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下午要上台。嗯——”少年的悲鸣被一把药粉打断,直接放倒。
木兰以最快速度写了医案,签上名。“哪位是他的熟人?替他告假吧。这小子的胳膊需要回去继续用药治疗,不然会影响接下来一两年的修炼。”用外语讲专业词汇真的太费劲了。
周围的人吓坏了。视惨叫如无物,用药物放倒哀嚎不配合的伤员,这就是剑修学医的坏处吗?太恐怖了!两个练气圆满的同伴颤巍巍迅速将地上的同伴背走,就怕走得太慢也被收拾一顿——真的打起来,他们两个肯定赢得过木兰,可木兰不只会用剑啊,谁知道她有多少别的手段。
“木兰师妹真是,医术过人。”于俭在边上旁观了全过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论。
“他没有好好正骨,也不曾认真治疗,如果再拖下去就不光是半条胳膊的问题,”木兰认真解释道,“我的医术学得一般,也就是下手的力气大一些。”
“……”这不是力气大一些的问题,而是!算了,不说了。
“木兰,我们回去吧,应该有伤员了。”齐斐挤不进人群,在外面吼了一嗓子。
“好!”
同一栋法屋的三个女孩都没怎么受伤地输了比斗,带着对提升剑术的感悟,高高兴兴地回去折腾伤员,一点没有顾及寒风中心情凌乱不已的兄弟门派师兄弟们。
临时医务室的生意比想象的差很多。一来大家早就习惯怎么处理比斗中的伤,二来这才第一轮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木兰一上来就表现得不像人,严重损伤了大家对医剑修师姐妹的幻想,不少伤员甚至刻意避开女医修。
冲着女大夫来的,大部分是女剑修。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一个陌生异性上来就扒自己的衣,这一点其实男女都一样。本来确实有练气剑修打算找女大夫的“坦诚”的——筑基期就几乎没有这种纯凡人的想法——可惜被木兰的辣手摧草给吓回去:有谁看见木兰割人衣服或者把人放倒的时候有丝毫的迟疑?
一点不含糊地与高一层的精英拼到底,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迷昏伤员……木兰的做派很受练气、尤其是筑基女剑修们的好评,所以连筑基师叔也会来找练气女医修。
“这位师叔,您的神识有暗伤,但我不敢用风鸣界的药。最好找本界的医修治疗。”木兰处理外伤的速度极快,但高一个大境界的外界修士神识就没戏了;她用不同手法查了两次才确定自己搞不定。
“神识的暗伤?!”本来是找小朋友聊天的筑基女剑修立刻皱眉。“多谢,这里结束我就去叶市的医馆。”
“您放心,应该不是邪修手法。也不会影响练剑,但不要过度使用神识。”
“好!谢了!”这位筑基脸色不是特别好地离开。
下一个练气小子缩在一边,等这位很有气势的师叔走远才凑近。“这位师姐,上次我骨头断了,只养了几天。但来这里后断的地方就一直生疼发冷。”
木兰给外界修士检查时都很谨慎,一律用先生教的通用手法。不过这小子怀疑地很对,练气期准剑修们因为各种原因,往往都没好好治疗一些常见伤。“要用麻药吗?这个麻药你也许会过敏起红疹,也许不会。”
“要麻药!要用!”他不想惨叫得让人笑话。可错位了又长好的地方要打断重新接,对练气期而言不是件愉快的事。
木兰不会在意伤号惨叫声的大小。三下五除二地连做了两回正骨大夫,又接了一位被剑气重伤需要休养的女剑修。送对方进恒温恒湿的法屋三楼空房间,每四个时辰去重新检查换药。反正服用辟谷丹,吃喝拉撒洗睡的地方都省了。
坐镇他们这里的是唯一一位金丹女剑修医师,复玉真人。与木兰她们一样,严重缺乏女大夫的温柔体贴属性,扇晕伤员毫不留手,下药下毒那是再正常不过。
所以他们这栋临时医疗所的生意很一般,但两天里需要躺下的受伤女剑修高达七位。因为楼上的房间并不宽敞,所以木兰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她本人干脆就在一楼医疗厅里工作和打坐,受不住就在椅子上打个盹。
……
隔壁海洋丘陵雪山的景致其实非常迷人,就是气候实在冻人。练气们只有比斗时穿得少,其他时候不是缩在暖和的地方,就是裹得紧紧地直打哆嗦。
多数练气都没有木兰那样的准备齐全,到后来一身正气已经扛不住了,练气观众几乎都是……裹着被子毯子之类的继续在冰寒的气候中坚持。
木兰并不认为他们是勇士,当然也不会去讽刺。连筑基都会在这样的气候下哆嗦,他们练气硬撑并不是多好的事。
看!冻伤!这里的雪山可不是普通的雪山,而是白得发蓝的那种超级冰,练气掉进去真的会死!
