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是晴天朗日,这才半小时不到,铅色的云层就从东南方推过来,厚实得像冬天里的棉被。
水友们一看这云都急了,上次暴风雪的威力他们可还历历在目呢,这要是被困住了,滑翔机不说能不能飞,雁鸟们都有可能被冻死。
艾蒂安紧张地扯了扯毕方的袍子。
“老大,要下雪了。”
毕方自然看到了缓缓飘过来的云层,但他没有着急,着急也没用,越急越算不出来。
“别急,急了也没用,云层飘过来还有段时间,我们最重要的是找准现在的位置,确定好方向再飞,不然路线可能偏得越来越厉害,万一跑到人类城市里去,以后雁鸟们记住了,危险性很大。”
“你可以先去把灭火,先挑几块木炭用土包住带走,然后用水浇,记得把土盖上。”
听到毕方这么说,艾蒂安也只能暂时忍耐,按照毕方说的行动,只是不停抖动的双脚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毕方则在计算的同时跟观众讲解,好像一点都不慌张,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他在重新计算一个数值。
刚刚这个数值算错了。
“太阳仰角度数=ar,再计算观测点纬度=90-太阳仰角度数+查历表得到的太阳赤纬度数,纬度就这样计算出来了。”
“如果以后日子晴朗,反复多观测计算数次求平均,可提高精度。这种方法如果计算得当,测量精度误差会在1/3000以下,定位精度能到不超过4公里。”
毕方的手明显加快,说话更是越来越紧,数字与数字之间更是连在了一起。
“用太阳测量方位一年中最精确的有两天:春分和秋分,因为这两天全球昼夜等长,真太阳时和平太阳时是一致的,另外需要了解东八区的meridian也就是东经120°。”
“这个经度恰好穿过杭州而不是首都,所谓的首都时间其实是杭州当地实际时间,在计算经度时的时间差是要归纳到在和杭州的地理距离差别的。”
艾蒂安越看越着急,像是要跳脚,在一旁不停的催促,甚至已经去解开滑翔机绑在树上的身子。
“好了吗?”
“快了。”
“好了吗?”
“快了快了快了!你去收衣服!”
毕方眉头紧皱,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云层看似移动缓慢,实际上却在以每小时四十多甚至五十多公里的时速狂奔而来,几乎和汽车速度相当!
只要不到十几分钟就能追上他们!
“好了吗?”艾蒂安抱紧冲锋衣,看着几乎就要降临到头顶的云层急得跳脚。
这次毕方没有说话,他翻开稿纸,铅笔划过,一个坐标跃然纸上。
!
“走,上飞机!”
艾蒂安兴奋点头,快速召回雁鸟,跳上了滑翔机,毕方则跟在后面抽出地图,根据经纬度找到了他们当前所在的位置,果然偏了!
原本在西南方向的路线变成了东南方向!
毕方穿上还有些潮湿的衣服,收起地图来到湖边,看到坐在驾驶位的艾蒂安一愣,挥手让其往后坐:“你干嘛?坐后面去!”
艾蒂安也意识到自己坐错了位置,讪讪一笑,爬到了后排去。
毕方坐上驾驶位,拉动发动机,螺旋叶片快速旋转,带动滑翔机缓缓滑动起来。
后排艾蒂安不停鸣着汽笛,有些惊慌失措的雁鸟们渐渐聚拢,迅速排列成人字形,有了一次经验,这次组织非常快速。
零零碎碎的雪花开始飞洒,落在湖面上久久不化,艾蒂安伸手接过,发现雪花大得惊人,几乎有豆子大小。
“这场雪下得太晚了,大量的水汽积攒在一起,可能会造成严重的突然性降雪。”毕方神色严肃,恨不得螺旋桨转得再快点。
刚刚离得远,大家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云到临头了,才发现这云厚得可怕,太阳几乎被完全遮蔽,看不到一点日光。
凄厉可怖的风声响彻天空,消失在茫茫飞雪之中,就像一个个被释放的凶魂。
“我没看错的话,这是雨层云,常常均匀布满全天,厚度一般在4~5千米,相当于10座魔都环球金融中心叠在一起的高度,这样的厚度足够把太阳和月亮的光全部遮蔽!”
原本还对数据没什么概念的水友一听都慌了。
终于,在雪越来越大,云层几乎盖住头顶之时,滑翔机终于离开了水面。
水友们开始欢呼,结果滑翔机刚起飞,一股狂风就猛然将飞机掀起,几乎呈七十度朝上,吓得观众差点心梗,好在毕方提前拉动了操纵杆,压低了机头,才勉强控制住了飞机,并顺势利用这股风力攀升!
迎着狂风,滑翔机飞得极快,坐在后面的艾蒂安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坐过山车,贴背感极强,没多久就开始远离云团,朝外飞去。
飞机渐渐平缓,艾蒂安朝身后望去,发现十八只大雁一只都没少,全都安然无恙后松了口气。
刚刚飞得那么快,他很担心雁鸟会掉队。
毕方回头看出了艾蒂安的紧张,解释道:“放心吧,大雁的飞行速度很快的,每小时能飞68~90公里,就算是五千多公里的漫长旅途也只要一个多月,比暴风雪中的风速还快,而且风向是顺风,我们飞得快,它们也不会慢。”
毕方看着水友们吹水笑了笑,这次的确很幸运,赶在暴风雪来之前逃了出来,不过让他有些担心的是,芬兰这边气候的变化,会不会影响到北海的气流?
海上暴风雨可比路上暴风雪危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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