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一边说着祝酒词,一边让同来的青峰监督散红包。【】有钱拿,几乎所有的高管都对田中高看了几分。唯独严总,以手抚额,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小沈,我好像血压高了。你送我回去吧。”
我边上坐的是韩经理,有这胖子在,搞得我之前的冷菜都没吃着。肚子里还是空空如也,严总突然要我走人,旋即委屈道:“严总,我还没吃东西呢。”
严总额上的青筋突起,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我头很晕,送我回去”
今天已经被他老人家操练过一回了,我可不想临了再被揍一顿,慌忙上前扶起严总下楼提车。
严总一出酒店就甩开我的手,脸色有些阴沉地对我说道:“田中有没有私下找过你”
我心虚,不敢直视严总的眼睛,“没有啊,他找我干嘛”
“那就好。今天这群家伙,太让我失望了,给钱就拿啊”
严总上了自己的q7,见我还站在原地,出声招呼道:“傻站着做什么,上车啊,吃饭去。”
我们逛了几个街区,找到一家瞧着还行的路边摊。严总点了几个小菜,要了几瓶黄的白的,“我喝,你就别喝了,一会还要我送回去。”
被严总那么一说。我只能嚼着蛤蜊,喝可乐,这也忒不得劲了吧。
“你对田中这个人怎么看”
“我”怎么搞的,严总怎么盯着田中这货不放了,“他给我的感觉吧,挺小气的一人,怎么了”
“和我的感觉一样。这样的人,竟然会散财。我能肯定这绝对不是住田那老家伙的意思,你说田中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多说多错,我才不会傻到去发表意见,“严总,我不懂这些,你给分析分析呗。”
严总点起烟,悠然说道:“我怀疑田中对于这次o的出道不怀好意,甚至有可能已经被别的公司买通了,那个山崎美芽估计就是他派来勾引你的。我也真搞不懂你了,那么难看的人,你都能看对眼,什么审美啊你”
我他妈是躺着也中枪是吧,这还不算完,严总抽了口烟,又说道:“我琢磨着,你作为这次活动的负责人,田中差不多该找你了,估计会有事求你。具体求什么我猜不到,他一来找你,你马上跟我汇报,明白了没。”
“明白了。”此时此刻,我真的心虚到爆了,出了一身的冷汗,就怕严总看出破绽,“严总,喝得差不多了吧,我送你回去了。”
干没了两瓶白酒的严总醉醺醺地把车钥匙放到桌子上,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小沈,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人。如果严肃还是这么没出息,樽轩是早晚要交到你手上的,千万别因小失大啊。”
我现在就他妈想掐死田中那个混蛋,用钱来诱惑我。弄得我是骑虎难下,我要是现在把实情告诉严总,非得掉一层皮,但如果瞒着不说,等o出道公演的时候出了问题,那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载着严总回家的路上,我内心的天人交战就没停过,一个温厚的声音在呐喊:快告诉严总现在的情况,就算被责备又能怎样,等出了问题就真的来不及了。
另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则是在唱着反调:入袋为安不懂吗要是怕出问题,盯紧点不就行了,哪来那么多的突发状况。
这两个声音一直吵到我把严总送进他家里都没停下,严肃见到一身酒气的老子,贱笑着对我说道:“辛苦了,沈哥。来来来,厉哥,回房间睡觉了。”
严肃和我一起把严总架回了卧室,也不知道他在嘟囔些什么,反正他只要一喝醉就会这样。
“沈哥,要不今晚就住这儿吧,反正有空房间。”
我随手从冰箱里拿了听苏打水,灌了几口,把心口的烦闷暂时压了下去。
严肃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沈哥,跟你说话呢,在想什么啊,那么入神。”
“我听着呢,最近公司事情比较多,我回去还要赶设计图,就不住了。”说完,我把车钥匙留给了严肃就走了。
十一点多的街上,行人已然不多。初春的晚上不比白天,有些凉,但这体表能感受的凉远比不上我内心的无力感与凄凉。我都干了些什么乍一看,我只是出卖了一个前排的位置,但细较之下,我出卖的是整个公司啊。
就像孤魂野鬼一样,我一个人游弋在孤寂的街。
等我逛荡到自己住的小区,天都快亮了。我都不知道我走了有多久,脚走的有些发麻发酸,借此正好可以分散掉一点心头的烦闷。
等我走到我家楼下时,我呆住了。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儿,蹲坐在台阶上,一脸无辜地望着我。
