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不喜欢’年轻热血’,我觉得太过流行了,全然没有一日国王的特色……”
“但你不能否认乐队依旧赋予了不同的特色,特别是罗南……”
“不,不要用罗南当借口,罗南的现场表演出色是一回事,音乐本身是另外一回事……”
“不,不不!我当然可以这样!我当然可以!表演和音乐是相辅相成的,你不能剥离开来单独进行讨论……”
“为什么不行?我可以,并且我就在这样做……”
叽叽喳喳的争吵,越演越烈,面红耳赤之间就已经偏离了轨道,甚至完全忘记了最开始讨论的话题。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正在讨论一日国王,并且满怀热情和激动地展开讨论,任何一个话题都能够让人热血沸腾,从音乐到乐队成员,从巡演花絮到近距离接触,絮絮叨叨的话语彻底引爆了派对的气氛。
挨着华金坐的是一个叫做詹姆斯的黑人,穿着深褐色的休闲西装,但皱巴巴的西装却略微显得宽大而不合身,他对朱丽叶有些好感,为了参加派对,专门前往沃尔玛买了几条涤纶裙子作为派对礼物,还带着两朵画着笑脸的塑料向日葵,在派对里吸引了不少视线。
朱丽叶偶尔愿意和詹姆斯聊天,因为詹姆斯也喜欢马克西姆的贝斯,她总是能够从詹姆斯口中得到一些专业的点评,然后下次和马克西姆碰面的时候,她就会卖弄自己的知识,并且赢得马克西姆的喜爱。
但是今晚,朱丽叶没有心情应付詹姆斯,她的所有心思全部都被那个该死的男人占据,意兴阑珊地提不起劲来。
印度小伙子戴夫终于完成了那幅画——从坦帕首次相遇的时候就开始创作却始终没有头绪也没有进展的画,其他小伙伴们都以为这幅画永远都不会完成了,却没有想到戴夫居然真的成功完成了创作。
戴夫告诉朱丽叶,某一天早上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弯了,但始终不知道原因,于是陷入深深的困扰,试图弄明白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都纷纷嘲笑戴夫,拒绝相信戴夫“一夜变弯”的离奇故事,但朱丽叶没有,朱丽叶没有嘲笑戴夫也没有质疑戴夫,甚至偶尔还会陪伴戴夫,闲聊看看,哪怕不能给出答案,却也能够让戴夫不再孤单。
所以,戴夫“喜欢”朱丽叶。
每次见面的时候,朱丽叶都会询问,戴夫是否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但现在看来,戴夫依旧在寻找着,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一日国王的音乐能够让他感受到高/潮的快感——听起来像是另外一个怪胎,但朱丽叶不会随意批判评价他人的喜好,只要戴夫享受其中,那就足够了。
刚刚碰面,戴夫就和朱丽叶分享了最新的消息,他现在的“灵感”来源是“分崩离析”,每次音乐响起的就是就能够摁下他身体里的按钮,他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实验;朱丽叶鼓励他继续将实验进行下去。
朱丽叶穿着拖鞋和睡衣在客厅里乱逛,等待刚刚抽的烟叶发挥作用,伴随着手机铃声欣赏马戏团的表演——不得不说,华金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小丑,只是现在小丑已经落后于时代,没有人愿意欣赏了。
此时,屋子里至少有一半客人都是朱丽叶不认识的脸孔,当然,他们也同样不认识朱丽叶。
这让朱丽叶有些哀伤。
数周之前,“朱丽叶”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跟随着一日国王的歌迷队伍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都知道朱丽叶是马克西姆的入幕之宾,也是少数几个能够在乐队成员之间打打闹闹的歌迷之一。
而现在呢?
朱丽叶觉得自己已经被遗忘了,似乎在乐队的生活里被抹去一般,她开始担心马克西姆是不是已经厌倦了自己。
看着眼前的陌生脸孔,朱丽叶有些烦躁。
然后,朱丽叶成功找到了两个来自纽约的臭名昭著的骨肉皮,她们当初在底特律的一场生日宴会上偷走了大量生日礼物,随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却在今天又出现了。
焦躁和愤怒交织的情绪冲上大脑,朱丽叶试图上前和她们好好地撕打一场,但烟叶的效果开始上头,世界晕头转向,以至于她站不稳,才刚刚迈步就差点摔跤,不得不放弃这样的想法。
摇摇晃晃的视线余光看到一个叫做达伦的孩子把鞋底粘着的大红色奶油蹭在脏兮兮的劣质地毯上,在朱丽叶的模糊视线里,那些奶油似乎融入太平洋,然后整个海洋都变成了粉红色,一点一点顺着房间的角角落落蔓延开来。
租来的钢琴上,有人弹奏了一首小夜曲,隐隐约约听起来好像是一日国王不曾正式发表的作品,应该是叫做……“凶手”?
传闻说是罗南在科切拉音乐节为奥利创作的一首作品。
旋律在派对的嘈杂与喧闹之中被淹没,并不响亮,但朱丽叶却感觉自己的听觉特别敏锐,准确地捕捉到潺潺流动的旋律,似乎可以听见若隐若现的歌声在唱着含糊不清的歌词——
“亲爱的,你一直在慢慢杀死我,你是凶手……”
轻轻的、暖暖的、痒痒的歌声在耳膜之上跳跃着,迷迷糊糊之间,朱丽叶就无法控制地开始想念马克西姆,那个该死的凶手,想念到心脏蜷缩起来,似乎就要裂成无数碎片,整个人就晕乎乎地遁入黑洞漩涡之中,平复的情绪再次沸腾起来,眼眶一阵温热。
以至于,她差一点就要错过马克西姆的电话。
叮铃铃。
叮铃铃。
手机铃声大作。
震耳欲聋的嘈杂声响和温婉动人的钢琴旋律交织在一起,惊天动地的手机铃声就好像火山喷发般冲击过来,滚烫的岩浆和浑浊的火山灰浩浩荡荡地冲刷过来,整个世界就陷入龙卷风的动荡与混乱之中。
嗡嗡嗡。
嗡嗡嗡。
朱丽叶的大脑一片混乱,整个脑干一阵阵抽痛,晕晕乎乎地天旋地转起来,等她意识到这是什么声音的时候,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却差一点就要把手机掉落在地上,然后,就好像小丑杂耍一般,双手抛接手机、脚步跌跌撞撞,以扑街的姿态冲出人群,逃离到阳台,在电话即将被挂断之前绝望地完成了接听。
“嘿,甜心。”
是马克西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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