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边蠢蠢欲动的克里夫终于寻找到了机会,见缝插针地提出了疑问,“可是,这位先生刚才告诉我们,我们需要邀请函才能进去。”微微紧绷的声线难以掩饰情绪的涌动,眼神也透露出了心绪的波动。
吉米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诧异,朝着黑西装望了过去,“需要邀请函吗?”
克里夫的胸膛微微挺起,灼热的视线也落在黑西装身上,等待一个答案。
再次成为瞩目焦点的黑西装,此时却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困境,僵硬的面部表情也依旧能够感受到胸腔里正在沸腾喷发的情绪,紧绷的肩膀肌肉线条似乎随时就要爆炸一般。
但是,在黑西装回答之前,在吉米或者克里夫再次开口之前,罗南抢先一步说到,“这是我们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私人派对,我不确定我们的登场时间是否合适,现在恰当吗?还是说,我们需要再等等。”
轻描淡写地,罗南就转移了话题,跳过了克里夫的追问,重新回到吉米刚才邀请乐队前往派对的话题,其实就等于是为黑西装解围了——
克里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竭力控制住自己和罗南对话的冲动,但饱含错愕的眼神还是望向了罗南。
罗南落落大方地迎向克里夫的视线,微笑地说道,“克里夫,今晚,我们也是庆功派对的主角之一,我们需要好好感谢一下菲兹闹脾气乐队和布鲁诺他们,你不是早早就期待着今晚能够好好享受一番吗?”
准确来说,罗南并不是为黑西装解围,不是因为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而是因为黑西装根本不值得,没有必要降低自己的格调和对方一直纠缠不清,就好像狗咬人、但人没有必要咬狗惹得满嘴狗毛一样。
而且,短短的三言两语,罗南能够察觉吉米的处事风格,对方并不是一位喜欢制造矛盾冲突又或者是盛气凌人以势压人的个性,否则,面对克里夫的吐槽——或者说告状,吉米只需要一句“我怎么不知道”、“我也需要邀请函吗”、“我没有听布鲁诺提起过邀请函的事情”,就能够直接将黑西装逼到死角。
但是,吉米没有。
相反,吉米的话语留下了余地,给予黑西装解释的余地。
从消极角度来说,这是息事宁人的和稀泥;从积极角度来说,这是做人留下三分余地。至于旁人如何解读,那么就见仁见智了。
对于罗南来说,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着实没有必要,对着克里夫展露一个笑容之后,又转头看向吉米,“所以呢,我们需要再等等,还是现在就登场,给他们一个惊喜?”
吉米再次看向罗南的时候,眼底深处就增添了一抹兴趣——
相较于其他三名乐队成员来说,兵荒马乱状况之下,罗南的处理方式确实是展现出了一种大将之风。
吉米在娱乐产业已经打滚了二十多年,他的经验显示,遭遇类似的事情,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狗仔记者们最喜欢这样的八卦,最好是当街对峙,这就可以成为第二天各大报纸的第六版头条。
换而言之,继续停留在大街之上、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情况可能变得越来越复杂。
于是,吉米轻轻颌首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现在就是再合适不过的时间了。”
罗南和吉米交换了一个笑容,并肩前行,看着眼前那扇沉重的实木雕花木门,罗南主动上前半步推开了大门,微笑地用眼神示意,欢迎吉米先行,吉米也没有客套,报以一个笑容,“谢谢”,径直就走了进去。
就是这样一扇实木大门,沉甸甸地横亘在乐队面前,看起来似乎无法逾越;但转眼,就这样被轻易推开了。
罗南对着队友们使出一个眼神发出邀请,然后,渐渐回过神来的克里夫就率先迈开了脚步,跟了上去。
但奥利依旧心气难平,往前走了两步,用自己强壮的身体去挤压黑西装的空间,压低声音表达自己的情绪,“记住,你所了解的世界并不是全部。”说完,奥利就再也没有理会黑西装,绕过黑西装的位置,径直走进了大门。
始终在奥利和克里夫之间来来回回转悠的马克西姆,也一前一后地跟了上去,眼神里还是有一丝担忧。
罗南对着马克西姆展露一个笑容,示意他不需要担心,然后马克西姆就轻轻吐出一口气,快速经过罗南,只剩下罗南扶着门板、留到最后,隐约能够察觉到灼热的视线如同箭矢般投射过来,顺着视线方向望过去,丝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黑西装的眼神。
明亮的鹅黄色灯光之下,黑西装没有表情的脸庞微微有些僵硬,阴沉的脸色就好像能够滴出水来一般,显然因为奥利的话语而刺痛了伤口,忽明忽暗的神色泄漏了内心深处的剧烈激荡,却分辨不清楚到底是耻辱还是愤怒,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复杂的情绪。
那么,罗南呢?
罗南并没有耀武扬威、幸灾乐祸地落井下石,只是平静地迎向黑西装的视线,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坦然与镇定,才是真正的骄傲,顿时就让黑西装变得越发狼狈起来,“专业”面具差一点就再次碎裂。
从头到尾,罗南都没有看不起对方的意思,没有鄙夷也没有不屑,而真正看不起黑西装的其实是他自己,所以,他才会利用自己手中的小小权利展示出丑陋的一面——否则,即使他怀疑乐队是派对傲客,他也可以拥有很多很多恰当的处理方式,而他选择了没有必要的肮脏方式,最终导致了如此结果。
很多时候,言行举止所展现出来的肮脏,都是自己灵魂的折射。
然后,罗南没有任何表示,松开右手,双手顺带轻轻一推,厚重的门板就这样缓缓地、缓缓地关闭起来。
黑西装还能够看见,罗南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迈开脚步,扬长而去,就好像……他是如此微不足道,才是真正给予他的致命一击,他所依仗的、期待的、向往的,就这样被对方轻而易举地丢在地上。
哐。
门板就这样徐徐关闭起来,发出沉闷的声响,彻底截断所有视线,再次泾渭分明地划分出两个世界,隔着门板里外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彼此,空气徐徐安静下来,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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