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之内没有座椅,只有一个蒲团,独孤霸盘膝坐在了蒲团上,青木侍奉独孤霸坐下后为其沏茶,独孤霸微微点头,对青木道:“坐。”
青木略显激动地坐在了独孤霸的对面,虽然没有蒲团,但是能得堂主一声“坐”,这对青木来说已经是无上恩宠,自然不会介意这些。
独孤霸呷了一口茶,茶是好茶,但对独孤霸来说,茶的好坏无所谓,他享受的是这份权力带来的滋味。
“呼……”
吐出一口浊气,独孤霸神态轻松地道:“刚才在车上不方便,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和我说说你在北海道的发展吧。”
“是,堂主!”
青木毕恭毕敬地道,随后便将自己在北海道招揽那些前黑道成员,并且接触、渗透北海道那些大家族的事情一一和独孤霸汇报。
木地板下,颜开静静听着青木向独孤霸汇报的内容。
这老家伙原来跑到了这里,而且还打算重操旧业!
颜开已经听出独孤霸的声音,也听到青木准备将北海道当做“霸组”的大本营进行经营,心中不由暗自计较起来。
在东瀛,东京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城市,不仅是东瀛实际意义上的首都,更是世界知名的国际都市,东京首都圈占据了东瀛三成人口,是东瀛经济、政治、文化的中心,也因此,许多组织都以在东京占有一席之地作为自己的目标。
但是东京就这么大,却盘踞着那么多势力,各大综合商社、武术流派、地下组织……这些势力早就将东京瓜分殆尽,只留下小小一点剩菜剩饭让其他人去争抢,独孤霸有心想要将“霸组”打造成一个庞大的组织,又怎么甘心去抢那些剩菜剩饭?
而且东京耳目众多,想做些什么事情,实在是太难隐瞒了,独孤霸又不敢明着现身,是以在勾结政治家族作为其保护伞不成之后,独孤霸索性做出决定,东京搭起的架子保持不动,然后在北海道重新组建势力,而青木便是独孤霸派至北海道的先锋军。
和东京比起来,北海道无论人口和经济都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但因为那里曾经盘踞着很多从东京被赶出来的黑道组织,所以只要收服那些人,北海道的势力很快就可以组建起来,不得不说,这是一步妙棋。
青木将自己这些日子在北海道做的事情,所取得的成果巨细无遗地汇报给了独孤霸,独孤霸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青木也将他目前遇到的最大的难题说了出来:“……目前北海道的前黑道成员已经大部分被我收拢,靠着他们,我已经大致掌握北海道的黑道路子,但是这么多人,每天吃喝拉撒就是一笔不小的开始,虽然现在还能够勉强支撑,但如果没有足够的资金补充,我想这个盘子很快就要维持不下去了。”
独孤霸表情木然,反问道:“这么久了,还没将他们的底摸干净吗?”
