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台阶下几桌客人此时也都围拢过来,看二人相斗,转眼间已是三十招过去未能分出胜负,有几人便欲上前相助郭元正,但见三山众人都手按兵刃、虎视眈眈盯着,才未敢轻举妄动。
场内郭元正与刘仁杰二人身法越来越慢,有时只是相对作势,对峙绕行,间或电光火石间互换一招,随即又转为对峙,围观诸人都知二人即将分出胜负。
忽见郭元正腾空跃起,一剑刺向刘仁杰左肩,刘仁杰也同时跃起,一掌拍向郭元正左肩,半空交错当口,郭元正一个“龙游天地”身子凭空又拔高丈许,刘仁杰一掌走空,身子在郭元正身下滑过,郭元正翻身自后一剑刺向刘仁杰后心。
刘仁杰此时势已用尽,只竭力向旁闪得一闪,右腿一式“倒踢紫金冠”反踢郭元正下盘。只听郭元正大喝一声“着”,一剑正刺在刘仁杰右背,但刘仁杰右脚已到郭元正肋下,两人同时一声闷哼,各自中招向两边摔去。
双方各有人抢步上前接住二人,只见刘仁杰右背中剑,竟是伤得不轻,三山众人急忙封住他背心穴道止住流血,又取出丹药给他服下,饶是如此,刘仁杰已是说不出话来。
郭元正也是口中沁出血丝,不过刘仁杰只是后脚跟挂到他肋下,未能用上全力,是以他虽受伤但却不重。稍一运气,他推开相扶众人,站起身来,用剑点指三山人马说道:“还有那个不服,只管上来!”
大横山九头鹰崔道成踏前一步,手中刀虚劈两下,喝道:“姓郭的,今日定要为三山死去的弟兄讨个公道,你进招吧。”
郭元正正要上前,身后走出一位老者,说道:“郭二爷,你先歇息片刻,这人交给我吧。”郭元正回头一看,知是来客中的高人,遂依言退后,坐在弟子端来的椅上,闭目运气行功疗伤。
只见那个老者身穿大青雕花天鹅绒鹤氅,腰间系着暗兰细纹腰带,满头斑白长发,双眉入鬓,目如鹰隼。他来到九头鹰崔道成面前,一拱手:“崔当家的,郭二爷适才已经斗了一场,这一场就由我来领教崔大当家的刀法。”
崔道成看这老者太阳穴鼓起,步履间如渊临岳,一望而知是个内家高手,只是相貌陌生竟是从未见过,当即喝道:“你是何人?通名再战!”
“鄙人赵元卓,乃是阿骨打可汗驾前执掌御刀宿卫的千牛卫,一向甚少在中原走动,难怪崔大当家不知。”那老者淡淡说道。
虽只短短几句话,就如一声炸雷般响在众人头顶。女真阿骨打现下如日中天,连辽国闻之都要退避三舍,这郭元正之前还为辽人效命,没想到一转眼又和女真阿骨打部下的千牛卫搅在一起。
崔道成闻听一愣,随即仰天哈哈大笑,用手点指郭元正:“好你个姓郭的,眼看辽狗已是末路,这么快就抱上了女真人的大腿,你还真是天生的贱坯,日后又要替女真商队卖命了吧!”