“天野,你怎么在这里”
天野紧了紧衣服,冻得有些打颤,“你没回家,打你手机也不接。我问了一下同事,你和严总很早就从酒店离开了。我担心你,却又找不到你,我想如果再楼下等的话,这样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你了。”
“小傻瓜。”这早晨的风怎么那么大,吹的我眼睛好涩。我脱下外套给天野披上,“走吧,回家去。今天我请假,你也请吧,我们在家好好补一觉。”
到了胡胖子说好的周六。我还是没能忍住,带着天野逛了一大圈之后,还是来到了莘庄。我凭着记忆找到了林木森的咖啡馆。天野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林木森开的咖啡馆,警惕地看着我,“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看好戏。”我示意天野放松,陪我一起等胡胖子的表演。
我们从中午十二点开始等,一直等到下午了下午三点多。胡胖子这才带着人姗姗来迟,他看到了我的车,出于礼貌,我只得摇下车窗,跟他挥了挥手。
天野不认识胡胖子,向我问道:“亲爱的,这人是谁,感觉不像是好人呢。”
我耸了耸肩,回答道:“我和他不熟,他还打过我呢。”
“是不是拿刀划上你的那个”
我该说什么好,天野拿出手机又想报警。
“好啦,别想着报警了,你打过去,人警察也听不懂你说什么。等了那么久,好戏终于要开演了。”
上次跟杨叔对打的高离雪,今天也出现在了胡胖子的身边。至于其他几个身手不错的,都没见着人影。
胡胖子先是让几个长相斯文的喽喽先进去探探情况,谁想到片刻之后,争先恐后地从里面逃回胡胖子的身边。
几个肤色黝黑的泰国拳手从林木森的店里走了出来。我擦,这是肿么了,不是胡胖子来找林木森的茬么,怎么现在看起来两边势均力敌呢。
林木森一如既往、嘴角噙着坏笑,缓缓从泰国拳手们的背后踱步而出,“胡烈,你真的很有胆啊,让你来,你还真的来。”
胡胖子对于林木森的阵势有些吃惊,不过他作为一个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老江湖,随即恢复了镇静,“你以为老子是谁别说你就是个开咖啡馆的,你他妈就是开道馆的,我也敢把你给踢咯”
林木森用泰语说了几句话,然后边上继续泰国拳手们一个个都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胡烈的那群喽喽们顿时就慌了神,有几个甚至连自己的家伙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五个玩泰拳的,只有两个出手,剩下的全都护在林木森身边掠阵。
高离雪作为胡烈手下的第一号大将,理所当然的拦下一个。两人出手又快又狠,没几拳功夫,双方都见血了。高离雪玩的是太祖拳,对付那泰国仔使得是缠劲,但效果好像不是很明显。
“胡烈,你就带了他一个来我还以为你把你的五胡将都带来了,这才找了五个玩泰拳的。你这不是浪费我钱嘛。”林木森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剩下三个泰国仔会意,四散开来,把胡胖子围在了中间。
胡胖子从兜里掏出了两把蝴蝶刀,一手一把,看样子是想拼个鱼死网破,说出来的却让人笑掉了大牙,“林木森,有种的就跟我单挑。”
该说林木森无知呢,还是艺高人胆大呢。他脱下卫衣,扔到一边,对着胡胖子比了个中指。
胡胖子不怒反笑,挥舞着双刀就杀了过去。
略占上风的高离雪尚有闲暇纵观局势,他看见两个泰国二五仔不顾江湖道义,从背后对胡胖子进行了包剿。高离雪急火攻心,大声喝道:“老板小心”这一喊,喊醒了胡胖子,却送掉了自己的优势,高离雪被他的对手一肘子砸在了脊梁骨上,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蜷缩在地上打滚。
高离雪的自我牺牲,给胡胖子换来了一线生机,他把刀径直射向了林木森。几个泰国仔救主心切,纷纷飞身挡刀。胡胖子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抱起高离雪,吩咐道:“护着我,撤”
一个泰国仔用自己的手和胳膊截下了刀,林木森安慰了几句后,亲自带着剩下的泰国仔追了上去。
大局已定,我再待下去只会徒惹麻烦,猛踩油门,往他们奔走的反方向驶去。
“想不到林木森那么牛逼,这么轻松就干趴胡胖子了。”
“小森他...”天野欲言又止,我不想迫她,由着她自己去纠结,“小森他,是林氏国际的大少爷。”