“你这片皮肉已经坏死了,要去掉然后再生。”木兰面无表情取出一排寒光闪闪的金属刀针器具,无视对方要求不上麻药、硬汉到底的无脑强求,连人带肌肉一起麻了。然后一把把的试验手头器械的最佳用法,全程没有血肉横飞或是鲜血淋漓的镜头,但那副砧板上剥皮切肉的架势看得伤员的同伴们实在受不了而退出前厅。不怕死不怕流血的剑修被一位女医修吓跑,这也算是稀罕事了吧。
连其他的同学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好在他们没有逃出去呕吐——但有另一个伤员跑出去了。
木兰一边清理、一边消炎、一边用药再生,不到一个时辰就做得妥妥帖帖,伤员的衣服也重新换了,干干净净看不出之前的惨相。她认为自己做得不错,连那位过来看热闹的两位金丹医师也认可——金丹们闻讯后过来,看到的是后半段,手势完美、用药精准、神识强悍,分数可以打优。
真是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第二轮比斗开始了。
伤员也少了一半多,于是学生们在师长纵容下轮班轮班看。
木兰直接放弃筑基那边的,只找练气圆满。
不成想,第二个观摩的就是之前把她打下台的那位,叫于俭的。
哪怕木兰的心态不是寻常少年科比,她仍然希望于俭能一路打到最后,冠军最好。毕竟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居然就那么输了,当然赢了她的对手越强,她心里越愉快。
最后于俭果然赢了,赢得大大方方,还不是险胜的那种,更没有鲜血淋漓。
输家只是小伤,下台后正在犹豫是不是找位医修师弟,一抬头,喝,那个跟于俭打得非常带劲的女医剑修!他吓得立刻堆起笑容,“这位师妹,小伤,小意思,不需要你亲自出手。”
“……”木兰看着他不利索地上药,还是好心地赏了张回春符,再神识御物帮他调整抹得乱七八糟的药膏,十几道火燎细切伤口立刻好转。
“……?”这位见木兰用最快时间解决掉自己的伤势,冲自己点点头就洒脱地离开,一时觉得之前的传闻其实太夸张了点,嗯,如果自家师兄弟惨叫连连,自己肯定也是一记打昏。
但是姿态洒脱的木兰内心并不洒脱。
这两个人都比自己强。还有,上一场自己和于俭对阵,他绝对是保留的:他如果施展刚才最后那一招,自己会比刚才那个伤得更惨!
她什么时候如此自以为是了呢?!
海边的寒风狠刮在手脸上,要不是事先抹了点油膏,她这样吹着风,虽然不至于冻成冰棍,也会皮肤皲裂。对,皲裂。这皮肤,虽说已与之前大相径庭,可仍然是人类的,太热会烫伤、太冷会冻伤,碰到剑气如果防御不利就会被划开。对了,已经沉默地走到海边,这海水其实要比陆地温度高很多吧?怎么只有些碎冰?她下意识收起暖氅,在海边湿润的沙砾地上练起无波剑诀,数遍之后觉得不够,根据印象又练起冰系剑法——非常糟糕,但是带起的冰寒剑气居然让自己觉得很暖和!太不科学了。
速度,灵力,准确性,还有剑气与剑势等等,是练气剑修的实力所在。筑基时会有所变化,但金丹及以下仍属于人类,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很多需要打的基础,其实练气时就要注意了。即使,她的本意只是在一处风景优美、没有战争的地方种种地,吃吃有机食品……可惜,她现在一样都做不到。
收剑,敛气,摸出暖氅披上,对着蓝绿色海面上起伏的蓝白色浮冰,呼出一口白气。
所以,就先提升自己的实力吧!
