒杯一晃,也不管那溅出去的酒,就把那酒碗放么了嘴边一仰脖就如鲸吸长川一般,直接把那酒全都灌进了肚子里!
其他军官纷纷叫好便也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而商震喝完了这碗酒后把酒碗往桌子上用力一墩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由于喝多了分不清轻重,他那一屁股却是险些坐到地上,倒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仇波连忙伸手扶了一把。
原来,就在大前天,那个叫刘长锁的士兵终是把商震他们营被堵的消息送了回去,而他先路过的却是郝大力营的营地。
郝大力一听说,商震他们抢了好多粮食大洋却被保安师那帮混蛋给截住了,他一面派人急报团部师部,一面带着自己人坐着能坐的马车就赶了过去。
只是他们营那也没有多少马车,那马车上拉的人一个连还不到呢。
可是郝大力一寻思,保安师就是打劫商震他们营那也得是胆秃的,那也定是怕113师的援兵赶到,所以,他带人离郭庄还有两里地呢却是命人直接冲天鸣枪!
而他们的枪声一响,保安师的那个团长果然也就不纠结了,那就撤吧。
虽然说敌我双方都有少许人员伤亡,可是本来很可能产生的一场血战竟然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然是让113师上上下下欢喜的紧。
所以师长刘成义才在今晚下令安排酒席让手下的军官们喝个痛快。
刘成义也明白,若是自己在场,那自己的手下们肯定不敢放开酒量,所以他在讲完了话后就借口说上回受的枪伤没有好利索就走了,于是这酒席就喝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商营长年轻有为,这回又给咱们师立了大功,师长也给了你新的任命,当真是那个那个开创了咱们五十一军的先河,来,老哥敬你一杯!”这时又有人站了出来跟商震提酒了,尽管坐在凳子上的商震那脑袋都跟磕头燎似的不断的在点头了。
“哪、哪有?”商震一见那个比自己年长的军官跟自己说话了忙就又站了起来,因为说话的那是584团的团长,姓鲁。
营长怎么可能惹得起团长,那就是不自己的团长那也惹不起啊!
商震摇摇晃晃的站起,只是站起来也没站稳,本就是坐在没有椅背的凳子上的他往后一仰差点倒了下去,却又是仇波及时扶住了他。
“承蒙师长厚、厚爱,鲁团长、赵团长、王团长那都是卑职的长、长官,若有吩咐那定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商震摇摇晃晃的表态道。
然后他也没管自己面前的酒碗还没有倒上酒呢,却是端了起来也来个鲸吸长川。
一见商震真喝高了,桌旁的军官们全都哈哈大笑。
可这个时候就听“扑通”“啪嚓”声响起,原来商震已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这回就是站在他身后的仇波都没有来得及扶他!
至于那“啪嚓”一声自然是他手中的酒碗掉到地上摔碎了。
“哎呀,商营长喝多了,你们把他送回去吧!”这时赵铁鹰便说。
是啊,这酒都喝半天了,商震本就不胜酒力,现在都喝成这样了那也只能送回去了。
仇波架着商震往外走,而这时仇波还听到那个鲁团长在跟赵铁鹰说“赵团长,你手下的商营长那可真是年轻有为啊!”
由于仇波已经扶商震往外走了,他又没喝酒自然不好回头去看赵铁鹰的表情,可是他却也能够猜到此时赵铁鹰的表情一定是皮笑肉不笑!
这里的原因却是,虽然商震依旧只是一个营长,可是现在却又不归583团管了,就在喝酒之前师长刘成义宣布了一道新命令,鉴于商震他们营这回抢回来了那么多的粮食和大洋立了大功,刘成义却是把商震的这个营变成了师直属营!
一个师有直属营这个编制吗?至少在座的所有军官那都是头一回听说。
啥叫师直属营从字面上都能看出来,那就是商震这个营以后就归师长刘成义直接调遣了,那赵铁鹰这个新任团长却是还没有来得及给商震下过一道命令呢,商震这个营就没了!就象煮熟的鸭子一样的飞了!
