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方紫岚眉头微皱,“把人请进来吧。”
上官敏走了过来,“师父,怎么了?”
“没什么。”方紫岚敛了神色,“你随我一起去见礼部的大人,记得多看多听少说话。”
“好。”上官敏点头应下,随方紫岚一起去了前厅。
礼部遣来的人行礼问安后,便直入主题道:“方大人,关于除夕当日的流程,下官需要和你再确认一番。”
方紫岚心中有数,面上却是茫然道:“什么流程?”
“方大人不知道?”来人一脸错愕,方紫岚不动声色,“我要知道什么?”
“除夕当日的年终祭典、新年社戏及除夕宫宴,皆是由百官陪同陛下。”来人不敢置信道:“方大人身为越国公,竟是完全不知?”
方紫岚微微一笑,“大人这话说得好笑,去年我便是越国公了,但大人所说的这一应流程,我都并未参与其中。”
她说着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也不对,新年社戏我扮了妖邪,好歹算是参与了。至于大人所说其他流程,我既未参与其中,那想来应是与我无关吧?”
来人深吸一口气,“方大人,误会啊。去年方大人受封越国公是在宫宴之上,除夕之前并无恩旨昭告天下,我们礼部也很是为难……”
“为难?”方紫岚轻笑出声,“适才大人说除夕当日是百官陪同陛下,在受封越国公之前,我北国公难道不算是百官之一吗?”
“这……”来人额上一层薄汗,战战兢兢道:“方大人虽是北国公,但并非由北境奉诏入京,年终礼部本就忙乱,一时错漏……”
“并非由北境奉诏入京?错漏?”方紫岚似笑非笑道:“这些话大人自己相信吗?”
来人抹了一把汗,“这……下官只是奉命前来,若方大人对我们礼部有何不满,不妨直接说出来,也好让下官心里有个准备。”
“不满?”方紫岚的笑容淡了几分,“大人是觉得我方才所言皆是无理取闹,并非你们礼部之过,是吗?”
来人赶忙行了一礼,“下官不敢。”
方紫岚不怒自威道:“我虽不喜惹事,但也从未怕过什么人。之前礼部种种疏漏我从未上书陛下,是觉这些小事不必闹到御前,不好看。”
她的声音冷了些许,“然而不好看并非不该看,我大京最为重礼不过,礼部不能总有疏漏。请大人回去告诉礼部尚书一声,越国公的身份不是虚设,我方紫岚也不是什么软弱可欺之人。如若再有下次,我们御前见。”
“方大人息怒。”来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是下官失言,方大人千万不要迁怒尚书大人。”
“自我入京以来,礼部背后对我和我府上的人做了多少小动作,你家尚书大人最为清楚不过。”方紫岚散了威势,靠坐在主座上,“我是不是迁怒,你只要原话复述,你家尚书大人自有判断,用不着你在这赔罪。”
“是。”来人小心翼翼道:“那除夕当日的流程……”
“年终祭典和新年社戏我不会缺席,不过除夕宫宴……”方紫岚顿了一顿,“我的身体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便不扫陛下和诸位大人的兴了。”
“是,我这就去回禀。”来人正欲起身,又听方紫岚道:“慢着,具体的规矩和注意事项,你总该和我说清楚吧?”
“自是应该。”来人重新跪了回去,方紫岚扫了一眼,“旁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起来坐着回话吧。”
“多谢放大人。”来人落座后,细细把除夕当日的流程讲述了一遍,面面俱到,甚至连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都说了进去。
方紫岚听完后,定定地看着来人,“大人说起流程条理清晰细致入微,之前那些蹩脚的推诿之辞,真是为难大人了。”
来人不敢接话,方紫岚唇角轻勾,“大人这是得罪了谁,被遣来我府上瞧脸色?”
来人讪讪道:“方大人说笑了。”
方紫岚若有所思地看向来人,“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薛昊宇。”来人答得很快,方紫岚却是愣了愣,“前礼部尚书薛老大人是你什么人?”
“是下官的伯父。”薛昊宇低着头,方紫岚叹道:“难怪……”
上官敏听到此处一头雾水,却也不敢随意出声询问,只听方紫岚道:“我方才的话,除了最后的部分,其他直接转述给尚书大人。”
“方大人放心,下官知道分寸。”薛昊宇郑重其事一礼道:“多谢方大人。”
薛昊宇离开后,上官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你适才为何如此针对薛大人?”
“我不是针对薛大人,而是针对礼部。自我入京以来,一应封赏礼部总是压了又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处理。”方紫岚寒声道:“礼部若只是这般对我,我找机会敲打一番便罢了,可礼部竟然对老曹也是这般,导致老曹的封赏下来之后,兵部都不知如何安置了。”
上官敏追问道:“什么叫做不知如何安置?”
“封赏之后老曹身为将军不宜继续留在我府上做府将,若是封赏按时下来,我便能及时去兵部那边协调。”方紫岚冷哼一声,“但礼部一拖再拖,致使兵部旁敲侧击问了又问,让人看来就是我仗着军功不愿放人,更有甚者,怕是要说我留高阶武将在府,居心叵测了。”
上官敏目瞪口呆道:“礼部为何如此?”
“起初可能是看我虽然身居高位,但孤身一人单薄可欺。”方紫岚沉思道:“现在就未必了。”
“什么意思?”上官敏疑惑不解,方紫岚道:“前礼部尚书薛老大人布衣出身,本是谁都不靠,然各大公卿世家如何会放任六部之一的礼部独善其身?薛老大人不愿站队,自是如履薄冰。宁顺帝还在位之时,他便因宠妃封赏一事,被贬官外放了。”
上官敏似是听明白了,“我知道了,薛老大人被贬,薛大人身为他的侄儿,必然受了牵连,在礼部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也不完全是受牵连。”方紫岚神情严肃,“薛大人年纪尚轻,想来薛老大人贬官之时他未必在礼部。”
上官敏皱眉道:“除了受牵连,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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