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流文艺时代正文卷第一零四五章牌友何从军在张园长办公室看到了那两个梅花桩,之前离得远一点只能看到个大概,如今把梅花桩捧在手上,他更感觉到了这字写得好,而且这字的风格看着有点儿眼熟,好像是在哪儿见过。
“这字有点……”
“有点什么?”张园长问道。
何从军又上上下下地看了两遍,其中一个梅花桩上面写的应该是《陋室铭》,另一个是《快雪时晴贴》,都是行书,后者主要以临摹为主,还看不出来太多笔者自己的风格,但是前者风格却很明显。
“这好像是于员外的字。”何从军下了结论,但是语气不够肯定,毕竟梅花桩上显露的字也没有太多,而且还皱巴巴的。
张园长一时没听明白,“于员外?”
何从军笑呵呵地说道,“于员外是于东的江湖诨号,是从余桦他们写的《黄瓜园随笔》里面传出来的,他们熟人在一起,都叫于东为员外,我们这些外人跟风,也就这样称呼了。”
说于员外张园长听不明白,但是于东两个字她当然知道,于东在金陵的知名度几乎无人可比。
在金陵,不知道某个电影明星,国际政要都是正常的,但是要不知道于东,人家大概会怀疑你可能不是金陵人,因为金陵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跟于东有关。
别的不说,只要是金陵人,家里有孩子的,基本上没有没去过深空园区的,只要去过深空园区,又怎么会不知道于东?
虽然深空园区没有于东的雕塑,也没有把于东的名字放大挂在某个地方,但是只要进入深空园区,随处都能看到于东。
文学区于东的书最多,而且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科幻区,影视区,到处都能看到跟于东有关的东西,而且于东还是申奥大使,那年申奥成功的时候,金陵只要有电视机的家庭,都守着看申奥的专题节目,于东当时的那篇申奥发言稿也被做成范文放进了教材里面。
“为什么叫他员外,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么?”张园长问道。
何从军笑呵呵地说道,“到底有什么特别寓意我也不知道,不过据余桦在书里解释,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当中于东最有钱,平时请客吃饭都是于东掏腰包,所以大家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意思就是他有钱。”
“哦,我还以为指的是古代的官职员外郎呢,没想到指的是地主豪绅啊。”张园长笑了笑,不过说到这儿,她又忽然想起来,送这个梅花桩的孩子叫于一,跟于东一个姓。
之前是听说于东有个女儿,这么一对,那于一大概就是于东的女儿。
想到这里,张园长有些惊讶,她万万没想到于东的女儿竟然会到她们学校来读书。
何从军见张园长发愣,便问道,“怎么了,张园长?”
张园长摆摆手,“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外号挺有意思的。”
“确实有意思。”何从军又把目光投向了梅花桩上,沉吟道,“单看这字,不好确定是于员外的,也可能是谁临摹的,不然的话,谁会把他的字用在这个上面。于员外的字因为市面上特别少,所以价格也不算低,就算没有落款跟章卖不了多少钱,也能留个纪念。”
“应该是。”张园长附和道。
她不好跟何从军说自己的猜测,也不好透露于一的名字,如果于一真的是于东的女儿,那于东将女儿送到这边来读书,应该就是想要低调。
既然于东想要低调,她就不能随意跟别人透露了。
于东的女儿在自己学校读书,这让张园长觉得荣幸的同时,又很有压力,一则是像于东这样的家庭,对女儿的要求是否会很高,学校的教育是否能够满足他们的要求,如果有什么做不到位的地方,于东是否会提出来,如果提出来,他们也根本无法反驳。
另外,于东家太有钱了,女儿在这里上学是否安全?
先不说是否有绑架这种极端的事情发生,如果于一在学校磕着碰着怎么办?
何从军见张园长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主动告辞道,“张园长,我这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你了。”
张园长心里确实有事情,也就没有留人,“那好,您去忙吧。”
等到何从军走了之后,张园长在园子里面来回踱了好一会儿,随后跑到门卫室,跟门卫叮嘱道,“李大爷,平时咱们的安保工作要做好啊,要是幼儿园附近有什么可疑人员,可一定要注意了,孩子们的安全很重要。”
李大爷见张园长煞有介事的样子,也是不明就里,但领导都发话了,他便点头道,“知道,知道,园长你放心,有我老李在,保证一个苍蝇都不会让它飞进去的。”
嘱咐完了李大爷之后,张园长又在园子里面巡视起来,生怕有什么安全隐患。
园子的栅栏有个小破损,她也用纸笔记下来,准备找人给修补好。
逛完了园子,她又跑去跟小一班的班主任叮嘱,一定要注意小孩子们之间不要有什么摩擦,也要注意平时活动的安全性,对孩子们的教导一定要细心。
叮嘱完了之后,她又忍不住问:“伱们班的于一,平时表现有什么特别的么?”
班主任想了想,随后摇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她年纪偏小,各项能力跟大一点的孩子还是有差距,要说特别的话,那就是胆子特别大,跟谁都能玩,而且心特别宽,有时候大一点的孩子嫌她小了不愿意跟她一起玩,她也完全不在乎,而且脸皮……咳咳,就还是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人家就算不带她玩,她也还能凑到人跟前去。”
“那音乐、文学方面呢,有没有什么天赋?”张园长问道。
班主任扯了扯嘴角,“他们现在还太小了,这方面的天赋很难看得出来,也没有这方面的测试。”
张园长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班主任有些好奇道,“园长,你为什么要问于一?”
