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不需要我请过来。”
依旧是左侧的沙发上,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带着轻快的语气,看向了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
“我看到saber那家伙回去,就知道你差不多要喊我过来了,所以我就干脆一点,自己过来了。”留着黑色柔顺长发的瘦削男性翘着二郎腿,优雅的坐在右侧的沙发上,不知从何处拽出了一把宝石梳子,开始梳起了自己的头发。
“我不是喜欢拖沓的性格,你知道。”
“确实,我知道。”那人影应该是在看着劳伦斯,而且眼睛里带着笑意的样子。
“那——开始今天的主题吧。”
“按照顺序来吧,先从saber开始。”劳伦斯点了点头,将梳子收了起来。
“saber这家伙的第一印象,其实对我来说,是有些刻板的。”摊开一只手,劳伦斯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影,平静的说到。
“刻板?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是个艺术家,还是个欧洲的艺术家。”
“我所经手过的画作很多,其中骑士题材并不算少,而且......我还和莱昂纳多一起研究过骑士铠甲的结构,而安诺恰巧就是一个标准的欧洲骑士,甚至来说......是一个标志性的欧洲骑士,所以在我看来,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有些刻板的。”劳伦斯姿态随意而优雅,侃侃而谈。
“当然若是说后续的话......”劳伦斯目光稍微失落,嘴角带着一丝怀念的微笑,“他给我的感觉,和费迪诺叔叔很像。”
“那位在雨中收养你的大叔?”人影问了一句。
“啊,很像。”劳伦斯轻轻点头,脑袋微斜,“当然这仅限于他没有拔剑的时候,当他拔出那把剑,整個人的气质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没有拔剑的安诺看上去就是一个有些面瘫的大叔,那拔出剑的他......不如说实际上他就是那柄剑。”劳伦斯稍微抬起了头,看向上方,“所以我很尊敬他,也很憧憬他——”
“没有欧洲的少年在年轻的时候没对骑士有过憧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有意思。”拍了拍手,人影接着说到,“那就接着下一个吧,assassin,我很好奇他在你的印象里是什么样子的。”
“该怎么说呢......我举个例子吧,他应该是我们之中,维持刚刚被投放时的状态最好的了。”劳伦斯思考了两秒,然后笑着说到。
“嗯?这是......什么意思?”人影有些不解,有些疑惑的向前仰了仰身子。
“你应该是知道我的老师韦罗基奥的,我在还没有成为老师学生的时候,老师曾经以我为模特画过一幅画,那幅画保存下来了,名字叫做《法尔高的忧郁少年》。”劳伦斯姿态放松,侃侃而谈。
“那幅画......”人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那是一幅铅笔素描。”劳伦斯补充了一句。
“所以,你是说?”
“他心事很重,从刚刚被投放到那边的时候就心事很重,所以眉宇间一直是带着那么一些忧郁的,这种心情直到他死去才被他放下。”劳伦斯叹息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我们是流传于民众耳中的故事,但若是论可悲,左村他......这何尝不是一种可悲呢?”
“不过,就这方面,我们几个都是差不多的程度而已。”
说着,劳伦斯自嘲的笑了笑。
“别放在心上,这样才是完整的故事。”那人影竟然安慰了一句,“有始有终,有哭有笑,有欢乐有悲伤,这不就是人生吗?”
“人生......吗。”劳伦斯低下了头,仔细的揣摩这个词,哲学算是他较弱的一项。
“跳过这个话题吧,来说说欧申,那个archer。”摆了摆手,人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他啊,我在不知道这一切之前,曾经可是很崇敬他的,将他当做一个很伟大的人来看待。”谈到欧申,劳伦斯不由得失笑,“毕竟他留下的传说比安诺的知名度还要高得多的多,如果说安诺的故事只在欧洲的圈子更加流行,那欧申那小子就是全世界几乎无人不晓了。”
“嗯哼,你也一样不是吗,只不过你们出名的方式不太一样。”人影耸了耸肩。
欧申是因为他的传说事迹而出名,劳伦斯则是因为自己的丰功伟绩。
“那在你死后,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呢?又是怎么看待他的?”人影追问道。
“伟大依旧,但是多了很多的亲切感吧,而且也多了一些感慨。”劳伦斯平复了笑意,将自己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事情的真相往往与我们所了解的截然不同,但他却始终能够保持着一颗绝对纯粹的心,抛却诺尔拉那样的情况,他是知识最渊博,但也是最单纯的一个,这是一件弥足珍贵的事情。”
“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在那种环境下保持纯粹的,希腊神系的人际关系之乱放眼全世界都很乱的神系之中也足以令人瞠目结舌,这要感谢他的母亲。”
