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垣不愧是霍垣。他之所以被称为“把快乐留给自己,把悲伤留给读者”,就是因为他的书够痛。他的书,很多主角最终的下场都是致郁的。而有的时候,霍垣之所以可以这么稳定的发挥,每次都刺痛读者,其实就是他想很多问题,想的很透彻。他能感受到深层次的东西。为什么黄四郎和胡万,会提前布好局,直接把卖粉的给叫来,对他进行威胁?因为纯良,心怀善意的人,最好算计。他们料定,他会去吃粉,会去照顾这个小贩的生意。电影剧情里,没有明说胡万和黄四郎是怎么想的。这是霍垣自己的脑补。这些脑补,让他越发觉得这段剧情完全不突兀,是有迹可循的。但是,另一个问题来了。对于一些普通观众而言,他们不会多想,只会觉得憋屈,会想骂娘,会觉得胡万和黄四郎可恶。可对于霍垣等人而言,由于想得多,想得透,所以他们觉得悲哀。他们明白。明白——六爷必死!不知道为什么,霍垣还挺喜欢由骆墨饰演的六子的。“六子年轻,问题多。”劫火车的时候,张麻子开完枪,他就问个不停。看到城门口的画像,他就又问。“六子年轻,易兴奋。”劫火车时,白马的缰绳被子弹给打断,其他人都一脸淡定,就他在兴奋的欢呼。“六子年轻,太坦诚。”劫了火车后,他第一个按捺不住,直接说出目的,要钱要货要银子。“六子年轻…….”霍垣想了很多。最后,变成了“六子年轻,太善良。”他看得出来,六子是张麻子寄以厚望的人。所以他才对六子说,不要当县长,也不要当麻匪,当…….当学生!他是为了公平而死,为了维护那个他心里最重要的人而死。不知道为什么,霍垣想起了一个人。有一个儿子,他心里也崇敬自己的父亲。他也有信仰。他也要维护【公平】。最终,他为人民而战,长眠于异国他乡。电影里,骆墨正在飙演技。当刀子捅进去的那一瞬间,便是他演技炸裂的时刻。和他对戏的饰演胡万的演员,在片场的时候压力很大。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仅仅是个演员,还是导演。在同个年龄段里,骆墨的演技是可以碾压绝大多数人的。胡万坐在那儿,道:“凉粉呢?太浅了,我看不见。”六子瞬间又用力划了一刀。一旁的武举人立刻道:“六爷!佩服!”胡万拿着手帕,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道:“凉粉在肠子里,你得横着拉一下,才能让我看得见。”“六爷,让大家看看是一碗还是两碗!”武举人道:“拉!”骆墨饰演的六子,此刻脸色是煞白的,面部肌肉在细微的抽搐,持刀的手也在颤抖,整个人也站不直。他横拉了一刀,开始取粉。他低下头去,声音带着呜咽。胡万用手帕捂住嘴,身子前倾,看着六子取粉。这里有一个细节。当目的真的达到的时候,胡万的眼睛里却是有眼泪的。“看见了吧,看见了吧?是不是只有一碗,是不是只有一碗!?”六子拿着碗,高声道。武举人立刻跑了,说去给六爷请大夫。会请才有鬼嘞。周围的看客,也不看热闹了,全部作鸟兽散。大家根本不在乎你吃了几碗。他们只是看个热闹。“别走啊,别走啊!”“是不是只有一碗?!”“是不是!”声音撕心裂肺。坐着的胡万,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才缓缓起身。片场里,这个演员是和导演对戏,压力太大,自然而然的流出了眼泪。对于这里胡万落泪,有两种主流的解读。有人说是鳄鱼的眼泪,或者说是太高兴了,笑哭了。也有人说,他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结合这部剧的时代背景,的确有一批人为了理想,为了未来,奋不顾身的推翻了一个旧势力,然后他们发现,依旧没有刨去腐朽的根。建立起来的一切,其实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别。他们动摇了,不敢再去牺牲,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开始寻求自保。当他们向那群为了理想和信仰,不肯屈膝的六子们递刀时,看见的是曾经那个不顾一切的自己。