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广武、兴武两卫即刻整军,走徒河北山小路,携攻城器械,两日内到昌黎,休整过后,即刻攻城。威武卫进二十里,另调民兵整军之英武卫,东北百里外有一小山,吾名之马头,着游骑带路,今日急行百里,晚间必至,休整一夜。遣游骑侦查,但见我两军交手,乃攻敌后军。
广武、兴武两卫若速得昌黎,便且控制城池,分兴武卫南阻北逃溃军。若攻城困难,便围而不攻,但阻溃军即可。待吾领军到时,再做安排。”
王大将军智珠在握,脑子一转,便布置了围魏救赵、分兵奇袭之策。
敌我双方合计兵力五万,这种规模的战斗,到哪里都是大战。
王言调遣四卫,合计两万五千兵马,比敌军两万人还多。可实际上,游骑侦查的消息是约数,基本兵力相当。
两军战斗力,或许乌桓要强一些,毕竟渔猎游牧民族,都是比较野的,他们自己就来回吞并,没事儿就干。不过大将军麾下,胜在小兵团战力较高,他专门教了军阵合击之法,有团队配合,如此两军也算相当。
至于战略战术方面,敌军什么计策不清楚,但他如此布置已经足够。因为敌军的目的很清楚,在于与他较量一番,摸清虚实,消耗他的兵力,消耗他的资源。可以预见的是,这两万人只是凑出来的先期部队。
所以他的应对之策也很简单,偷了敌军老家,再把这两万军马拿下。或许对面有什么军师,料到他要奇袭昌黎,料到他要分兵伏击,甚至可能会另有人马,自东西两侧而来,奇袭徒河,或者戮杀徒河之南的百姓,叫他成为无根之浮萍。
但计策是要人执行的,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他们还不知道王大将军是何许人也。即便告诉他们,王大将军乃绝世战将,更有领兵统帅之能,不经历一番,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廖化领命而走,方才转身,又嘿嘿笑着跑回来:“大将军,我十七矣。”
“汝能任事?”
“能!”
“传令过后,汝领两千民兵,东进房县。游骑侦查,若遇敌军便走。若不遇,尽取大辽河以西之地。切记,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不可因功枉送军卒性命,汝当变通。”
“末将知悉。”廖化咧着大嘴,像模像样的拱了拱手,被王言踹了出去。
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马上封侯。在此文人犹自舞刀弄枪的时代,武人该有多么躁动,可想而知。廖化得大将军传授武功,又追随大将军身侧,多学兵法谋略战阵理政之道,渴盼有所作为久矣。
眼看着游骑星散出去,与乌桓斥候在徒河、昌黎两城之间百里之地厮杀,看着大军开拔,安排好一应防守事务,王大将军领五百亲卫,快马奔至前军威武卫营地。
昌黎、徒河相距百里,西侧连山成片,皆为几百米之小山,东侧几座低矮山丘,如此东西相夹,乃成一狭长河谷平原之地。
威武卫扎营,距徒河四十里,敌军据此六十里,一天便至。到得日落将黑之时,敌军已于十里外扎营,两军遥遥相对,乌桓两万,对大将军之威武卫六千兵。
王言也不得不来,手下无大将,如此大军团对战,他们根本没办法接阵,打不明白。有他王大将军亲自领军对敌,就轻松多了。这帮军将,惯会跟着大将军打顺风仗。实在也是他们对王言太信任,几乎奉若神明。跟着大将军打仗,感觉身体都有劲的很。
事实上,王言统军,没那么多的计谋,因为根本用不上,只堂堂正正打穿敌军便是。两军交战,目的或是在于消耗,或是在于攻城,他不怕消耗,毕竟他是打游击出身的,入敌军腹地,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若意在攻城谋地,只需遣人严防死守,他自领军出去杀敌便是。
这是他作为将军的打法,在于他自身的战场杀伐能力,他若为统帅,坐堂庙算,那便也只得动脑筋。
