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四:万般烦恼只为情

  就在李简宗外与云熙切磋的时候,在宗内,也有事情在发生着。

  韩畋在一处山腰的空地上来回的踱着步。

  这里是水云谷的一座小山,因为靠近宗门外围的原因,灵气似乎较其他地方差了一些,因此在此建立洞府的修士几乎没有,这里平日里来的人并不多,就算来此的也只是匆匆路过而已,加之这里树木葱茏,倒是个僻静之处。

  也是个与人见面、私下相谈的好地方。

  消息已经托信得过的人送过去了,但是等的人迟迟未到,现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因此韩畋等得心焦,忍不住来回的溜达。

  自从那天见到了燕惊带来的那张画,原本只是烦恼不已的韩畋一下子便陷入了一种被人操控的深深恐惧之中,这件事情,若只是她的任性冲动、不明事体、不体察自己的一番苦心倒也罢了,但若是被有心人借势而为,那么……她可能沦为别人手中的棋子,甚至还可能是……玩物,然后便被抛弃掉!

  你可知这样做,受伤害的不只是你,还有我,若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我的痛苦比你尤甚!

  他是一定要见见那个人的,有些话,要当面问个清楚。

  又过了一阵,虽然没有什么脚步声、破空的衣袂声传来,但是鼻翼之间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他知道,要等的人已经到了。

  转过身来,他就看见了那个女子。

  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外面套了一件杏黄色的半臂衫子,这身打扮让面前这女子似乎在表面的冷意之下藏着一份别样的情愫。这个女子身材纤盈,面容姣好,满头半绾的乌丝更衬得那秋瞳双眸别样的传情,只不过,她低着头,并不愿意去看他,似乎是做错了事情一般。

  不过,到底还是对上了韩畋的眼神,然后她就被韩畋眼中的光刺得又低下了头,过了一阵,才开口说道:

  “我本来是不想来的。”

  “为什么!”

  韩畋盯着那女子问道。

  那女子顿了一下,又抬眼了看了看韩畋,说道:

  “见面反而不如不见。”

  “不!”韩畋眼中凝起一丝寒意,重新问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这么做,还有……他是谁!”

  那女子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眼神也明亮起来,她盯着韩畋,猜测着眼前这个故人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最后,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韩兄,在我家被毁掉的时候,你我之间的事情早就不复存在了,如今我做什么,似乎与你再无瓜葛,你不该来问,我更无须答你。”

  说着,那女子转身就要离去。

  但却被身后的韩畋一把就抓住了手腕,扯了回去。

  “你变心了?”

  这下两人更近了,几乎就是面对面,韩畋还抓着那女子的手腕不放,他盯着那女子的双眼,那女子便也倔强的盯了回去,如此的距离,二人的呼吸都会冲到对方的脸上,韩畋又嗅到了那以往熟悉的气息,往日里是那样的醉人,但现在却让他感到了许多的陌生。

  “你……不要这样!”

  那女子试图挣脱开韩畋的手,但是没有成功。

  “是的!我变心了!”那女子的面庞涨起一丝恼怒的潮红“从我被你们韩家当成是与文家联姻之人开始,我就变心了,当时年幼,任你们韩家摆布,但是到了如今,还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韩家的居心吗?”

  韩畋呆住了,到底……还是因为那些事情啊!

  而那女子则趁机甩开了韩畋的手,不过并没有走掉,而是就那么看着韩畋。

  “可是……”

  韩畋只觉得开口艰难,韩家的事情,他这个小辈如何做得了主,就连他自己不也是随波沉浮?

  “可是我没有变心!”

  最终韩畋这样说道,目光中的热切增添了几分,他盯着那女子终于把自己的心迹说了出来。

  “那又如何呢?韩兄……我们回不去了,那件事情……终不可能的。”

  女子有些悲哀的说道。

  韩畋只觉得带着一股酸楚的怒意涌上心头,他瞪着那女子,几乎是低声吼出来:

  “可是……我一直在做事!”

  那女子平静的看着愤怒的韩畋,也不躲避他的目光,等他似乎稍稍的冷静下来后,才轻声的说了一句:

  “那又如何?韩兄,文家的势力太大,你的谋算又太小,终究是做不成的!”

  韩畋怔住了,这个情形他怎能没有想过呢。

  “何况……你的谋算也都失败了,”那女子继续说道“那个文嶂,已经被赶了回去,韩兄,你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下去了,接下来,还是我自己救我自己吧……”

  失败了……是啊,的确是失败了,一步算错,满盘皆输,如今她这样做,倒也是……情有可原!

  都怪那个钱潮!

  韩畋忽然想到了那个少年人清秀的面庞和他那通透的眼神,若不是他,自己岂会失败!若不是他和那几个小家伙一起出人意料的杀了安臛三人,自己的计策早就成功了,成功的在文家培养起了一个听命于自己的,狂妄、悖逆、无法无天的家伙,到时候再使些手段,等他回去之时,定然能在文家之内做出些令自己痛快无比的事情来,那时候,至少是眼前她的事情就算是解决了,哪里还能让她做出现在这样要将自己赔进去的事情吗?

  钱潮!

  难不成真的要将他杀掉吗?

  “在文嶂身上所谋划的事情,的确是失败了,但是并不是说我们就没有办法了,而且现在我们也正在做,韩家,还有其他的一些世家都在谋划,你不该这么急的,你这么做之前,总该来找我谈一谈的!”