什么我猛地踩下了刹车,我了个去,林氏国际的大少爷。容我花个几分钟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林氏国际的来头,首先它和某公寓的林氏国际银行完全不搭界,它的创始人林文杰。他是二十世纪末,黄金低价甩卖的最大受益者之一。他在短短数年时间里,敛财十几亿,然后创立了林氏国际。
而林木森就是这个林氏国际的大少爷还好我没有继续纠缠宋佳悦。看来胡胖子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对于天野的话,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因为这妮子压根就不懂什么叫撒谎,“你怎么会知道他是林氏国际的大少爷的呢”
“有一次他开视频会议,我正好在他的房间里,他没打算回避我,我就知道了。”
我艹,我这破嘴,多问这句干嘛。听自己的女人以前和别的男人的故事,这滋味真他妈酸。
天野抚过我的背,柔声说道:“亲爱的,我已经在忘记他了。现在我心里只有一个人,你相信我吗”
“信”
事后我从洪敏那里得知,胡胖子并没有被怎么样,相反还好的很,酒楼生意照常红火。林木森也没我想象中的厉害嘛。
距离o的出道日越来越近,需要我处理的事也就越来越多。严总因为另外一个项目出差去了新加坡。他人不在,也就意味着他揍不到我,我终于鼓起勇气给他打了个电话,“严总,是我。”
“什么事我这边正开会呢。”开个毛会啊,我分明听见了女人的莺莺细语,还一直教训我要洁身自好呢。严总,您的节操呢。
房事,亦能被称之为美事,君子有成人之美。也罢,我就不当电灯泡了,“那您先忙着,我稍后再给您电话。”
好不容易捡起来的勇气,被严总这么一折腾又没了。后来打去的一个电话,完全是在扯犊子。
临o23出道日的前一天。
田中请我和山崎单独吃了顿饭。我把支票和钱都揣在兜里,想找个机会还给他们。没等我把钱拿出来,山崎美芽让田中搬出了一个铝制金箱,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十叠富兰克林,“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沈总监能收下。以后,如果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沈总帮忙,沈总千万别推辞呀。”
......五十万美金,能抵我十多年的工资,要不要这么玩儿我啊,我不想拿的,“好说好说。”我合上金箱,放到自己的脚边。我都不知道这些动作,是如何完成的。当时我脑袋里一片空白,被这金钱做成的电流给击短路了。
我不记得这顿饭吃了有多久。只记得目送山崎、田中离开后,我两脚发软,必须扶着墙才得以走出饭店。
我算是毁了,钱非但没还掉,还多收了五十万。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就像失效了一样,我一肚子的苦水没处倒,本该是度日如年的,可我一觉醒来,过去的不是五分钟,而是一整晚。没错,今天就是o的出道日。
二十三个妹子缓缓从奈落升起,引得现场的观众连连欢呼叫好。她们的第一首歌反响还不错,我力荐的山崎也没有掉链子。一切按部就班,进行地很好。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听完了第一首歌。
接下来。
第二首歌,很好。
第三首歌,很好。
一直到结束,我先前猜测的突发状况一样都没有发生。
我多虑了吗看样子,那些钱拿着一点都不烫手。
o23出道的第一场演唱会以她们的招牌曲目花见完美收官,顺利到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演出结束后,她们还举办了一个庆功宴,邀请了所有的工作人员。
我悄悄找到小杜,问道:“你不是告诉我山崎美芽排练的时候,问题很多吗怎么今天表现的那么好”
小杜嘿嘿一笑,“沈哥,就在你来的那天之后,山崎就像吃错药了一样。别人排练完了,她单独还要练习几遍才肯收工。付出的汗水多了,收成自然就好了呗。”
山崎就站在不远处,我仔细打量了一会。这女人当真是山崎不动产的大小姐吗怎么最近,我感觉身边的牛人一下子变多了呢。
天野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才匆匆赶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她不停地鞠着躬,对大家说抱歉。许多体育馆的工作人员没见过天野,以为她也是o的成员。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好多人蜂拥到天野身边索要签名。也是呵,天野要是加入o的话,妥妥的第一顺位啊,有木有。