正如现在,他领六千威武卫,就这么顶着两万多人,士兵战斗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他赢,差一些的情况下,还是他赢。差很多的情况下,他一样能赢。
晚间天擦黑的时候,来通信骑兵入帐报信:“报大将军,广武、兴武两卫在山中遇阻,敌军五千,非是伏兵,乃与大将军之意相同,欲取徒河。我人多势众,乱军交战,一战溃敌。”
王言笑着点头,这也不是什么高深谋略,知道地形,长了脑子,就该知道怎么做。
稍一思索,他吩咐道:“令二卫继续进兵攻城。”
待那通信兵领命而走,王言对帐中十多个军侯、都尉吩咐道:“尔等回去整军,半个时辰之后,兵分三路,夜袭敌营,张武,汝领军两千五攻左翼,李淮,汝领军两千五攻右翼,众将听他二人号令,莫要忘记吾传尔等合击之术,军卒联合,军军亦当策应,切莫各自为战。
从军长史,汝将黄巾配与全军,系于脖颈,以分敌我。吾领两千骑兵,正面强攻,尔等重任在肩,莫负吾望。”
众皆应是,散开准备。
夜袭,不是说袭就能袭。两军相距十里,他们这边大军出动,这一路上要缓行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若是全副武装急行半小时来个五公里,勉强也能做到,但是到了地方与敌接阵,呼哧带喘,哪里还有战力拼杀,所以只得缓行。
既如此,敌军便能知道,便早有准备,以逸待劳。
另外此乃平原河谷之地,大军扎营,未必不会撅壕沟,设陷阵,为防偷袭营寨。
当然,这些都已经探明。乌桓斥候干不过王大将军麾下游骑,对这边的情况几乎一摸黑,王言却清楚对面。他麾下游骑全是精兵,战斗力十分彪悍,比他亲卫亦不遑多让,都是他专门训练培养打信息战的。
任何时候,信息都是最重要的。斥候游骑强,信息就快且多,那么就掌握了主动。
好比现在,他就知道对面没拿他五千人马当回事儿,两万多人打六千多人,四兑一都有余,一路自涿郡过来并无卓越战绩,如何能重视。现在未曾轻动,不过是他王大将军拥兵六万,不清楚余部所在罢了。
所以,他们完了……
整军完毕,张武、李淮二人,这是早先跟随王言的三百兄弟,啥也不是,但忠心耿耿,现为威武卫正副校尉。此二人领军,分左右两路,自军营之后而走,黑夜下依山脚行军。
王言领亲卫五百,并威武卫一千五,共两千骑,马蹄裹布消声,两千骑散开,小跑着行军八里,集合一处,默默的等着时间。
待到两翼人马派通信兵过来报信,大将军一声大喝:“众兄弟,随吾马踏敌营,杀!”
言罢,夹紧马朔,带兵杀奔过去。后方两千人马,不发一言,默默拔刀,紧紧跟随在后。
两千骑快马狂奔,马蹄隆隆,大地震颤。对面夜防守卫之人赶紧鸣金敲锣,乌桓军营一时乱做一团。
二里地,足够马儿提速冲锋,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而已,这个时间,不足以让敌军组成战阵,但是却可以让他们都出得营帐。
王言纵马入营,马朔翻飞,前方阻敌不是被拍碎脑袋,就是被捅了个对穿。后方之人,做的夜袭营寨的标配,拿着火把到处扔,放火烧寨。
与此同时,两侧步卒亦是系着黄巾,喊杀而来,砍杀着被骑兵冲乱的乌桓军。
如同电视剧上演的那般,大军杀过来,同敌军两两捉对厮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王言统帅骑兵,从南杀到北,直接杀穿敌营。两翼步卒,也是死命前冲,但有敌军,能杀便杀,不能杀便自救,格挡一下,便继续往里冲,往人堆里扎。至于方才未杀之人,自有后边跟随的兄弟杀之。
是以排头兵的作用十分重大,也因此说战场上越怕死,死的越快。前排战兵畏战,不用敌军来杀,己方就给踩死了。
再说敌军两万余,他们才六千多人,怎么可能站在那跟人家对砍。主要就是靠配合,靠合击,一鼓作气,从头砍到尾就完了。
事实上,大将军及其麾下的凶残,已经将乌桓大军杀破了胆,只有王言带骑兵从头砍到尾,两翼步卒砍杀过来,乌桓人直接便溃散了。
“大将军,敌军溃败,我等是否追杀?”
