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孩子单纯,让人骗了多少回也不知道,你说那些个平民混混的哪个不是冲着他的钱跟他交好的,哎呦,凌霄,阿姨可不是说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司北焉说着便掩口低笑,头部微晃,愣是做出了两分弱柳迎风的娇媚状,晚礼服下一片雪白肌肤衬得她低俗而可怜。
凌霄但笑不语,自是知道此时跟她计较才是真的不值。
上流社会,原来亦不过如此。
也不过是金钱堆出来的骄傲罢了。
凌霄忽然觉得很无趣,映入满眼的华服香鬓,她像一个局外人,站在那里,仿佛怎样都融不进去。凌霄抬了腕子轻轻看了眼表,才八点多,也不知这宴会何时才能结束。
而在凌霄看表的瞬间,司北焉正在唠叨炫耀的嘴一下子就没了声息。
“你……你……”
“怎么了?”凌霄被她这表情吓了一跳,司北焉此时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腕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于疑惑。“有什么问题吗?”说着便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下车前段兴言临时给自己带在腕子上的表便又露了出来,除了沉点儿,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这表……”
“这个啊?”凌霄笑里便隐去了些东西,“是我在地摊上淘来的,几十块钱。”说着便不动声色的垂下了手,衬衣的袖口再次掩住了那翠绿欲滴的表盘。
司北焉的脸瞬间变了三变,几乎是几秒内便又恢复了方才的高傲与不可一世,话里的不屑便也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再也没有遮掩,“几十块啊……”
音乐一时间响了起来,蓝一麦早就被烦的要死,几乎是响起的瞬间便跑了过来拉住了凌霄的胳膊,“凌霄哥哥,跟我跳舞吧……”
“蓝蓝”廖宇航的脸色已经由青转黑。
“凌……公子……”尹平折及时打破了这份尴尬,见有不少外人在,也知道凌霄今儿不想露了自己的性别,想了想,便换了称呼,“小少爷来电话了,想见你一面……”
凌霄心里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瞬间有种心情顺着血脉流动的方向喷薄而出,竟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刚觉到那话里的轻颤,问出来,语气便也有些小心翼翼,“司……南珏?”
“正是小少爷。”
血液中的激动一时间冲破阻隔,凌霄慢慢就笑了起来。
“好,我马上上去,”说着便又回过头,“先跟别人跳行吗,我一会儿回来,怎么罚随你……”语气里正像是个哄着妹妹的大哥哥。蓝一麦毕竟在mei的人要债上门时帮过自己,如今自是不愿驳了她的面子。
“那好吧……不过你一会儿要全都跟我跳,不许再找别人……”蓝一麦挑衅的看了廖宇航一眼,唯恐天下不乱。
凌霄被她弄得有些头疼,只得迅速答应了这才随着尹平折上楼。
算起来,他已经走了有三个月,这期间发生了多少事,竟已是恍若隔年。凌霄推开房门,几乎是一下子,便看到屏幕上司南珏的脸,指尖猛地跟着缩了一下子。
“唔,来了……”司东屿见她进来,神情便又柔和了两分,“来来来,正好跟阿珏说几句。”
“谁啊?”屏幕上的脸依旧是走之前一样的臭屁,除了头发要更短一些,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摄像头的角度还不足以让他看到门口,凌霄止于原地,竟是不愿再上前一步。
其实也是隐隐猜到了,司南珏是在离家出走之后出国的,多多少少是和自己脱不了关系,甚至于两人之间的心结还未曾解开,而今一面,竟更像是往事全部湮灭一般。
有些不大确定要去怎样面对他,那个陪了自己坐火车南下,那个为了自己离家出走,那个在电梯口狼狈的说喜欢的少年,如何去告诉他,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在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
他和易川不一样,却又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
“喂,爷爷,谁啊?”司南珏还是一样的没有耐性,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出来,硕大的屏幕上已是映出了他不耐烦的影子。凌霄攥着的拳头松开,上前走了两步。
“司南珏,是……我。”
少年脸上的戾气消失殆尽,徒留一双瞪大的眼睛与合不上的嘴,傻了一般。
司东屿将这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带了尹平折出屋,面上是更为慈祥的皱纹。
屏幕上少年的嘴动了半晌也没发出一个字,凌霄又上前走了几步,坐在了方才司东屿坐的位置,让整个人暴露在了摄像头之下,“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
屏幕上司南珏伸了手,触在屏幕上,竟像是想要碰到她一般,凌霄被这孩子傻乎乎的表情逗乐了,伸出手在屏幕前晃了晃,“傻了?”
“你当时怎么想着出国了?也不吭不哈,我问林玄辰他也说不知道……”凌霄见他不吭声只得自顾自的说下去,“爽文现在很好,超市打算**一过就重新开张,还有最近我打算……买一块儿地……你知道吗,就是我写的那个小说马上就要拍成电视剧了,光版权就能捞到不少……”
“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变。”司南珏无语摇头,俩人好不容易见一回,上来就是这么煞风景的话,“不过,没变,真好。”
他今儿不知道有多开心,一天天排满的课程让他既充实又觉得空虚,而今这份空旷被她的出现所填补,凌霄能出现在这里,他知道,与司家的恩怨这才是真的烟消云散了。
那么他们,该是可以重新开始了吧。
“才三个月好吧,我能变多少,”凌霄翻了个白眼又去看他,似是又瘦了一些,倒也不知是不是国外的伙食不合适,“你怎么不吱一声就走了?”
“我这不没赶得及,上了飞机又不让打电话。”
“那到了呢?到了以后呢?”凌霄忽然就有些生气,明明前一天晚上还赖在自己家里第二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他出了国也是从老班嘴里知道的,“不会你住的地儿连电话都没有吧?又或者说你把我手机号删了?”