青木听出独孤霸有所不满,顿时改盘膝而坐为单膝下跪,低头道:“对不起堂主,那些家伙都滑溜的不行,我只套出了部分人的底,还有很多人没有交代。”
青木将那么多社会闲散人员收入麾下,当然不是做慈善,而是想要利用他们掌握北海道黑道的赚钱门路。
正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黑道如何在北海道生存发展,这一点没有比曾经的北海道黑道成员要了解的了,他们清楚地知道北海道的每一个城市,每一条街道,哪个衣冠楚楚的政客背地里在做什么肮脏的勾当,哪个表面光鲜的公众人物实际上是个令人作呕的变态,哪家夜店实际上有在偷偷卖粉,哪个公园是神待少女的聚集地……这些事情,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而这些,正是青木所需要的。
直接向那些前黑道成员询问这些,他们多半不会交代,但是将他们收入麾下,好吃好喝供着他们,等到混熟之后,身为头目的青木问他们,有什么发财的路子,他们这些小弟难道还会不踊跃发言?他们甚至会主动帮青木牵线搭桥,以期能在组织立功,要是能晋升为干部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他们又哪里知道,他们的价值就仅止于此,无论独孤霸和青木,都不会要这些丧家之犬,只要等榨干他们的利用价值,他们的下场就是被青木一脚踢开,然后就是不断腾笼换鸟,将在东京培养的精锐调来北海道,让“霸组”在北海道秽土转生,旁的人只会以为这是北海道的本土黑道,对“霸组”的警惕也会小不少,让“霸组”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发展壮大。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创业未半而预算接近花完,青木已经投入这么多,无论是半路收网还是及时止损,都将是他的重大过失,这是青木不能容忍的,所以青木才不得不向独孤霸汇报汪直的藏宝图的消息,希望能寻到这笔传说中富可敌国的宝藏,这样一来,他不但无过,反而是大大有功。
独孤霸自然也清楚青木这点小心思,不过他并不会点破就是了,毕竟青木只是贪功而已,并非对其不忠,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除开忠诚问题,其他问题都是可以容忍的,尤其是青木还是这么有能力的一个手下。
青木说完一切之后,便沉默了下来,等待独孤霸的决策。
独孤霸将茶杯放下,然后缓缓道:“还是那句话,你如何证明确实存在汪直的宝藏?你所追寻的藏宝图,又恰好真是汪直宝藏的藏宝图?”
宝藏嘛,谁不喜欢,独孤霸当然也喜欢,他迷恋权势,并不贪恋钱财,但也知道,恩威并施是维持权势的不二法门。
“威”可以靠他的武力,但是“恩”呢?
这世上固然有重义轻财之人,比如说青木,放着亿万富翁不做,散尽家财来投奔独孤霸,可终归是视财如命的人更多,所以,钱财就成了“恩”最好的体现,有钱才有人肯为自己办事,这一点,独孤霸很清楚。
只是独孤霸对于钱财素来很冷静,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就去动北海道名门豪族的九条家的女儿,再加上一个JAcES的大小姐,这不值当啊!
所以,除非青木能证明那份藏宝图的真实性,否则独孤霸是不会出手的。
青木听到独孤霸的问题心中一喜,他知道,堂主也对这宝藏心动了,只是出于习惯性的谨慎所以才会这么问的,当即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宝藏的信息全部告诉了独孤霸。
青木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那份藏宝图,是六年前,一个毒虫为了要货,从自己家里偷出来,他家祖上据说便是汪直的部将,汪直被浙直总督胡宗宪招降,但是他的一众部将并不完全信任明朝廷,于是分裂成了两派,一派追随汪直上岸,另外一派希望能继续留在东瀛当海盗。”
“汪直虽是海盗,但却也是个枭雄,并非那种贪婪成性之人,于是他将自己多年积累的财宝大部分留给了那批留在东瀛的部下,然后接受了胡宗宪的招降。”
“后来堂主您也知道,汪直被巡按使王本固所抓,随后处死,随他上岸的手下也是都被清算,这消息传到了留在东瀛的那批部下那里,自然引得他们震怒,毕竟虽然分道扬镳了,但他们也都记得汪直对他们的恩情,想要为汪直复仇。”