然后她就静立在那里,晋阶了。
这次晋阶用时不长,可以说很顺利。
但木兰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感受:幸亏之前披了暖氅,不然会活活冻死!这个世界大气和灵气基本正常——超过风鸣界的那种正常——但气候是严重的冰川时期,或许是其他糟糕的阶段,总之是只有化神可以活的那种:化神可以不借助昂贵精密的传送装置离开本界。至于矿产资源之类,就不是小弟子们可以知道的了。
她这边晋阶的时候,就有轮值的元婴剑修在一边守护。这位守护的是海边的几个晋阶的。
海上还有不少岛屿,那里是大晋阶的地方,木兰就看见有一处在劈雷,看那威势和气息,很可能是晋阶金丹。
此时她才明白,原来这样的大会最根本的不是争名次,而是寻晋阶的机缘,就跟不少人在突破时要组队、在高一个境界的师叔带领下去妖兽地盘拼命一样。
那么,她这些次的晋阶,有一半与剑术有关,另一半与心境变化以及超高强度从医活动有关。
嗯,看来农业劳动并不是晋阶的有力契机。
向前辈道过谢,迈着有些冻僵的腿,她连御剑飞行都不敢,只用两条腿慢跑回法屋医疗所。
“咦?!木兰师妹,你晋阶了!”晁伦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木兰居然圆满了,这是比自己还高了一点点?!“你怎么会晋阶呢?只打了一场……”
“可能是前一段时间不眠不休拼命行医,然后刚才又发现自己的剑术水平其实不怎么样,迷惘了一阵后决定就按自己的路走下去。”
“……就这样?”
“就这样。行了,我回来了,你们去观战吧,手痒就和兄弟门派的剑修们切磋切磋,这样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里。”
“……也只能如此了。”
这两栋法屋的十八位同学听说木兰圆满之后,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要说嫉妒则完全不可能。朱天晟、傅世英、齐斐等人已经练气圆满好几年了,这次医修课程全部结束后就要另找筑基机缘——有可能筑基后回来继续进修医学,也可能就此放弃,甚至个别人可能终生停留在练气圆满。
先生说了,这次剑修大会之后,练气圆满的可以选择在宗门内潜修或者出门游历,甚至可以学其他的课程、做其他的事务。不管哪种,宗门都会发一笔物资和灵石,此外所以筑基初期及以下的训练场、狩猎场都对练气圆满的开放——这段时间不用理会宗门弟子的任务。但这笔物资用完后就没有了,如果始终无法找到契机,可以转为做各种事务、换取日常所需。宗门不可能负担他们这些弟子在原地踏步。
木兰自己没有完全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因为这次晋阶来得突然。不过现在她大概有了方向:
练剑和种植。
实力,武力值,这是安身立命的依仗,必须加强、加强、再加强。这是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松懈的!木兰绝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弱女子”——当然现在不少兄弟门派的剑修们都不敢这样认为。
另外,就是工作问题。练剑本身只有基本生活费,没有奖金。空珠如果不能筑基、考通用医师徽章,是要还回去的,但是随身药田确确实实是自己的。此外,由于施肥和照顾得当,她药材的药效年份比实际种植年限长不少。也就是说,人工栽培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可以做到,最多有些环境或资源无法模拟、只能在原产地自然生长。
木兰一边思考着接下来一段时间、也许是一辈子的生活方式,一边干净利索地独自对付半数求医者。他们这栋法屋里只剩下三个人了,所以木兰一点调整时间都没有地继续工作,仿佛刚才只是去欣赏了一下海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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