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连几个月,方紫岚明面上仍是忙于公务,偶尔去花街柳巷装模作样地溜达一圈,暗中却是密切关注鬼门的一举一动。
纪宁天始终不愿见她,她索性也不与其废话,直接和转轮王里应外合,破坏了鬼门的数次行动,然而也总有那么几次她来不及阻止。是以鬼门之事虽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但也搅得京中权贵不得安宁,生怕下一次遇害的便是自己。
李晟轩在例行宣召之时,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好在她早就想好了说辞,算是滴水不漏。但看李晟轩的模样,怕是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什么,似是已经怀疑她和鬼门有关了。
这日方紫岚拿着转轮王给她的消息,正在研究鬼门的下一次行动,就见阿是端了药和糕点过来了。
“方大人,阿宛姐姐让我来给你送药了。”阿是说着,乖巧地把药放在了桌案上。
方紫岚微微皱眉,“阿宛她人呢?”
“我把府上去年的账目都整理清楚了,阿宛姐姐和萧姐姐在核对,便让我来了。”阿是解释了一句,方紫岚愣了愣,“你竟这么快就理清楚了去年一年的账目?”
阿是腼腆地点了点头,方紫岚喟叹一声,“你这天分,留在我府上真是可惜了。”
自打阿是被她买回府,恢复了自由身之后,她就一直琢磨让这孩子做些什么。阿是自己原本是打算做个护院什么的,毕竟他有些拳脚功夫傍身。
她那日在花楼中也发现了,把人带回后还没怎么问,阿是便自己承认了。他的父亲是武馆学徒,迫于生计做了打手,结果讨债的时候把人逼急了,不曾想对方身手更好,便平白无故地丢了性命,他母亲拉扯两个孩子实在困难,便把他卖了。
她得知之后倒是也曾起过指导阿是武艺的心思,但转念一想,他身体瘦弱并不十分合适,加之拳脚功夫多半是力气活,不如让他学些别的。
正当她犹豫不定之时,萧璇儿发现阿是对数字敏感无比,看账查账都是一学就会,便让他分担了管账一职,还免了莫涵找不到合适账房先生的苦恼。
前几日萧璇儿查出府上去年账目有些问题,阿是便自告奋勇地揽下了整理去年账目的差事。
她听说后也去扫了一眼,账本堆积如小山,看完少说要半月,谁知阿是竟短短几日便理了清楚,夸句厉害不为过。她这么想着,嘴上便多夸了几句。
阿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都是萧姐姐和阿宛姐姐教的好。”
“管账这事,先不说你萧姐姐,便说阿宛,我知道她是什么水平,和我半斤八两,教不了你什么。”方紫岚话音还未落,就听阿宛的声音道:“方大人,我一会儿不在,你就说我坏话!”
“实话实说,算什么坏话?”方紫岚笑了笑,见阿宛快步走了进来,气势汹汹道:“行了,把药喝了。”
方紫岚喝过药,阿是便极有眼色地收拾了药盅离开了,见状阿宛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我打听清楚了,这月廿八,平等王便会对你府衙的杨志清大人动手了。”
“嗯,转轮王也是这么说的。”方紫岚沉了神色,“廿八那日无人休沐,我与杨大人都会在府衙,他居然敢让平等王动手。”
阿宛自是知道她口中的他便是纪宁天,接口道:“我觉得公子就是刻意为之,你和转轮王也太明目张胆了。”
“你以为他不知道我和转轮王的小动作吗?”方紫岚冷哼一声,“他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因暂时除不掉我罢了。”
“什么意思?”阿宛秀眉微蹙,方紫岚淡声道:“他步步紧逼,不就是为了证明我是鬼门的紫秀?若我肯服软,他大概也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她顿了一顿,意味深长道:“如果鬼门暴露,原本争斗不休的权贵便会同仇敌忾,除之而后快。故而他不敢让鬼门曝于人前,便只能用这种手段。”
阿宛听得似懂非懂,“但这跟转轮王有什么关系?公子若想除掉转轮王,不是轻而易举吗?”
“他不会杀转轮王。”方紫岚神色渐冷,“转轮王是他最后的筹码,一旦失去,他便再也不能控制我了。”
阿宛心中一惊,这两年以来,她多少能感觉到方紫岚与公子背道而驰,可却从未想过他们会走到这般田地,若是再进一步……
她不敢想下去,低声喃喃道:“若公子是用平等王试探你呢?你会杀了平等王吗?”
“如若平等王真要对杨大人动手,我决不姑息。”方紫岚眼中平添了一抹杀意,阿宛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廿八那日死的并非方紫岚手下的杨志清,而是奉命协助裴珀鸣修订大京律法的吴升。
裴珀鸣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花楼喝酒,当即被吓得毫无醉意,飞快地奔回了裴府。他原本想偷个懒,便告病了一日,哪知会这么巧,吴升竟被人杀了。
裴珒卿看着面前哆哆嗦嗦的裴珀鸣,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无奈道:“你慌什么?即便有人知道你撒谎称病,实则去了花楼,又能如何?至多不过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都是小事……”
“不是,大哥……”裴珀鸣弱弱地发出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如此破天荒的行径让裴珒卿严肃了几分,寒声道:“难道吴升之死与你有关?”
“无关,无关!”裴珀鸣赶忙摆了摆手,却是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裴珒卿轻斥一声,吓得裴珀鸣几乎站立不稳,“我……我前两天曾扬言,要杀了吴升……”
“你说什么?”裴珒卿猛地提高了声调,裴珀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那是说气话,可听见的人太多了,我怕……”
他越说声音越小,裴珒卿攥紧了手,已然有了计较。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有心之人借机祸水东引,把吴升之死栽赃到裴珀鸣身上,届时他少不了惹一身腥。
然而裴珀鸣平日是什么做派,京城之中有目共睹,连血都不敢见的纨绔公子,便是把刀塞在他手里,他都不敢对着人,不会有人相信他杀人。
终归是走不到死局,那便趁此机会把裴珀鸣敲打一番,以后能收敛些,也未尝不可。
裴珒卿拿定了注意,对裴珀鸣道:“这几日你留在府里,哪都不许去。吴升之死,你权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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