我不想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围在中心,我奋力扒开人群,把天野揽进怀里,“好了好了,散了吧,她不是o的成员,她是我媳妇。”
有一个看上去就愣头愣脑的二货不服,分辩道:“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小杜作为我的亲兵,他刚才陪着我挤进了人群,此时他正好派上了用场,他推了那二货一把,“你脑子是先天有缺陷,还是后天被开了瓢沈总有必要骗你么,他是谁他是这次活动的总负责人,你又是谁小杂工。”
“我就是问问。”那二货登时没了脾气,悻悻走开。
天野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大致的语气还是可以听出来,她微笑着对小杜道了声谢,马上就把小杜的魂给勾没了。小杜,你可是有家室的人,怎么定力那么差
这一小段插曲来的快,去的也快。天野看到到处都是好吃的点心小食,吃货的本性再也掩藏不住,拉着我一个一个吃过去。
“亲爱的,这个天妇罗味道很正宗诶,你尝尝。”
“亲爱的,你试试这个河童卷。”
“亲爱的,这个这个,这个鲑鱼寿司很赞呐。”
“嗯亲爱的,你怎么不吃了”
我的娘嘞,你往我嘴巴里塞的速度比我咽的速度还快,我怎么吃啊。突然,我感到背后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田中。
田中手里托着一杯香槟,口中念念有词道:“沈总监不是说,只是和天野比较聊得来吗,怎么一转眼成你媳妇了。”
话里泛着一股浓浓的酸味儿,敢情他暗恋天野我努力咽下了嘴里的各种食物,“我和天野只是顺其自然。田中监督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你很快就会倒霉的,因为她是个不祥的女人。”田中凑到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恶毒的话,随即又恢复了猥琐的笑容,“沈总监风度翩翩,天野和你,很是般配呐。哈哈哈哈。”
天野是不祥的女人我去你大爷的,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我肯定大嘴巴抽他。我随便附和了几句,把田中给打发走了。
天野和田中虽说是同事,但不是很熟,好奇道:“你和田中在说什么呢,怎么聊到我了”
“你没听到吗,他说我俩很配。”
“客套话啦。”天野脸皮忒薄,动不动就红的跟个柿子似的。还没调笑她几句,小杜就找了过来,“沈哥,青峰那边的发言人说完了,轮到你了,说完就散了。”
“轮到我说说啥”我心思全放在了天野身上,宴会的流程完全没注意。
小杜瞥了一眼天野,陶醉道:“嫂子真好看。”
“嘁,再好看,也是我的你滚一边玩蛋去。”大家都盼着早点结束,我便遂了大家的心愿,一口气把该感谢的人谢了一遍,给o出道的宴会点亮了最后一个赞。
天野到得最晚,却是吃得最尽兴的人。她几乎没有和任何人寒暄客套,自顾自地清掉了好几个托盘。
“你再这么吃,当心宝宝还没生下来,你就已经变成大肥猪了。”我拎着天野偷偷打包带出来的寿司、点心,无奈地笑了。
天野撅着嘴,不满道:“我现在是两个人,要吸收双份的营养,这样才能让宝宝健康的成长呀,你不可以说我的。”
“行行行,不说你。”
我和天野回到家,发现严肃竟带着洪敏蹲在我家门口。洪敏眼袋微肿,眼眶亦是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再看严肃,他脑袋上的创可贴又多了几张。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赶紧招呼他们进屋,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茶。
洪敏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严肃只好代为做她的传声筒,“哥,洪敏的爸爸被人举报涉黑,被抓了。”
事情好像有些大,我让天野带着洪敏先去休息,然后询问道:“怎么说,怎么突然就被抓了呢。”
严肃来之我家之前,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恶斗,只见他钢牙紧咬,从牙缝里生生吐出三个字,“小泥鳅”
“他举报的”
“嗯。”严肃重重一点头,“这逼一直不怀好意,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堆狗屁证据,洪叔叔就被抓了。”