电影里,六子端着粉,道:“该你了。”这一刻,他的身体和声音都是颤抖的。胡万站起身来,脸上还有泪痕,整个人是偏阴柔的,轻声道:“我知道你只吃了一碗,你上当了。”一声枪响,张麻子等人到了。胡万被击中了耳朵,仓皇而逃,却被麻匪里的三哥堵住。汤师爷高喊着:“不能杀!不能杀啊!”他把张麻子抓住,不准他开枪。“给我个说法,为什么不能杀?说不出说法来,我把你一起杀了。”张麻子抱着六子道。“杀了他,六子白死!”汤师爷大声道,五官狞在了一起。胡万捂着耳朵,还在那里争辩,扬言自己没有杀六子,是他自己捅的自己。张麻子抬起了枪。汤师爷到他耳边,厉声道:“黄四郎就想看你这样!一脸的败相!”“杀了他就是输,不杀还能赢!放人!”紧接着,师爷便沉声说出了那句极其经典的台词。“杀人诛心,杀人诛心!”霍垣等人听着这一通对话,觉得实在是太过瘾了。特别是这个【杀人诛心】,让人拍案叫绝。“师爷说得对。”躺在张麻子怀里的六子,已经虚弱到了极致,但还在劝他。张麻子最终只开枪打了胡万的耳朵。画面一换,耳朵造型搞笑的胡万,回去复命。“刀进了肚子,那凉粉还是凉粉?”黄四郎问。“是。”“啊?”“不是。”这一刻,已经不是凉粉了。是结下的梁子。“那么,人死了?”黄四郎问。“死了。”胡万咧嘴一笑。“所以,你就把我供出来了?”黄四郎又问。“我是用老爷的名字吓唬他们!”胡万认真道。此言一出,影厅里笑翻了。刚刚大家还沉浸在骆墨炸裂的演技里,此刻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笑,是不尊重他的死。不笑,是不尊重他拍出来的笑点。黄老爷靠在椅背上,看着胡万,问道:“他们被吓着了吗?”“他们说……..杀人,诛心。”胡万回答。“杀人……还要诛心?”黄四郎五官狞到了一起,道:“好可怕呀!”后面,大家在六子的墓前跟他说话,给他献花的场景,也让观众们哭笑不得。众人最后道:“六爷,一路走好!”镜头给了坟墓一个特写,居然是木头雕刻的一只手,在做着6的手势。但从这里的一些话语可以看出,张麻子这边内部也出了问题。三哥看汤师爷的眼神,就像是想刀了他。他开始不服张麻子做的决定,不懂不杀胡万,还算什么麻匪。电影的第一个阶段,可以说是结束了。黄四郎请张麻子等人来家里赴宴。张麻子开始用哨声部署,只有汤师爷听不懂哨声的意思。——《队内加密》。我们开队内语音啦!到了黄四郎的宅子后,三人坐在桌子前吃饭对话。前面还出现了岛国那边的介错刀。三个影坛大佬坐在一张桌子上飙戏,观众们看得还是很带感的。这里,其实也是在博弈。骆墨把这里的镜头拍得很好,在三人面前不断的转,到了关键的时刻,才会停下来。一开始,是相互的试探,都想知道对方的目的。张麻子直接表态,自己要挣钱,而且要挣有钱人的钱。有趣的一幕,就这样出现了。黄四郎说自己没钱,如果县长真想挣钱,我倒是有个好去处。“哦?请讲。”张麻子道。“张麻子。”黄四郎道。饭桌一时之间,陷入死寂。——我被识破了?“这张麻子是和我们有关系呢?还是跟钱有关系啊。”他问。“都有关系。”黄四郎答。“喔?莫非他在鹅城?”张麻子问。“在!”黄四郎答。他一个大喘气后,身子向后一靠,道:“也不在!”下一刻,张麻子和汤师爷实在是憋不住笑了。——《虚惊一场》!黄四郎并不知道眼前的县长,就是张麻子。观众们的情绪彻底被调动了起来,一会儿跟着紧张,一会儿又觉得搞笑。更搞笑的是,黄四郎叫他们去剿匪,去剿灭张麻子。张麻子表情都变了,观众则都在大笑。黄四郎表示,他出钱剿匪,他出多少,两大家族就要跟着出多少。这就对应了前面的四个字——巧立名目。汤师爷表示,黄老爷的钱,如数奉还。张麻子却不肯。“一百八十万,不用还!”他一拍桌子。“不就是剿匪吗?剿!”“咱们把张麻子劫走的那点儿钱,全拿回来还给黄老爷,到那个时候,这180万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您还在意吗?”“不就是个小小的张麻子吗?办他!”张麻子大声道。——《我办我自己》。“硬!”黄四郎对张麻子竖起了大拇指。“硬吗?”“够硬!”“硬不硬以后再说!”张麻子大手一挥。“一个张麻子也太嚣张了!”