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八:剑冢山

  “啊……啊!”

  随着一声长长的惨叫,一名虬髯大汉雄健的身躯不受控制的离地而起悬在空中,随之而来的就是“咔嚓咔嚓”骨骼碎裂的声音,眼见着他的手臂腿脚就都起了变化,或是像被人捉住了用力扯得奇长无比,或是凭空多了几处关节,想必是极为痛苦的,那名虬髯大汉脸上五官扭曲起来,双目几欲凸出眼眶,嘴巴也裂成了一个可怕角度,奇怪的是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在那里徒劳的惨叫而已。

  “闭嘴!”

  一声暴喝,然后那虬髯大汉便只能长大了嘴巴全身簌簌而抖,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喊出这一声的正是温良,他脸色十分的不好,在这石洞之中摇曳的灯火照耀之下,让他那张嘴角依旧上扬的笑脸看上去有了些狰狞,缓步走上前,抬头看了看上面犹在徒劳挣扎的那个虬髯大汉,温良才低眼看向了眼前的众人。

  这些都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宗外请来帮忙的,只是等了几日而已,这些人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了,逼得他不得不下重手慑服他们。

  “诸位远来辛苦,请大家来自然是因为在下的事情需要借重诸位,因此,虽然身处这是非之地,但在下依然大费周章的将诸位请到了这里,而诸位之所以不畏五灵宗的凶名,不顾此行的凶险也要来这里,必然不是因为过往之中与温某有过什么交情,诸位所看重的只是温某那笔可观的赏金而已,说实话,在下这次拿出来的灵石之巨,别说请诸位来帮忙,就算是在修行界里找几个有名望的筑基修士也是足够了,有筑基修士帮忙,这次的事情必然不成问题,但为何在下还要请诸位来呢?不过是因为外面的筑基修士是在是难以进入五灵宗来,无奈之下,温某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为了达成温某的目的,不得不从修行界里多请了些朋友来帮忙,不瞒诸位,除了你们这些人以外,还有许多的人正在赶来的途中,因此在下才迟迟没有动手,哼,在下这藏身之处狭窄逼仄,难道我就愿意让诸位天天在这里躲藏吗?这里可是五灵宗的腹地,外面天天有五灵宗的爪牙环伺,不如此的话,别说诸位,恐怕连温某也早就被五灵宗擒了去,还能有今日之事?”

  “自诸位到来之始,温某就差人与诸位言明,请诸位耐心等待,事成之后在下必然话复前言让诸位满载而归,这许多日以来诸位的表现也的确让温某欣慰且感激。但是今日!”

  说到这里温良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瞄了一眼上面依旧悬着且不停痛苦颤抖的虬髯大汉。

  “这位朋友不知何故一味的吵嚷,后来温某才明白,原来他是从诸位中间遇见了之前的故人,似乎是有些旧怨未了,这才发作起来。这倒怨不得在下,在下请诸位来是帮忙的,事前不可能去调查请来援手的诸位之间彼此还有什么仇怨,在温某来说,此次只是请诸位来帮忙,可不是将大家聚在一起快意恩仇的,于是温某便遣人前来规劝,可是这位朋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连着温某派去规劝的人也一起打伤了,不得已之下,温某只好亲自下场来解决这件事,若不整饬一番,温某这里岂不是要乱作一团、没有任何的规矩吗?哼!温某平生最厌烦这喧宾夺主之事,今日所做的也只是让诸位明白,在这里,只要听温某的吩咐,令行禁止,事成之后大家各自一走了之,从此再无瓜葛,可若是要坏了温某的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这便是下场!”

  说到激愤处,温良将袍袖猛然一甩,也没见他用什么手段,就见那身子被悬起来的虬髯大汉,整个身躯忽然间“嘭”得一声就爆成了一团黏稠血雾,扑鼻的血腥气息顿时四散而开,但那团血雾却并不消散,只如滴入水中的油脂一般漂在那里。

  温良的这一手顿时就让他面前许多的散修个个面上变色,原本在修行界里养成的那份无法无天的桀骜立时就收敛了大半,再看向温良时,脸上都多出来许多的恭敬之色。

  “望各位好自为之。”

  温良说完便不再理会这些人,转身便走,只留下那些人还呆呆的看着那团悬浮不定的血雾。

  ……

  回到自己的石室之内,温良的心情仍然十分的不好,脸色依旧难看。

  “温师兄。”

  燕惊走进来行礼。

  “再有闹事的,你便直接杀了,不用再来回我。”

  “是。”燕惊应诺便退了出去。

  此时的温良心中已经有了不少的悔意。

  他这次要对钱潮那些人下手,算得上是一时激怒之下做的决定,事情还要从前面他针对左佑的追杀而起,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其实就算左佑逃出去,对他而言虽然有不小的麻烦,但也不会严重到令他失去理智的地步,可是偏偏钱潮那几个人横插了一脚进来,不但将燕惊打伤将左佑救走,最关键的是,左佑身上那些要紧的信件必然会落入钱潮的手中。

  钱潮啊,钱潮!

  温良在寒泉谷针对言霜的布置,本以为是个十拿九稳的大杀局,必然能让言霜在寒泉谷授首,甚至可以借助那寒泉谷大潮的掩护让五灵宗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结果呢?