我总觉得哪环出了问题,这件事有些不连贯呐,“你脑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严肃苦笑着揭开了自己的衬衣,浑身都是淤青,“我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把我的车给砸了。我跟他们理论,他们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抄家伙就打。要不是毛庆元他们几个拼命护着我和洪敏跑路,我早被打死了。”
“那毛庆元他们人呢。”
严肃叹了口气,回答道:“我把我家的钥匙给了他们,他们要是能跑掉,多半是去了我家。”
不知道是我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严肃的表达能力有问题。他说,我听,足足两个小时,我才得以把思路理清。
“这么说来,小泥鳅应该是找到了新靠山,而绊倒洪叔叔就是他的投名状,是吧”
严肃一拍大腿,“沈哥,你终于明白了。”
我去你大爷,别搞得我跟个白痴似的
“那现在有什么法子能帮帮洪叔叔吗”
“你说现在执法人员已经介入了,我们肯定是帮不上忙了,照顾好洪敏,这是我们能给予洪叔叔最好的慰藉。”我习惯性扥出烟,不料被严肃劈手夺下,“哥,你是猪脑子啊,嫂子现在怀着孕,还他妈戒不掉吗。”
身为哥哥,被弟弟教训了一通,我有火也撒不出,“对对对,是该戒了。”
一阵马林巴琴声从严肃的口袋里响起。
“喂”
“敏敏她好好的呢。”
“你们在哪”
我知道了,是杨叔他们。
“我们在...”严肃随口就想把我这里的地址报出来,被我伸手捂住了嘴巴。
刚才被他训的气,终于可以撒出来了,低声道:“你是猪脑子啊,万一他们里面还有奸细呢,还他妈没记住小泥鳅的教训啊。”
严肃怪眼一翻,计上心头,对着电话说道:“我们现在在肯德基呢,安全的很。”
没有其他客套的话,知晓了彼此安全,他们就挂断了电话。
“哥,他们在我家呢,现在咋办”
严总不在,连个主心骨都没有。我还太嫩,但现在能挑大梁的只有我,“让我想想。”
学着小说里的智者,手指掐吧掐吧,就是掐不出个所以然。到底是谁要对付洪叔叔呢,现在敌暗我明,不利到爆啊。
“你说,他们护着你和洪敏逃跑,他们,有哪几个人信得过的又有几个”
严肃掰起指头数道:“老一辈的杨叔、陈爷、乔叔,他们仨是洪叔叔的过命兄弟,肯定靠得住。小一辈的嘛,我觉得就毛哥比较靠谱。”
“过命兄弟就一定保险吗”我白了严肃一眼,他也太容易轻信别人了吧。
严肃眉头一挑,反驳道:“咱俩算不算过命兄弟当年要不是你跳下水救我,我就淹死了。就咱俩这关系,你说会不保险吗”
“你想表达什么我俩和他们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严肃说出了火气,一拍桌子,“杨叔他们也都救过洪叔叔,也都被洪叔叔救过。我们是人呐,又不是畜生,咱有心,有心就能信得过”
我想不出话来继续反驳严肃,“行吧,那你就打电话告诉杨叔,约个地方见面,不过只能我和你其中的一个人去。家里要留个男人在,不然就留洪敏和天野两个,太危险了。”
“那就我去呗。”严肃套上外套就想走。
我一把拽住他,把他放倒在了沙发上,好言劝道:“你一身都是伤,出去太显眼了。我去吧,你去联系杨叔,确定好地方之后,给我短信。”
在我下楼提车的那会功夫,严肃的短信过来了:港汇广场。
从我家到港汇广场不远,现在大半夜的,估计十来分钟就能到了。我隐隐有些不安,右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跳个不停。为求一个心安,我靠路边把车停下,招手拦下一辆的士。
得亏我还有些小聪明,的哥在快要驶入港汇广场的时候,被我叫停,候在了的士等待区。
没过多久,一辆jeep,两辆金杯以及十几辆摩托呼啸着驶进了广场。车上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日前被林木森修理过的胡胖子,这家伙竟然把五胡将全带来了。陈爷、杨叔和毛庆元浑身是血的从车上被扔了下来,扔他们的人就是严肃口中的过命兄弟乔叔。
众多摩托党把头盔摘下后,我又认出一张熟脸,重罪当诛的小泥鳅幸好来的是我,要是严肃在这边,肯定已经冲下车,找他拼命了吧
既然这里明摆着个陷阱,那就没必要以身涉险了吧。我拍下几张照作为证据,深感此地不可久留,于是催促道:“快走吧。”
这时候,不得不承认,与人相比,狗的嗅觉要敏锐的多。胡烈的那群喽喽马上就发现了我所在的的士,想上前探查探查。
司机师傅不想被我拖累,央求道:“你下去吧,你们黑道的事情别扯上我们老百姓好不好。”
此时奉劝大家一句,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好人真心做不得我心一软,付过钱就下了车。那的哥连一声谢谢都懒得说就走了,更可气的是后来我买菜时发现他找我的五十块竟然是假币。题外话就不扯了,视线转回港汇广场。