“没什么,就是好奇,没事,你忙吧。”
……
于东刚回到家,毕飞雨就跑到他家,上来就是一连串问题。
“你们去了哪里,离这里远不远,学校多少人啊,条件怎么样,你已经教课了么,感觉怎么样?”
于东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抬头看了毕飞雨一眼,“你要是好奇,不如下次跟我一起去看看,你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我这不是抽不开身嘛,地方到底远不远,在什么地方?”
“不远,去一趟也就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那下次你带我一起过去啊……还有这么近的地方么,两个小时也就刚出金陵吧,金陵有的地方两个小时都到不了。”毕飞雨说道。
于东笑了笑,“就在金陵旁边,确实没多远,直线距离也就五十公里。要是路修好了,一个小时就能到了,等下周吧,下周我们两个一起去。”
“好,下周我们一起去。”跟于东约定好下周一起去荒草村之后,毕飞雨又说道,“今晚老刘他们约打牌,你去不去啊,老王跟余桦这两个人走了,牌搭子越来越难找了。”
“我看是你算牌算的太精明,别人不愿意跟你玩,你看何煜,谁不愿意跟他玩?”
毕飞雨撇撇嘴,“老何啊,他主打的不就是一个难得糊涂么?每次出牌都稀里糊涂的。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就说今晚有没有时间吧,没有的话我去找冯明了。”
“我今晚真不行,公司还有很多文件需要我处理,一会儿吃完晚饭我还要加会儿班,你还是去找冯明吧。”
“没劲。”说罢,毕飞雨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着毕飞雨的毕飞雨,于东笑着摇摇头,幸好没有把毕飞雨也送到荒草村去,不然的话,他们三个人在一起肯定要打牌,虽然三个人打不了掼蛋,但是能斗地主啊。
……
“23456同花顺,要不要?要不要?”
“还有几张?”
“还有七张。”
“还有七张怕你什么,至少也要出两次才能出完,我过。”
“你傻啊还让他过,你就不怕他手里一个对子加一个同花顺?56789同花顺管上了。”
“哈哈哈,等的就是你这手,78910j给你关上,这下没人要了吧,还有一对a。”
……
荒草村的一间平房里面,几个人正热火朝天地打着掼蛋。
打牌的不是别人,正是荒草村的几个老师,包括新老师余桦跟王晓波。
刚来的两天,余桦跟王晓波初来乍到,还在想着怎么摸清楚学校的情况,后来知道有两个老师也喜欢打牌之后,把牌桌给支了起来。
他们打牌也不白玩,是有彩头的,不过赌注不大,都是一毛两毛的,即便是在农村,也是可以接受的,就算输一天也不能输多少。
在跟这两个老师的接触中,余桦他们也弄明白了荒草村小学的情况,其实也不能怪黄国柱市侩,确实是每次城里面来的老师在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基本上过段时间就要走,所以每次有新老师来,黄国柱都想尽各种办法从这些老师身上弄点钱,反正这些老师也不缺钱。
上头一直有消息传出来,说是政府想要在荒草村修一个新的小学,然后从小学到镇子上面修一条水泥路,这样的话,以后荒草村小学就能支棱起来了,但是这个消息传了很多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个消息对荒草村小学来说不仅仅不是一个好消息,反而起到了坏的影响。
黄国柱不止一次地向镇里面提交申请,希望能够给荒草村小学盖一个围墙,弄一个院子出来,这样能够控制学生以及社会人员的进入,保证学生的人身安全。
弄一个围墙其实也不用太多钱,弄点红砖水泥沙子,再在当地找一些会砌墙的农民帮着弄一弄就行了,也不用刷白墙,性价比很高的。
但是对于这个申请,镇政府一直没有批准,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那个要新建的消息。
镇政府的考虑是,假如过段时间上头真的要给荒草村盖新学校,那这个围墙不就是白砌了么,钱就浪费了。
“唉,你们两个还是不错的,跟之前来的那些不一样。”牌打到一半,其中一个老师感慨道。
王晓波笑着问道,“我们两个有什么不一样,之前来的又是怎样?”
“之前来的那些个基本上就没把心思放在教书上面,天天想着怎么回去,你们两个不一样,我能看得出来,你们是把学生放在心上的,也没有天天想着回去。”
“一对二。”余桦随手出了牌,笑着说道,“我们是不一样,我们年纪大了,也不想在城里打拼了,在这里工作除了顾不到家庭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嗐,就怕你们再待一段时间就不觉得好了。说实话,能住在城里面,谁又想住农村呢,用水用电都不方便,我之前在城里面住过一段时间,除了水不太好喝之外,其他都很方便。城里面的人,晚上八九点钟不睡觉都很正常的,你看看我们这边,周围除了这间房的灯是亮的,其他还有亮灯的房间么?”
“城里自然有城里的好,乡村有乡村的好,以后条件好了,农村的生活也能跟现在城里面一样,而且环境好,空气好。路再修好,家家户户有汽车,你们去县城也就几十分钟,去金陵一个小时也就行了。城里面,乡下,一天能来回很多趟。”
那老师拿手指了指王晓波,“你这老哥啊,别的什么都好,就是爱吹牛,别说是家家户户有汽车,我们家能买个摩托车就满足了。再说了,就算买得起汽车,那汽车是谁都会开的?我可听说了,学开汽车可不容易,我有个表兄在城里面开车,一个月好几千呢,我家儿子要是考不上学,我也准备让他去学开车,也算是有一技傍身了。”
王晓波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这几年常住金陵,而且还天天跟于东接触,自然比一般人更了解社会的发展趋势,只是他无意去给他人普及这些,因为这些只有最终体验过了才能感受到,现在说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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