  韩畋说道,的确,他背地里也正在策划这一些事情,只不过目前还没有眉目而已。

  那个女子听他这样说,轻轻的笑了笑,笑意中带着几分的敷衍。

  “韩兄,前些日子,你们韩家的人来过宗内。”

  韩畋一听,顿时一惊,这件事情他并不知晓,家里派人来怎么不来找自己呢?

  “他们……他们来做什么?”

  “韩兄,说句实话吧,到了五灵宗之后,其实我的修行一直是比你要快一些的,嗯,也可以说快不少,毕竟我的灵根还是不错的,我估计着明年这时候或者再晚一些,大概我也就该为筑基忙碌了,韩家的人来找我,一来看我的修为如何了,二来给我留下了不少的灵石和丹药,嘱咐我好好的修行,第三嘛,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就是文家的那个人也快筑基了,估计着那个人筑基的时间和我差不多,两个人都成为了筑基修士,文家和韩家之间约好的事情也就该办了。”

  韩畋只觉得一股凉意直蹿心头,他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听着她轻轻巧巧的把这番话说完,听出了她话中的讥讽和怨恨!他只觉得一股愤懑不甘在心头越积越浓,家里为何这样急呢!

  为何这样逼她!

  “不管我愿意与否,至少我现在的修为还是令他们很满意的。不过……”

  那女子说道,但是很快,她的面色变得潮红起来,眼神也变得分外的坚定和冷然,似乎是情绪上突然起了很大的波动,她的身子都在微微的发着颤,她看着眼前的韩畋,看着这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同伴,早年还互立婚约、名义上还曾经是自己未来夫婿的人,若不发生那场变故,这个人必为良配,只可惜,过往的一切都被自己全家人的血抹除了!

  “不过我终究不姓韩!”说话的声音已经冰冷下去,那女子盯着韩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也不可能依着你们韩家人的意思,嫁到文家去受辱,哼!真以为我那么好摆布吗?”

  “韩兄,自从你跟到宗门中来,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是,你很难做到的,不用这样为难自己,而且,在我离开韩家的时候我也对你说过的,我不想让你做什么,可你偏偏不听,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你是在悖逆你们韩家长辈的意图呢?”

  “我……”韩畋盯着她“我是被送来的。”

  听了这话,那女子一惊,深深的看了韩畋一眼。

  “可我……是被你们韩家选进来的。”

  送来的和选来的,前者断了和原本世家之间的一切关系,此生就算是宗门的人了,不用再为出身的世家效力,当然他所出身的世家也就对他再无半点的责任。韩畋是韩家送进宗门的,那韩家那份不小的家业也就再和韩畋没有关系了。

  而选来的,出身的世家随时可以将其带回去的,比如这个女子。

  “你好糊涂!”那女子说了一句,为韩畋不值。

  “哼,他们的谋划,若是失败,韩家的下场和你家比又能好到哪里呢?来了宗门,我没了牵挂,反倒是可以轻松的做事的。”

  “你真不该来的,其实我一进宗门就有自己的打算,就算……就算我的打算最终也落空了,大不了我一走了之,到外面找个清净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辈子也就够了,不想那么多,当初的宁家,不就是因为想得太多才落得这个结局吗?我为他们报仇,可若做不到,他们也不能怪我,毕竟宁家有这个结局,也有他们的责任。”

  “那……”

  话题又回到了韩畋最开始问过的。

  “他究竟是谁?”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韩畋已经平静了下来,他看着这女子的眼睛,希望能从对方的口中得到那个名字。

  “唉,”那女子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不会说的,韩兄,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我不能说,倒不是怕你对他如何,而是那个人的身世背景在宗内实在是太过雄厚,我不说,其实是为你好。”

  韩畋没有说话,但是已经将不少的名字和脸孔在心中不停的闪过,既然是个身世背景雄厚的,她不说,那自己也能查到,日后必然寻找机会除了此人。

  那女子看着韩畋,大概也是猜到了韩畋在想什么,只不过想到就算自己出言劝阻,韩畋也肯定不会听自己的,索性闭口不言。

  “还有一件事,”韩畋郑重的说道“我现在要想办法帮你解决那件事情,你能不能先等等我,至少……至少给我一次机会!”

  这位韩兄对自己还真的是……情深意重,纷乱复杂的思绪和情绪充满着这女子的全部心神,不该这样,你若是个薄情之人多好,我今后行事倒也没有那么多牵挂了,可你如此,让我如何能放开手脚呢?

  摇了摇头,又止住了韩畋急切的开口,那女子平静的说道:

  “筑基之前,我做事都会有分寸的,若我筑基之前你能帮我解了嫁入文家这件事,韩兄,我当立誓对你一生一世相伴!可若我筑基之前你做不到,无论你能不能将我忘掉,韩兄,我都会将你忘掉,从此我们再无牵挂。”

  话说到这里,韩畋已经没办法再说些什么了。

  “我该回去了。”那女子说道“韩兄切不可太过操切。”

  筑基之前,一年,至少一年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吧,接下来自己要全力把这件事情推动下去。

  看着那女子在空中远去的身影,韩畋忽然想到她最后那句‘做事有分寸’,这时他才明白那是何意,顿时一股酸意溢满心头,无论那人是谁,将来一定要杀掉不可,不然心中这份恨意实在难消。

  只不过现在要杀的,并不是那个不知名姓的人,而是那个叫钱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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