喽喽们不需要吩咐,径自发动了机车,将我围在中央。
胡胖子带着五胡将走进包围圈,讶异道:“怎么来的是你,洪敏那丫头呢”
我嗤笑一声,没有理会胡胖子,而是死死盯着乔叔,“我就说人心隔肚皮。可惜严肃的一片赤子之心,错信了小人是不是啊,乔东珏。”
“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有人来了就好。”胡胖子拍拍手,示意大家动手扁人。狗腿子小泥鳅首当其冲,骑着摩托就杀了过来。
当他快要撞上我的时候,他突然调转方向,将我抱上了车。在我耳边耳语了几句后,他毅然将摩托龙头交到我手上。自己却跳下车,挥舞着棍子替我阻挡胡胖子手下们的追击。
当时我真的被震撼到了,原来忠义这俩字儿还能这么写。详细的情况容后再表,我现在先得逃离这是非之地。小泥鳅能挡下的人基本都是步行者,骑车的人快如闪电,他想拦,也是有心无力。
一场摩托拉锯战开始了
我握紧油门把手,把速度提到了最高。幸好这是大半夜,路面空旷,不然四五辆狂飙的摩托相互追逐,肯定要出事。
我和几个打手在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之间不断转换位置,我时而故意刹车减速然后掉头,时而在人行道上和他们玩闪避战。我的目的地很明确,我要去我停车的地方。
我在绕障碍物的时候,成功让一个打手撞上垃圾桶,人车分离,摔得很惨。我顿时喜欢上了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感受着耳边风的声音,爽翻了,有木有。剩下的三个人对我展开包夹。不一会儿,我被逼到了一个路口处,信号灯显示的是红灯,横马路上亦有车辆在通行。这是个拉开差距的好机会我硬着头皮,冲了出去,堪堪避过一辆正在过马路的gl8。
后面的两位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一前一后地撞上了那辆gl8。这样一来,我的对手就只剩下一个人,能顺利脱身的几率大大增加呀。
距离我停车的地方还有两公里,我开始寻找可以安全冲上绿化带的斜坡。一点五公里...一公里...五百米...找到了我骤然加速,开进了一片矮树林。我离开摩托,撒开腿就跑。那打手哪里肯放过我,他也下了车,徒步继续追赶。眼看他伸手就要抓到我衣角了,我猛地回过头,朝他大吼一声。他受到了惊吓,步伐自然就慢了许多。
妈的,早知道平时就多锻炼锻炼身体了,不过短短五百米,我跑了有两分钟。跳上车,锁门,打着火,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拜拜咯,打手先生
我又在外面晃荡了两圈,直到确定没有尾巴之后,才敢开回家。
“哥,怎么去了这么久”严肃听见走廊有脚步声,就把门打开了。对于他的毛躁,我一句话没说,直接给了他一板栗。
“哥,怎么啦,干嘛打我,杨叔他们人呢”
“关门,进去说,从今往后不许随随便便开门,务必要在猫眼里先看清楚。”
小泥鳅,洪敏的嫡系小弟。胡胖子以他唯一的亲人小泥鳅的奶奶,逼小泥鳅就范,让他背上了举报洪叔叔的黑锅。小泥鳅在事后,把奶奶安置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他在将地址告诉我之后,就豁出性命,替我争取逃跑的时间。
严肃和洪敏听完真相之后,眼睛进沙了,进了很多沙。
洪敏哽咽道:“哥,那么说来,杨叔叔他们才是叛徒”
“不,叛徒应该只有一个,乔东珏”
又是一阵马林巴琴声。
又是杨叔的号码。
“喂。”
胡胖子的嗓门很大,即便严肃没开公放,我都能听见,“让狗逼崽子接电话”
严肃正要发作,我没给他机会,手机被我拿了过来,“喂,胡老板,你到底想干什么”
“嘿,这你不用管,人呢,现在都在我这。想赎人,那就拿钱来,十万美金一个”
嗯这货知道我有几十万美金绝对有蹊跷
胡胖子还没意识到自己失言,接着嚷嚷道:“你他妈到底赎不赎给个痛快话,不赎的话,我就都扔黄浦江喂鱼了。”
洪敏脸上挂着泪珠,双手合十,不停地对我点头。严肃也一脸乞求的神色。你们就没考虑过钱的问题吗万一我没那么多钱呢,赎个屁啊。
“我没那么多钱,你太狮子大开口了。”我倒要试试看,这胡胖子到底知道多少。
“你装个毛啊,你有几十万美金,当我不知道”
我从山崎那里拿了六十五万美金,谁都没有告诉过。知道的只有三个当事人,这下,答案很明显了。
我拉开衣柜,拿出了那只装满美金的铝制金箱,“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怎么个赎法,全都给我说清楚”
胡胖子预感到将有一大笔钞票从天而降,兴奋地连声音都变了调,“明天,还是在港汇广场,一手交钱一手放人,别给我耍小心眼,我哪儿都有人,具体时间再等我通知。”