青木叹息道。
独孤霸微微颔首:“汪直确实是个人物,有这样的手下也在情理之中。”
青木继续道:“只是知道汪直被处死的除了他那些留在东瀛的手下之外,还有东瀛的大名,汪直当年垄断了中原和东瀛的走私,积累的财富之多难以想象,只是因为其手下众多,汪直又极富谋略,所以那些大名都巴结着汪直,对汪直极为敬仰,甚至还将部分岛屿让给汪直驻扎,汪直死后,其麾下势力群龙无首,那些大名就起了贪欲,想要消灭他们,独占汪直的财宝。”
“哼,东瀛人,畏威而不怀德,有小礼而无大义。”
独孤霸冷冷点评道,他对东瀛人素来没有好感,哪怕现在在东瀛发展,不得已要招揽东瀛人,也都只是让他们当基层成员,组织中的干部永远都是那些他在中原的老部下。
青木对独孤霸的话也是深以为然,他接着道:“汪直的那些手下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他们将满载着汪直财宝的船冒着暴风雨开到了外海,消失在了那些大名的视线中,哪怕凭着鱼死网破,也绝不将汪直的财宝留给那群贪婪忘义的东瀛人,而我之前说的那个毒虫,他家祖上便是开着那艘满是财宝的船的船长,他突破暴风雨,将船开到了当时还叫虾夷的北海道,当时北海道还是阿依努人的地盘,阿依努人和东瀛人世代为敌,船长便命人将财宝埋在了北海道,然后留下自己的儿子看守,自己则是装了一船石头继续向外海驶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船长的儿子不敢动那笔财宝,将埋藏财宝的地点绘制成藏宝图,想要等到时机成熟再去寻找那批财宝,谁知后来他重病生死,只传下了藏宝图和宝藏的事情,却没能来得及交代藏宝图上的密文,是以他的后人空知宝藏却无人能够将其挖掘出来。”
“后来船长儿子的后代便世世代代居住在了北海道,想要找到那批财宝,只是后来十几代人都无人成功,到了最近几代,船长儿子的后代也就不将这藏宝图当回事了,那毒虫更是将这藏宝图换了粉,只顾着自己吸得舒服,将先祖的遗志忘了个干净。”
青木最后道。
独孤霸淡淡道:“故事很有意思,但问题是,怎么证明这个故事的真假?”
青木一早就做好了功课,回答道:“这个故事并非那个毒虫所说,而是在毒贩子得到地图之后,到那个毒虫家里,将毒虫的父亲吊起来严加拷打才得知的,而且从那户人家中,也确实搜出了和汪直相关的旧物,这些都是有人鉴定过的,所以应该不假,那毒贩子也是确认藏宝图千真万确,才将其存在上报给了所在组织中的头目,只是他刚汇报完,便被当时在北海道出没的‘毒贩杀手’给杀了,藏宝图也落在了‘毒贩杀手’的手上。”
“之后因为一些缘故,这件事被传开了,当时北海道大部分黑道组织都派出了高手追杀那个‘毒贩杀手’,最后那些高手都没回来,那些黑道组织也因此实力大损,为了不被吞并,他们联合起来,向那些没有被卷入藏宝图之争的黑道组织发起来进攻,最后演变成了着名的‘北海道黑道骚乱’。”
关于“北海道黑道骚乱”的事情始末,实际上很少有人完全清楚,因为那个时候,黑道一片混乱,警察忙得晕头转向,北海道的普通居民更是每天吓得连出门都不敢,连那些为了追求大新闻连命都不要的新闻记者也都缩起了头,所以事情的真相如何,根本没有什么人清楚,青木也是在询问了许多新收编的黑道成员后,从他们的话中一点一点拼凑起来的,算是最接近真实的版本了。
青木接着又道:“这次藏宝图重新出现,也是收到了一个曾经接触过藏宝图的黑道成员,他向我汇报的,他曾是那个毒贩子的手下,亲眼见那个毒虫将藏宝图交给毒贩子,他记性不错,记得那张地图的大体样子,只是这样并不足以他找到宝藏,前些日子,他意外遇到九条樱子,发现那张藏宝图在她手上,他不敢动九条家的小姐,便这将这个消息说予了我听。”
虽然这些日子花钱如流水,但是青木觉得,这还是值得的,毕竟很多信息都是拿着钱也很难买到的,就比如汪直藏宝图的情报,光这一条就值回全部了。
“原来如此。”
独孤霸微微点头,心中已经信了大半,毕竟他很清楚青木的精明能干,想要糊弄他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而作为“北海道骚乱事件”的始作俑者,藏在木地板下的某人表示,嗯,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当然,他并不是说青木在编故事,而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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