“不是……”司南珏也辨不出她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我以为,你还没原谅我……我们家。”
这期间除了最基本的生活费司东屿没有多给他一分钱,一个人租来的小公寓,除了每天课后必到的几个家庭教师,没有厨子没有保姆,他像个最普通的留学生,生活了除了学习就是打工。三个月的磨练,司南珏的性子已是有了极大的收敛,除了在面对家人时稍显放肆,其余的时候,你已是想象不出,就是这样一个人,曾经张狂到极致。
这事是两人心上的一道疤,凌霄别过脸,“都过去了,他是他你是你,那不是你的错。”
司南珏忽而就笑了起来,“这么说我没事的时候是可以给你打电话是吧?”
“注意时差就行。”凌霄笑语盈盈,心里也是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
“是啊是啊,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觉~”这语调怎么听怎么熟悉,凌霄跟他开完玩笑这才想起来,曾经是有另一个人曾跟自己也这么开过玩笑,笑容便慢慢僵了下来。
楚槃。
“怎么了?”
“没事……我忽然觉得人生不定的因素还真多……你,要是能早回来就回吧。”世事难料,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再早估计也得三四年。”司南珏的脸也跟着沉默下去,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甚至无法保证一旦回来还能否静下心再回去。“凌霄,你还记不记得我走的前一天跟你说的那些话?”
终是谈到了这个话题,他们小心翼翼的避着,可还是要有一个人,最终将它打破。
凌霄笑得有些尴尬,“司南珏你才多大?”
“我总会长大,三年后就是二十,”司南珏在这方面是极为坚定的,其实两个人相处久了也都能感觉到,凌霄的心理年龄不知要大了他多少,可是女孩儿总是要比男孩儿早熟,这差距又不是天堑,随着时间的慢慢消融,总能弥补。“别忘了,你还没我大。”
“我说的又不是这个。”
“可是你早晚也要长大,三年以后是十九……凌霄,等我回来,我保证最多不超过四年,行不行?”
他的意思她何尝不明白,数年的离开对他本就是一种不公平,可是感情,何时公平过?
凌霄也是方才才感觉出自己对段兴言的些许不同,她甚至还来不及确认这种感情,不管是真是假戏里戏外,她总要弄明白才肯罢休。
而现在,又一个男孩儿向她索取承诺。
“这种事我不敢给你保证。”凌霄想了个比较折中的说法,段兴言的事确实不能现在跟他说,要是说了凌霄甚至敢肯定司南珏现在就回坐飞机回来,她不想耽误他。“要不这样,如果几年以后,我没有喜欢上别人……”
“怎么会有如果?”司南珏嗤笑一声,又微微显出了司家大少爷的本质来,“我怎么不知道全江北还有比少爷我更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人来着?”
凌霄嘴角跟着就抽了好几抽。
气氛却是很快便放松下来
两人不再围着这个问题,而是插科打诨的小心翼翼沿着它的边缘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等挂断电话,已是将近九点半了。
凌霄活动了下筋骨等心情平复下后才推门出来,走廊上没有人,脚下是艳丽的土耳其地毯,楼下的大厅里乐声与笑声依旧,放眼望去,二楼全是夹在墙上壁画里的房间。
凌霄并不想下去,去面对那些陌生的嘴脸,也许是时候该给段兴言打个电话离开了……凌霄一边想着一边重新走向司东屿的书房,刚想敲门便被里面的一声怒吼止了动作。
“跪下”
书房的隔音很好,如此还能听到声音,可以想象里面是发怒到了什么程度。
“爸——”
这是,司北铎的声音,司南珏的小叔叔,凌霄一辈子也忘不了。
“你还有脸叫我”司东屿毫不压力的低吼又从门内传出,间而夹杂了不少女人和男人劝架的声音,却又被司东屿吼了回去,“今儿谁劝我我跟着一块儿罚还有你,你也给我跪下”
里面细细碎碎传出不少声响,凌霄皱了下眉头,并不想去听这些家族里见不得光的另一部分,转身便想离开。
“跪下要不是你他段誉能让人拿着东西压到我头上”
凌霄刚转了一般的身子猛地停了下来。
“段誉?那又是什么东西?”又是个陌生的男音,该是司东屿让跪下的另一个人。
“什么东西?”司东屿压抑的怒音一个字一个字蹦跶出来,“他是杨家的二少爷,杨康的亲弟弟你自己干的好事拉了屎不知道擦干净屁股,今儿江子离拿来的就是你那些龌龊东西……”
“爸……姓江的不是已经把那些换给你了吗,大哥也是一时糊涂……”司北铎显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也不管自己是什么处境,果然刚说完便听见哐啷一声,像是什么瓷器摔碎了一般。
凌霄却是有些懵了,如果他们说的段誉就是段兴言的话,怎么又可能和杨康扯上关系?江子离该是认识段兴言不假,只是……凌霄忽然想到司东屿方才收到寿礼时的脸色,忽然有些明白过来。
“孽障你还有脸说,上回那事我底下找了多少人调查,我还说就那么个小网站怎么能让你那么混账,原来又是给杨家当枪使了……他段誉想拉拢那孩子给她使得绊子挖的坑,你倒好,自己傻不愣登往下跳……”
凌霄心里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最后害得阿珏离家出走,你明明知道阿珏对那孩子有心思还让杨家给糊弄了,我好好的一个孙媳妇全让你们俩不争气的给弄跑了”
“爸……她那是什么出身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们家阿珏?”司北焉诧异到极致的声音又透过木门传了出来,尖锐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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