“嘟嘟嘟嘟...”我还想问几个问题的,可电话被胡胖子挂断了。
常言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巧了,我就是属兔子的。磨好牙齿,准备咬人咯
我没打算乖乖把钱交给胡胖子。退一万步讲,我乖乖把钱交给他了,他也未必会放人,说不定还会图个痛快,将我们一并抓起来斩草除根也没一定。
“洪敏,你能叫到多少信得过的人,一定要信得过的那种,酒肉朋友就免了。”
洪敏不解,“你要做什么明天去交了钱,就行了呀。”
我算是服了,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难道一点都没有心机的吗“以防万一,万一胡胖子不放人,我们得留几手后招。”
“我有几个体校的同学,关系铁的很,要我叫来吗”严肃不等我答应,一撸袖子就想打电话。大哥,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你当是我们不睡,人家也不睡么
“你的话就靠边站吧,你先学着怎么看人吧。你不是说乔叔肯定信得过吗差点就害死你哥了。”
严肃颇为尴尬地看着我,讨饶道:“哥,咱不讨论那个话题了,行不”
“不讨论也行,一会关于叫不叫人,叫哪些人的问题。我不让你说,你就闭嘴,听明白了没。”我顺手从额头上撕下一张创可贴,粘在了他嘴上,“洪敏,你能不能叫来人”
洪敏仔细斟酌了一会,说道:“我爸爸从年轻那会开始就一直有收养孤儿,他们都认我爸爸做大哥,今天护着我们走的毛庆元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些身手和毛毛差不多的分散在上海其他几个区。”
“百分之一百可靠”
“百分之一百。”洪敏见我面露迟疑之色,又说道:“爸爸平时有什么脏活都是交给他们去做的,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
严肃不顾我的缄口令,“脏活叔叔平时都在干嘛啊你不是说叔叔开的是物流公司吗”
没有能包住火的纸,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被抓,自然是有着抓他的理由,洪叔叔被抓,说难听点,那是必然啊。
洪敏羞愧地低下了头,喃喃道:“那是明面上的...”
我拍拍手以示肃静,“好了,现在说的是怎么把杨叔他们平安救回,其他的日后再说。你去联系吧,现在就去。严肃,你跟我来。”
我打开金箱,严肃瞬间傻眼了,磕磕巴巴地说道:“哥...你这钱是公司,诶,不是,这钱哪儿,弄来的”
“o,我收了其中一个人的贿赂。”我在赌,拿我和严肃的关系在赌,“完事,你告诉严总也没事,我会交辞职报告的。”
严肃抽了自己俩耳瓜子,确信了这不是梦,说道:“你瞧不起人是吧就算你拿了回扣,你还是我哥,我死都不会出卖你的。”
“那我们明天就拿这些钱去赎人”严肃随意验了几叠富兰克林,便合上盖子,把金箱放回了衣柜里。
“嗯。”
可能是我们动静太大,吵醒了天野,她睡眼惺忪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你们在干吗这么晚了还不睡呀。”
“马上,马上。”我把天野轻轻托起,抱回床上,耳语道:“明天你请假,乖乖和洪敏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听到没有”
我又翻出了几床被子,帮严肃和洪敏打好地铺。没办法,屋子小,只好委屈他们睡书房了。
惊魂第一夜就此落下帷幕。
由于o的出道公演第一场格外地顺利,我也就放心把监场工作托付给了小杜。不为别的,我需要专心应付胡胖子。
洪敏一共联系了三个人,把他们聚集在了我家附近的莫泰一六八。
“哥,今晚我可以跟去吗”我真搞不懂,严肃这小样儿在兴奋个什么劲儿,搞不好大家要一起沉江的呀,就没点危机意识吗
他可是严总的心头肉,于公于私我都要保护好他,“不了,今天你带着洪敏天野,去把小泥鳅的奶奶接来。地址我发到你手机上,记住,全程打车留个心眼别被人盯上了。”
严肃戳了戳自己的肌肉,向我炫耀道:“你去接吧,接人的活比较简单。你又打不来架,还是我去赎人吧。”
“你听不听话”我抓过藤拍就准备削他。
严肃一边逃,一边吆喝,“哥,你怎么弄的跟我老子似的。一说不过,就要打,还讲不讲道理了”
天野由始至终都不知道我们在忙活些什么,单纯的她只道是我们在忙工作,微笑着为我们做好所有后勤工作。
吃着天野做的饭,我暗自想道:这该不会是我吃的最后一顿饭吧还有昨天晚宴剩下的寿司、点心,这要是作为送行饭也太寒碜了点吧。