那你说赵铁鹰上不上火?
可是偏偏584团的这个现任鲁团长和赵铁鹰不对付,谁知道是赵团长倚老卖老还是新任团长赵铁鹰锋芒太盛,用东北话来讲,反正他们两个是尿不到一壶去!
所以,刚刚那鲁团长固然是在夸商震年轻有为开五十一军之先河,可又何尝不是在隔山打牛呢?
就在到了屋外的时候喊带来的那两个士兵扶商震上马车的时候,仇波还想呢,商震这回醉的还真是时候,否则还真是两头哪头都得罪不起啊!
沈木根赶着马车开始往外走,仇波又怕商震喝多了难受,干脆就让商震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迷糊。
就这样,在夜色中这驾马车终是出了师部的驻地。
出驻地的时候自然有士兵举火上来盘问,眼见是商震喝多了,士兵们便连忙放行。
试想,商震给全师的人都弄回来了粮食谁不感恩戴德?士兵们已是全都记住他了。
眼见出驻地了,黑暗之中仇波忽然笑道:“沈木根,你说是不是白瞎我这条大腿了?”
“这话咋说?”沈木根就问。
“本来我还寻思我也讨个媳妇,这条大腿留给自己媳妇当枕头睡呢,现在营长却睡上了,是不是白瞎了?”仇波笑道。
仇波的话直接就把沈木根逗笑了,只是沈木根笑声未息,就听商震说道:“当谁乐意躲你大腿似的,净毛,扎听!”
商震这一说话却是把马车上的这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商震你没喝多啊?”仇波由于惊讶却是连营长都忘了叫而是直呼其名了。
当然了,敢这么叫能这么叫那也代表了一种特殊关系。
这就象某人已经成了民国最高领导人了,可是却有人当着别人的面叫他“三发子”,那是不是代表了一种特殊的关系呢?
“倒是有点喝多了,但还没喝那么多。”已是从仇波大腿上坐起来商震说道,然后他就吩咐沈木根道:“赶快点儿,我回去还有正事呢!”
沈木根“哦”了一声便把鞭子摇了摇。
而商震这回却是换了个位置侧躺到马车上,把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上看着那沉沉的夜色。
正如他所说,他确实是喝多了,却也没喝到什么都不知道的份儿上。
这种酒场他是躲不过去的,但是他可以装醉,正如仇波所想的那样,哪个他都惹不起,那还不装醉快跑。
商震当然知道自己这回立了个大功,那借着这个大功他可真的不能居于赵铁鹰之下了,他都自在惯了的人让他屈居人下他如何肯?
所以这回他却是在从土匪缴获的战利品中拿出了十多根金条直接就塞给了王清凤,为的就是让王清凤在师长刘成义那里给自己说好话,说明自己不想受人指挥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王清凤的建议起了作用还是刘成义见他立了大功有了新的想法,真的就给他弄成了师直属营的营长。
在开席之前,商震在听到刘成义宣布自己为直属营营长的时候脸色平淡可内心里那真的是长出一口气啊!
马车也只是走了十多分钟便到了他们的营地。
现在是师直属营了嘛,那驻地自然是不好离师部远的,至于以后商震再想有别的行动那就再说。
到地了商震下了车,这时听到马车声有人从一个屋子里跑了出来,昏黄的光线里那是钱串儿,钱串儿跟商震俯耳说了一句,商震点下头便往屋子里去了。
“营长今晚在这睡啊?”仇波奇道,“屋子里还有别人吧?谁啊?”
虽然那窗户纸的透光性极为低劣可到底还是把一个人的人影投到了那窗户上。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瞎问。”钱串儿说道,然后却是拽着仇波就走。
而商震进了屋后就把屋门关上了,那昏黄的灯光下有一个人正坐在窗前亦嗔亦喜的看着她,那却是冷小稚。
今天下午冷小稚就到了,商震又怎么可能在外喝酒不归?
注:磕头燎,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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