“确实,多丽丝女士是一个很好的人啊,各种意义上来说。”人影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摊开了一只手,“然后接下来是......你可能不太想提起的话题。”
“berserker,诺尔拉·布罗尔,阿诺一号。”
“你......”人影略带迟疑,将话语交给了劳伦斯。
“......”劳伦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深呼吸了两口气,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诺尔拉......他是个好孩子。”
“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孩子。”
他坐正了身子,看着面前的地板,声音中带着沉重。
“我已经想通了这件事,后代的错误不能够怪到我这个先祖的身上,但是......将自己的偏执带给自己的血脉这件事,我依旧难逃其责。”
“无论如何,诺尔拉这样的好孩子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局,绝对不该。”他兀自摇着头,眼中难掩悲伤。
“这不是他也是根源之丝分化个体的原因,只要他是个孩子,就不该得到这样的结局,谁都不例外。”
“瑟利姆是可恨的,他的才能在我的后代之中毫无疑问是优秀的,但是他却将这份优秀用在了伤害,用在了疯狂之上,不止诺尔拉,还有爱因兹贝伦家的那些人造人姑娘,他们都不应该是这份疯狂的代价。”
劳伦斯抬起了头,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影:“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给诺尔拉一段完整的人生,让他也能够在这个世界上谱写属于自己的故事......无论是什么样的故事,我厌恶看见花季的生命在我的眼前消逝,更何况让他一个孩子承受的是这样的结局。”
“是啊......”人影向后仰躺,看着上方的虚无,长长一叹。
孩童的天真无邪,即便在人类的美好之中,也足以称得上最美好,凋零在那个年纪,还是以那种方式。
如果......有机会的话......
“下一个,是rider,那位中原的北楚王吧。”劳伦斯已经学会抢答了。
“啊,对,是的,没错。”人影有点愣神,听着劳伦斯的话之后点了点头,“是项安,说说?”
“嗯......该怎么说好呢。”劳伦斯似乎还没从诺尔拉的话题中缓过来,脑袋依旧低着。
“他应该是,我们之中在外观上看上去,相对来说最吓人的一个吧。”劳伦斯点了点自己的嘴角,“毕竟他刚刚被召唤出来的时候是带着那副面具的,大部分人都会被吓一跳吧。”
“嘛,理解一下,毕竟他通常是以阎王的形象被召唤出来的。”人影笑了笑,不是很在意。
“确实啊,甚至相对于北楚王这个名号,在中原那边,他阎王的名号要更加响亮。”劳伦斯认同的点了点头,“所以,大多数的情况下被以阎王的可能性被召唤也是常理之中的情况。”
“毕竟无论是哪里的普通百姓,相对史书来说,更关心的都是神仙皇帝之类的,项安常年被当做阎王爷供奉,北楚王的历史真相反而是罕有流传,直到近代才好一些。”
“都忘了伱对社会学也有一点研究了。”人影失笑。
“万能之人,会的东西自然多一点。”劳伦斯也不避讳,微笑着承下了赞许,然后轻叹了一声,“关于他人生轨迹的话,我并不了解身为王的生活,但是我感觉,他如果不是对项羽那么信任的话,情况或许会好很多,甚至直接是另一个结局也说不定。”
“另一个结局吗......”人影一只手托腮,思考着,也可能是憧憬着。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不是吗,一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一起战斗的人,而且这个人的身份还是你的兄长,你理所应当的会去相信他,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要信任,这是人之常情,当他决定离开的时候,想必也非常无措吧。”
“或许吧,那么,最后一个,lancer的安那努,来说说。”
“他啊......”劳伦斯的脸皮肉眼可见的一抽,“啊,嗯......”
“单从第一印象的话,他毫无疑问是一个恬静的美人,就像是蒙娜丽莎一样,让人想要将其记录在画框之中,将美丽和美好永远的定格。”
“但......”
“也只限第一印象对吧。”人影说着说着,自己没蚌住,笑出了声来。
“对。”劳伦斯也笑了起来,只是笑的有些无奈,“他就像一座火山,爆发之前有多平静爆发之后就有多炸裂,真的很让人......震撼,对,震撼。”
“而且他的人生的话......”
“他的愿望,可能是除了诺尔拉那孩子以外,最简单的了吧。”
劳伦斯叹息着说着。
人影拍了拍手,吸引了劳伦斯的注意力。
“好了,剩下的,就等待时间来揭晓吧。”
“......这样吗,那,我就先走了。”劳伦斯沉默一瞬,站了起来,微微躬身,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对着人影摆了摆手,“下次有事,我会主动联系你的。”
“好,一路顺风。”
人影似乎在笑,同样对着劳伦斯摆了摆手。
点了点头,劳伦斯转过身去,化作了光点,消逝在了空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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