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所有的声音也在一瞬间消失,仿佛连时间都静止。
袁暮紧绷着神经,一动不敢动,浑身被大汗打湿,茫然地瞪大眼睛,可惜周围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
在黑暗中,他能感受到有东西站在前方的楼梯上,目露凶光,伺机而动。
虽然他能感觉到,但是偏偏看不到任何细节,这样明知有危险靠近却无能为力的无力感,几乎让他难受得像下锅的螃蟹般。
咔!
猛然的一声暴响,像是固定的螺丝崩开似的,牵动着袁暮的每一根神经。
咔咔咔!
宛若某种大型机器正在启动,爆发出一阵炒豆子般的脆响,前方那股看不见的恶意如同实质般,排山倒海袭来。
危险,极度危险!
袁暮的生物本能疯狂地发出信号,催促着他赶紧离开。
只是目前的情况能允许他离开吗?
冷静,冷静啊,千万不能冲动!
袁暮拼命地强迫自己冷静,奈何事与愿违,越是想冷静,就越是躁动,仿佛有一股火在胸腔燃烧。
动手吧,管他什么禁忌,干死算球!
袁暮的理智几乎被燃尽,满脑子都是暴戾的负面情绪填充,心神徘徊在发动十秒如龙之间。
就在他即将不顾一切地动手之际,突然福至心灵,狂躁的心情为止一清,一个疑问浮现在脑海中。
难道又是幻觉?
如同勘破真相般,狂涌的压力霎时消失不见,逼近的脚步声也随之消散,整个楼梯空荡荡的,唯有他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我特么的,还真是又是幻觉这套?
袁暮差点气炸了,没想到同样的招式几乎有中招了。
好不容易才压下即将炸裂的心态,袁暮继续前进。
似乎这鬼楼梯也知道袁暮不太好对付,两次幻觉都无功而返,顿时像激起怒火般,不停地整活。
时而靡靡魅惑,时而时而鬼哭狼嚎,时而阴森恐怖,变着法子来骚扰袁暮,简直比爱打擦边球的女直播还要带劲。
熬过开头两次考验之后,袁暮就麻木了,知晓幻觉不会有实际伤害后一路埋头前进,理都不理层出不穷的幻觉,权当欣赏一次混剪版的恐怖VR电影,颇有渊渟岳峙的贤者气势。
不过袁暮刚才躁动的负面情绪却不能彻底平复,本来在这条不知何时才是头的鬼楼梯上就够郁闷的,还时不时搞一波幻觉袭来,一路积攒下来的负面情绪不停地滋长。
突兀间,前方如墨般的黑幕猛地被撕裂,一道璀璨且柔和的光芒照射而来。
在黑暗中呆太久,骤逢光亮,让袁暮不禁眯起眼睛,有些不适应。
有光总比在两眼摸瞎要好,袁暮强打精神,大步迈向前方,心中的警惕没有丝毫放松。
这光来得蹊跷,而黑暗仿佛负隅顽抗,似要与光亮分庭抗礼般,这时候就出现一副奇特的景观。
黑暗与光明被完整地分割开,一边是光明,一半是黑暗,分割线非常明显,宛若太极图般令袁暮蔚然惊叹。
甫一踏入光明区域,身后的黑暗退潮般迅速褪去,下意识用余光瞟往后面,却发现后面的道路不知何时变成一面厚实的墙壁,哪里还有诡异楼梯的踪迹。
这尼玛的也太夸张了吧?
袁暮忍不住心中吐槽,只是脚步不停,他始终把工服男的叮嘱放在心上,不敢停留一步。
大概走了七八百米,前方出现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大洞窟断崖,四周无路可走,下方黑压压的深不可测,仿佛无底深渊般,一条宽有几百米的巨大石桥横跨其中,桥面坑坑洼洼,布满了岁月风化的痕迹,笔直地通往遥不可视的另一端未知处。
这是唯一可通行的桥梁。
一缕缕光雨从视野看不见的顶部挥洒而下,如梦似幻,正是光明来源。
而下方的深渊仿佛有生命般,把无尽光雨吞噬殆尽,宛若光暗两重天。
袁暮表情变得格外难看,他清楚地看见石桥中央伫立着一尊高达几十米的石像,看其造型,与佛像有些类似,只是仔细一看却又有些不同,慈眉善目的佛像上缠绕着若有若无的邪气,看上去非常不协调。
话说在中世纪古堡内部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断崖,唯一可行的石桥上伫立着一尊巨型佛像,这都是些什么鬼搭配?
事出反常必有妖,袁暮憋着口气,提高警惕地踏上石桥。
走没几步,袁暮的肾上腺激素飙升,自从上了石桥,仿佛有一道诡异难以的目光在暗处窥视着,让他感到非常难受。
抬头望去佛像,袁暮脸色铁青。
这里除了他就只有佛像的存在了,那道窥视的目光不会是眼前这货吧?