王言瞥了那军侯一眼:“汝以为如何?”
“末将以为当追而不杀,驱至昌黎城下,且看他开不开城门。若开,我等当破城,若不开,再杀不迟。戮杀溃军,易如反掌。”
“若换汝守城,汝待如何?”
“……打死不开!”
“既已知之,还与吾废话?”王言一巴掌呼到他后脑勺上,随即发令,“尔等快马拦阻敌军退路,遣游骑通报马山之英武卫,大军速至,一道拦阻。待英武卫至,尔等即刻往房县寻廖化,助他谋大辽河西之地。大军三日必至,汝等当谨守军令,谁若滥杀害民欺女,剥皮楦草。”
众皆应诺,两千兵马,打马即走,王大将军身边只留了十余骑。
此一战,打的就是出其不意。敌军轻视,虽然用了些许谋略,但也没有不死的道理。信息不行,主将不明,焉有不败之理。
当然王大将军的个人能力肯定是重要的,他带着两千骑兵杀穿敌营,就已经给乌桓军杀崩了,听见两翼来军喊杀,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搞不好都以为援军来了,他们可是知道王贼拥兵六万的,所以第一时间就没了斗志。
一场大战,就这般轻松的结束。
黑夜中,乌桓溃军玩命狂奔。机灵的,往两边跑。傻的,却只顾仓皇北逃。还有的,则是干脆的扔了兵器跪在那里,直接投降。
亲卫前后举着火把,王言就这么在黑夜里打马缓行,耳边尽是惨叫以及喝骂之声,火把的黄色光芒映着他的脸,虽然笑着,但和着他甲胄上的血,更显冷酷无情。
往前二十里,便见到了原本以为奇袭的英武卫,他们绕行百里路,本来在扎营休息,突然得令,又是急行赶来。若非乌桓溃兵已经没了斗志,玩命反抗一下,说不定还真有机会。
到了半夜,伤亡损失终于统计出来。一战死了四百余人,轻重伤一千五。骑兵损失,先前杀穿敌营之时就已经点了兵,不过死了二十多人,剩下的受伤轻重不一,都还有战斗力。死二十多人,马自然也没了二十多。不过问题不大,此战收获,就有两千余匹战马。况且他们本来也不缺战马,一路抢掠许多。
这时候的马,相当于现代的汽车。而且还不是一般汽车,起步就是顶配B级,没有亲民产品。此乃豪族富户标配,基本都是良驹。
而此战战利,除了两千余战马,就是活捉了六千乌桓军卒,粮草辎重兵甲无数,预计打下昌黎城,可以使得英武卫转正。走脱一万余人,直接死亡与重伤没救了,被大将军麾下军卒人道主义送走的有五千余人。
正是合了吕云飞之言,那么多逃兵,真抓不过来……
由着英武卫民兵押着俘虏连夜挖坑,要打扫战场,对死亡的乌桓军进行火化。至于己方死亡军卒,则是由袍泽带回,有家的送归家人,没家的,也要埋到大将军在徒河城外西山脚下划出的墓区。
而后,这些乌桓俘虏,会先打散编入民兵,由原本军卒同化。
事实上这些人的忠心,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王言要的也不是忠心,他要的是不敢反叛,再说大将军麾下,死忠之人有的是。
况且王言把这些乌桓军卒当人,只要他们以后把家人弄过来,或者是在王言麾下安家,不出半年,必为他王大将军效死。这时候可没有好人就该被人用枪指着的说法,因为能当人不容易,他们会加倍珍惜。
在这些俘虏口中,王言知道了一个消息。此次来袭主将,乃丘力居,是乌桓单于。当然不是所有乌桓人之单于,只此一地罢了。
这是一个名人,若是没有大将军来此,再过两年,丘力居会同中山太守张纯一道,集结乌桓人,寇略青、徐、幽、冀四州,真正的烧杀抢掠。