郭元正端坐椅上,凝神贯注行气疗伤,只做未听见一般,并不答话。
赵元卓在旁冷冷说道:“看众位都似中原的江湖好汉,原以为都是以拳脚刀枪说话,哪知却是在此图逞口舌之利。”
崔道成闻言怒道:“姓赵的,既然你要为郭老二出头,那就得罪了。”说毕,当头一刀砍下,赵元卓好整以暇,只一闪身就到了崔道成身后,伸指点向其背后要穴,崔道成一个“黄龙抖甲”避开,反手一刀砍向赵元卓下盘。
秦飞等人都未见过阿骨打手下武功,女真族人也极少在中原走动,现在看赵元卓动手,都是颇觉好奇,不过看那赵元卓无论武功、貌相都是汉人,想必女真也和其它诸国一样,都是各色人等混杂而居。
看赵元卓身手,竟然不在辽国内廷供奉之下,举手投足颇有气度,双掌便如翻飞蝴蝶般,只在崔道成周身要穴游走,稍不注意拍上就是非死即伤。
堪堪走到二十招,崔道成就觉得抵挡不住,额角流汗,脚下步伐散乱。镇三山梁生泰一看不好,顾不得以多打少,一摆单刀纵身向赵元卓背后砍去,赵元卓一个“云踪乍现”跃在半空,避开脚下两柄单刀,一落地挥掌将梁生泰也罩在圈中,以一敌二兀自不落下风。
场中三人激斗,战圈慢慢扩大,围观众人都不住往后避让,秦飞等人也随众人退后。
眼见两人也战不下赵元卓,三山众人不禁心内焦急,都是目不转睛看着圈内,但盼能一刀将赵元卓伤了,也好一拥而上拿了郭元正。
正在相持不下之际,只见崔道成一刀斩向赵元卓后背,赵元卓闪身避开时脚下仿佛踩到石子,略一趔趄。梁生泰一见大喜,紧跟着纵身向前,单刀直取赵元卓右肋。
赵元卓似未站稳,往前一跄已抢入梁生泰怀中,一掌正印在梁生泰胸口,梁生泰大吼一声,身子直往后面桌上飞去,正砸在一张桌子正中,霎时盘盏乱飞,“咔嚓”一声,连人带桌一齐摔在地上。
崔道成稍一迟楞,被赵元卓回手一掌正中胯后,也如梁生泰一般向院内桌上飞去,好在是面向桌面,即便如此也是连人带桌摔在地上,一时起不了身。
三山众人大吃一惊,三位头领都已受伤,余下诸人身手均不及三人,有人抢过去扶起梁生泰与崔道成,余者纷纷抽出兵刃,在二人身前护卫。
只见赵元卓泰然自若来至三山众人面前,喝问道:“还有哪个不服,赵某一并讨教。”
三山众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面面相觑,无人答话。赵元卓又道:“都说中土武林前辈高人无数,三山五岳能人辈出,今日看来也不过是言过其实,虚夸之辞。”
眼见赵元卓口出不逊,坠儿、墨儿都已按奈不住,坠儿正待上前,却见墨儿一个“云里纵”,已是飘身落在赵元卓面前,拔剑指着赵元卓:“姓赵的,休要口出狂言,有本事胜了本姑娘再说。”
赵元卓定睛一看,是个年轻女子,薄烟翠绿纱束身,水仙散花绿叶裙,明眸皓齿双瞳剪水,眉宇间透出飒飒英姿,手中青萍剑正指着自己。不禁一愣,喝道:“哪里来的女娃娃,竟然也舞弄刀剑!”
墨儿见赵元卓口出不逊,也不多言,手中剑“嗖”的一声,刺向赵元卓前心,赵元卓一看来剑快似闪电,惊得急忙侧身躲过,伸掌切向墨儿左肩,墨儿却不似刚才三山的那两位头领身手,见赵元卓切向肩臂,并不躲闪,手一勾,剑尖已自后袭向赵元卓背心,赵元卓只怕还未切到墨儿左肩,已自先被宝剑卸掉臂膀。
吓得赵元卓一缩身,横着疾飞出丈许,模样狼狈不堪。墨儿展颜一笑道:“姓赵的,还敢大言不惭么?”
赵元卓赧颜抱拳道:“请教姑娘尊姓大名?若非三山人马,还请站过一旁,容赵某发落了三山众人,再向姑娘讨教。”
“我姓甚名谁并不打紧,我与三山众人也不相识,不过……”墨儿小脸向天,故意卖个关子。
“不过怎样?”赵元卓急忙问道。
“……在大宋地界,我家公子不喜外人在此强横,听我相劝立刻回到女真,若再出言无状可就没那么便宜饶你!”墨儿说道。
“何人如此口出狂言,能叫老夫回去女真?”只见刚才站在郭元正之后的来客中走出一名瘦小老者,头挽发髻金簪别顶,穿着暗深色经锦裰衣,蓝纹宽腰带系在腰间,一头花白头发,双目射出精光。
墨儿打量来人问道:“你又是谁?”
那瘦小老者微微冷笑,“可汗驾前御刀宿卫、额真饶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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