  寒泉谷大潮之后,他盯着钱潮的一举一动,这才在惊惧之中明白过来,自己在寒泉谷那里的全盘布置,至少有四成是毁在了这个钱潮的手中,当时他甚至都怀疑钱潮是不是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细作,不然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布置的?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密切的关注钱潮的动向,派遣自己的人在宗内严密的盯着钱潮的一举一动,后来钱潮等人的许多事情都被他知晓。

  直到后来他听说了钱潮在五灵宗外面接受挑战又十场连胜的事情,尤其是倒数第二场,钱潮对上从田家来的厉害女子田双柚,最后取胜的手段竟然都是阵法,那田双柚败得狼狈不堪,好在钱潮没动杀心,否则的话,只怕田双柚早就死在钱潮的阵中了。

  小看了这个钱潮啊,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田家为他们除掉这个小子呢?

  没来由的给自己树了一个大敌!

  温良更是后悔在后来尹况的面前再次答应下来,接受田家的灵石,然后由他出力务要将钱潮除去。

  事后冷静下来时,温良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本末倒置了,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当时认为钱潮对自己是一个莫大的威胁,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在五灵宗里正在谋划的大事,但是现在再看,自己之所以头脑一热就下定了决心要除掉钱潮,就是因为这小子接二连三的坏了自己的事,而且还表现的十分的亮眼,看起来是自己的一个莫大的威胁而已。

  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比起杀死钱潮而言,难道不是重要了百倍千倍吗?

  自己在五灵宗内正在做的事情,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多少人为此消磨了一生的时间,甚至是事败被杀,如今轮到自己,他要做的其实就是在一副几乎已经要画好的巨幅山水之上描上最后几笔而已!

  可惜,已经晚了,信已经写了,而且已经遣人送出去了,甚至有的接到那些信件的散修,腿脚快的已经到了温良的面前,就算是刑让那里也已经请来了几个邪修,只等他的号令就能为他做事了。

  箭在弦上,如今倒成了不得不发之势!

  ……

  平心而论,温良觉得自己若是对上了钱潮,从目前对钱潮手段的了解而言,大抵是个惨胜的局面,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可惜呀,当初夺舍之时,为了能低调行事不引人耳目,他只看中了温良的木讷卑微,没想到此人的灵根如此的不堪,假使温良的灵根再好一些,纵然结丹不易,但想来他也该筑基了。如今只能驾驭这炼气之躯去做多少前人都未能完成的大事,实在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不久前,温良又得到了消息,据说是钱潮那五个人竟然跑到守镬山里面去了,他派去的人根本不敢跟进去,但是就算在守镬山的外面也能听到和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动荡咆哮,那真是惊天动地、令人胆寒。然后嘛,钱潮那些人竟然又从守镬山里安然的出来了,不但出来了,还是带着四个人一起出来的,其中两个人是侯保和范甫,另外两个则不认识,侯保与范甫一出守镬山就离开了,然后钱潮等人则带着那两个人一路赶往了瑞轩镇,温良的人便舍弃了侯保与范甫,一路远远的跟着钱潮等人去了瑞轩镇。

  至于侯保与范甫,等温良下令再去找的时候,就再也寻不到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温良明白这其中必然有蹊跷,或许就能为他所用,于是下令细细的调查一番,至今依旧没个结果。

  不过钱潮那些人能进入守镬山,然后再安然的返回,这倒让温良对钱潮更加的忌惮了几分,守镬山呐,他温良目前进去都艰难无比的地方,钱潮那小子竟然能安然的进出,如此看来,这个人倒的确是个该被除掉的人,这守镬山之行至少是证明了钱潮是有破坏温良全盘谋划的本钱的,这样的人物能留着吗?

  癣疥之疾若不早除去,必成心腹大患!

  可是……该如何下手呢?

  温良当时恼怒之下只顾着找人了,后续的谋划根本就没做安排,如今找来的人快将这里塞满了,后面还有更多的人陆陆续续的会到这里,而他对如何布局杀钱潮还没有一个成熟的想法!

  “温师兄。”有人打断了温良的思绪,温良看了一眼,认出来是自己派去监视钱潮等人动向的人。

  “哦,钱潮那些人又出去了?”

  “不错……”

  “他们这次去的是哪里?”

  “呃……还请温师兄恕罪,钱潮那些人出了宗门之后,我等就……就……就跟丢了!”

  “什么!”

  “他们速度是在太快了,一出宗门他们五个人就各自踏上飞剑,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我们几个留下人继续向前找寻,派我来与温师兄说此事!”

  “那他们去的什么方向?”

  “出东门,然后向东南而去。”

  东南方向!

  温良手头也有地图,他马上取出来细细的端详,在东南方向有几个地方是他格外关注的,若是钱潮发现了那几个地方的不妥之处,不论是做些手脚或是回去说与五灵宗里的那些老东西听,说不定就会让温良谋划的事情最后功亏一篑,不过……他的目光又在地图上扫了扫,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许那几个家伙这次去那个方向就是为了找些灵草,猎杀些妖兽的,于是他便在地图上用手指一点,说道:

  “速速回去,找到你们的人,然后去这里看一看,说不定会在这里发现他们。”

  “剑冢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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