这尼玛的打不过啊!
以他的身高要和几十米高的巨大佛像掰手腕,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啊!
老银币工服男坑爹啊~
虽然心中疯狂吐槽着,袁暮还是继续前进。
没办法啊,现在的情况比逼上梁山的冲哥没好多少,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吧。
暗中调整状态,袁暮的警惕提高到极限,身体绷紧,打定主意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马就要发动十秒如龙拼命。
巨大到可以视之为独立小世界的洞窟,深不可测的深渊,孤独的悠长石桥,邪里邪气的佛像,还有战战兢兢,渺小如蝼蚁般行走在石桥上的袁暮,构就了一副诡异且恢弘的画卷。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啊呸,是走了几百米,没有半点异常,袁暮牢牢地盯着看似遥不可及,实则越来越近的邪性佛像。
有惊无险地走到佛像前两百来米,袁暮下意识地放慢脚步,这是体量碾压的自然反应,任谁看到这样的大块头也难免发怯啊。
只是走得再慢,佛像也不会凭空消失,就如拦路虎般纹丝不动,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临近佛像,直到现在他才算直面佛像的惊人压迫力。
光是站在佛像面前,袁暮就感觉到一股天塌般的压力滚滚而来,那庞大的身躯就像一座小山般,一种畏惧油然而生,控制都控制不了。
怪不得佛像一般都建得那么大,方便利用信徒天然畏惧的心理来传播教义。
硬着头皮,袁暮小心翼翼地绕过佛像,眼神死死地黏在佛像身上。
刚绕步,没动静。
绕一半,还是没动静。
完全绕过,佛像还是毫无动静。
当袁暮绕到佛像背后时,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才微微放松。
还没等他高兴几秒,骤然间,心头急跳,一股难以形容的危险预兆凭空出现。
危险!
想也不想,袁暮条件反射般猛地前扑,滚地葫芦般往前窜。
不等他站起,地面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宛若地震。
惊回头,袁暮骇然地发现一只卡车大小的巨掌正拍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如泰山压顶般,飞沙走石,石桥崩塌般抖动。
尼玛!
袁暮差点当场失禁,那只巨掌距离他现在的位置不过毫厘之间,再挪几寸他就能加入豪华柿饼大餐了。
触电般从地上弹起,他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这佛像也是老银币一枚,非常懂在他放松警惕时偷袭,太社会了,惹不起惹不起。
轰,轰,轰隆隆~
仿若地动山摇般的可怕动静,袁暮眼角余劲撇见佛像活动着僵硬的关节站了起来,旋即迈开两条名副其实的大长腿,朝袁暮追去。
这一幕像极了爱情……
啊呸!
袁暮有苦难言,只能拼命地奔跑。
佛像双手合十,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五官看似慈眉善目,只是却做着丧心病狂的举动。
两者体积相差太过悬殊,袁暮跑百十米不如佛像一个迈步,尽管袁暮的速度在正常人中已经是惊世骇俗了,对上更为恐怖的佛像,几个呼吸间就要被追上了。
袁暮急得嗓子眼都快冒烟了,跑得大汗淋漓,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还是难以拉开距离,突兀间他感觉头顶一片阴影极速袭来,脑海中警钟大作。
又是一记熟悉的恶狗抢屎,袁暮飞扑出十几米的距离,紧接着一股强劲的气浪闪电般袭来,把他拂出几米外。
呼!
一阵恶风袭来,袁暮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升腾的尘埃中一片巨大的阴影横空而至。
嘭!
“呜~”
一声闷哼,袁暮像是被苍蝇拍拍中的苍蝇般,打横着飞出去,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全速行驶的火车头撞上,浑身骨骼像碎裂似的,无处不疼,七孔不受控制地喷血。
这一刻,袁暮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重重地摔在地上,余力推动着他酥软如泥的身体弹了几下,最后才软趴趴地停下。
口鼻不停地渗出黑红的血液,这是严重内伤的症状,袁暮全身上下不知多少根骨头断裂,甚至还倒刺入内脏,可谓是雪上加霜。
脑子一片浑噩,袁暮就像喝醉酒般迟钝,模糊地视线眼瞅着一尊遮天蔽日般巨大的阴影朝他走来,明明慈眉善目的脸孔,落在他眼中却狰狞如鬼。
要完犊子了吗?
这是袁暮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佛像慈悲的面孔上荡漾着诡异的邪笑,缓缓地抬起房屋般巨大的手掌,高高举起,雷霆般下落。
不用怀疑,下一秒就是袁暮粉身碎骨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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