正想着是不是再招呼大家到外面去搓一顿,“叮咚。”我收到了胡胖子发来的短信:狗逼崽子,今天晚上十一点半,港汇广场不见不散。记得带足钱,不然带回去的人,多半就要少几个零件了。那个小泥鳅的腿,已经帮你断了,替你省了不少心,千万别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严肃瞄了一眼,“咔嚓”把筷子给咬断了,碎木扎破了嘴唇,顿时血流不止。
天野、洪敏见状,手忙脚乱地找来酒精棉花、红药水。严肃却不领情,执拗地劝退两女后,一个人跑到阳台上生闷气去了。
“擦擦嘴巴,血滴的到处都是,这不是在给天野添麻烦嘛。”
严肃接过棉花,捂在了伤口处,“嘶...”他吸了口凉气,但这么点痛觉很快被一腔怒火淹没,“我真他妈想干死胡烈一家子,这种人渣根本就不配被生出来来我艹,给他接生的医生怎么不把他直接掐死呢。”
“好了,消消气,气坏了自己不划算。”
我刚把手伸进口袋,就听到严肃冷哼一声,恨恨说道:“说好戒烟的啊”
我去你大爷的,我拿的是口香糖好吧。我倒出一把糖片,塞进严肃的嘴里,“使劲嚼,嚼完就没事了。我现在去接小泥鳅的奶奶,早点接回来,我也好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要去”洪敏躲在沙发后面偷听,见我们都要出去,她也想插一脚。
我和严肃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得留下陪天野。”
理解万岁我和严肃打了车就往小泥鳅奶奶的所在奔去。小泥鳅提供的地址是在大宁灵石公园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司机师傅只能开到大致的位置,就把我们放了下来。
“现在咋办小泥鳅说参观叫什么”放眼望去,成片成片的小餐馆啊。
被他这么一问,我突然卡壳了,回忆道:“叫什么来着...叫什么,对了,老刘烤串。”
鉴于这附近小餐馆儿实在太多,我不得不和严肃分头去找。
严肃腿脚麻利,不一会就打来电话,“哥,我找到了,可老板不肯让我见奶奶,说要对上暗号才行。”
“猪嘴里挖泥鳅。”
“什么东西”我就说严肃没脑子吧,这能是什么“哦哦,暗号是吧。知道了。”
我说你倒是把店在哪告诉我再挂电话啊艾玛,害得我又得连奔带跑往他走的方向寻了十来分钟。待我到时,严肃都背上行李、扶着奶奶在打车了。
奶奶似乎很怕生人,向严肃问道:“他又是谁你们该不是泥鳅的仇家吧。”
小泥鳅对我有大恩,他的奶奶就等于是我的奶奶。我二话不说,跪下对着她老人家磕了一个头,“泥鳅为了保护我被人给抓了,被抓之前,他拜托我来接奶奶的。”
奶奶知道小泥鳅是混社会的,没有意料之中的老泪纵横,只是哦了一声,就陪着我们等车,不再开口说话。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奶奶,严肃去握她的手时才发现,原来她老人家的手心里已经浸满汗水,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奶奶,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握起奶奶的另一只手,“奶奶,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们今晚一定会把泥鳅带回来的,哪怕赔上我这条命。”
大家一定觉得,我是在放屁吧我承认,我很贪生怕死,遇到别人来找茬,也都是忍气吞声得多数。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在昨天小泥鳅跳下车的那个瞬间,我忽然理解了严肃的那句话,“咱有心,有心就能信得过”过去的我,的确是太自私了,不和任何人交心,除了严肃之外,几乎找不到一个像样的朋友。
小泥鳅能为了奶奶的安全,不惜背上二五仔的骂名。又为了让我能逃走,拿自己的性命去博时间。显然,他是有心的。为了救一个有心的人,豁出性命去拼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奶奶,相信我。回去好好吃顿饭,然后睡一觉。醒过来,我保证你的泥鳅出现在你面前。”我把奶奶扶上车后,回身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
严肃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对着口型、无声说道:“哥,你认真的”
我轻点脑袋,说道:“上车吧。”
小泥鳅,奶奶我替你接到了,接下来就是来接你了。胡胖子,你给我等着。你一定会后悔的,后悔把我这只兔子给逼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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