张麻子咬牙切齿地道。——《我也太嚣张了》。“欺负到黄哥头上来。”张麻子指了指黄四郎,厉声道:“不答应!”汤师爷这会儿却还不同意,他只想着巧立名目,然后分钱,不想做太冒险的事情。他说还是先聊钱,老规矩三七分。张麻子厉声呵斥:“你也太不仗义了吧,黄老爷为这事忙前忙后,你就分人家三成?怎么也得对半分啊!”黄四郎笑眯眯地看着张麻子,眼神逐渐“和善”。想刀一个人的眼神真他娘的藏不住啊。——《笑里藏刀》。霍垣等人只觉得前面的一些人物设定,在此刻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张麻子隐藏身份,扮演县长,没想到是在这里发挥功效,制造笑点。而且前面铺垫的也够多,大家都不知道张麻子长啥样,毕竟他戴着九筒面具,通缉画像上,也都画着他一脸的麻子。黄四郎表示,你选择剿匪,那你要展现你的实力。“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剿了张麻子?”黄四郎问。“黄老爷,容兄弟问你个问题。”张麻子拱手道。“请。”“张麻子能劫你的货,为什么不能进你的家呢?”张麻子问。“我这碉楼,固若金汤,易守难攻,他进不来。”黄四郎瞪大眼睛,一脸自信的对张麻子道。这一刻,观众又全部大笑。这他妈不算喜剧片?还说这不算喜剧片?“那你怎么真的相信,只有我跟师爷进了你的碉楼呢?”张麻子道。在黄四郎困惑的眼神中,他舌头一吐,嘴里居然藏着哨子。哨声一吹,他又把它藏进了嘴里。外头,三哥等人听到哨声,明白了大哥让他们撤退。三哥回复了一声哨子,加密语言是:遵命,但我很担心你!黄四郎和汤师爷听着外头传来的哨声,人都傻了。“听见了吗?”张麻子看着他,沉声道。——什么叫爽片?告诉我,什么叫爽片!这种直接威胁,让观众们心中暗爽。黄四郎最终答应,出钱剿匪。他还打算送美人,送宝石。看着像是宾主尽欢。在一番博弈下,大家都展现了自己的实力,鸿门宴就此结束。黄四郎送走了他们,开始让假死的胡万假扮成麻匪,去把县长和县长夫人枪杀了,而且必须死在自己家里的床上。谁料张麻子没有睡寡妇。他是假县长,没打算欺负她。而在师爷和县长夫人的对话里,也告知了观众二者的身份。县长夫人是青楼女子,汤师爷以前就是个写戏本的老色鬼。他买官当县长的钱,都是夫人出的。结果,胡万过来杀人,以为县长和夫人正睡在一起呢,结果根本不是。胡万被抓,这一次,张麻子直接杀了他。反正你本来不就是个死人么,黄四郎不是让你假死了么?那么,现在就给老子真死吧!汤师爷见夫人被胡万的人乱枪打死,极其伤感,一阵痛哭,这里流露的都是真情实感。“我说我当不了县长,你非得花钱给我买这个官!”“现在官被人家抢走了,你也就这么死了!”张麻子走进去查看师爷的状况,三哥跑来告诉他,黄四郎带人来了。汤师爷搂着夫人,直接自曝身份。“她是我老婆!我是县长!我就是马邦德!”张麻子看了眼三哥,吩咐道:“让他进来。”黄四郎立刻兴冲冲的快步走了进来:“县长如何?县长如何了?”他以为都死了。等到他看到张麻子,只见他一脸悲痛的抱着夫人的尸体,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好像死不瞑目。他一边假哭,一边道:“天杀的麻匪,伤天害理!县长刚刚上任,竟和他的夫人双双…….”话还没说完,就见跟具尸体一样的张麻子,突然大声悲痛的哭泣。“啊———!”他开始重复起了师爷刚刚的话,那叫一个真情流露啊。“我说我当不了县长,你非得给我花钱买这个官”“现在官倒是到手了,你倒这么走了!”观众已经笑不活了。是是是,他的官吹了,你的官是到手了。现学现用啊你!汤师爷躲在一旁,都听不下去。更离谱的是,张麻子最后还悲痛的大喝了一声:“她是我老婆!我就是县长!我就是马邦德!!!”没有感情,全是技巧。影厅里再次笑喷,霍垣这个乐子人,笑得牙龈都出来了。什么叫喜剧?告诉我什么他妈的叫喜剧?《让子弹飞》这他妈的不算喜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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