好大儿公孙瓒就是打张纯、丘力居升的官。当然公孙瓒有能耐,有资历,有背景,没有这事儿,人家也能升。而且张纯叛乱的起因,就是公孙瓒那时候要带三千兵马去评判,张纯也想要这个活计,没争过公孙瓒,这才怀恨在心。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讲,公孙瓒平叛完毕,也会官拜骑都尉,该升还是升。
丘力居还算有几分能耐,毕竟算是整合了乌桓。后来老曹征乌桓,当时的乌桓王就是丘力居的儿子,蹋顿,此人为张辽斩于马下。
现在看来,因为他王大将军北上,又经此一战,不仅严重挤压了乌桓人的生存空间,同时还用一次漂亮的战绩,让乌桓人团结一处,共同与他对抗,给他找麻烦。
王言笑了笑,但有来犯,唯杀而已。
明白了战损战果,王言即刻赶至昌黎城下。
此时广武、兴武两卫已经到位,王言让他们两天走完的路程,硬是一天走完,早都累瘫了,于城外五里扎营休息。
本来留两天时间是正常的,王言跟乌桓大部队打仗,正常情况下,两三天肯定没结果。基本上属于打一仗,歇一天的状态。没想到破军如此轻松,只夜袭一场,一战便溃,一群小垃圾。
而广武、兴武两卫人马,就是追杀着五千乌桓士兵跑出来的,一个砍人立功受赏,一个逃跑活命,可不是都玩命跑。以至于攻城器械还在山里呢,今夜急行,明日才到。
也不惧城内以逸待劳突然杀出,要是有能耐,现在跑的就是两卫人马了,而不是城门紧闭,固守不出。
看着远处城墙上的几点灯火,看着巡防城头的士兵,王言心思一动,道:“取吾弓来。”
言罢,亲卫便送上强弓、箭壶,王言接过弓箭,谓军将道:“点五百尚有余力之兵,拿些绳索,吾欲试探一番,寻机登城,由城内开门,尔等即刻整军,进三里,务必让军卒清醒,若能成,劳累只在今晚,大事可定矣。待见得两火把于城头摇晃,尔等静声入城即可。”
今夜有乌云,月隐星藏,城上可看不清城下的动静。
王言当即带兵步行,走到一箭之地,要军卒稍待,他自带着绳索,拿着弓箭进前百米。于黑暗中,挽弓搭箭,射杀了火把旁的敌军小兵。
这一突变,城墙上一阵慌乱,接着就是出现一堆弓箭手,往城下黑暗之中乱射一通。
王言就站在原地,动都不带动的,除赤手抓住两支羽箭外,一切顺遂。
待得停止射箭,王言又是一箭过去,又是杀了一个火把旁边的小兵。他提醒的多明显啊,这帮人就是不熄灭火把。
不出意外的,城上又是一阵剑雨落下。
如此你来我往,死了好几个,城上终于没有火把。
王言收了弓箭,悄悄走到城下。径直用手抓着夯土城墙的缝隙向上攀爬,这城墙其实不高,只有十余米罢了。不是所有的城池,都是那么高大的城墙。尤其辽西苦寒之地,以前都是域外之地,并不会投入那么多的资源,建设高墙。建筑材料,也并不会有中原城池那么好。
所以不必多说,王言凭着强大的单兵能力,轻松爬上了城墙。丝毫没有废话,自空间中取出含锋宝刀,悄无声息的,杀了城墙上躲藏的所有人。他们还聊天呢,骂长官,骂王贼,越聊人越少。
杀了城墙上的人,王言点了一个火把,让等待的五百军卒攀援而上……
由是,下昌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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