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

  从重生到现在,她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在走,特别是对着这种大人物时,更是从没张狂过一次,但是今天她破例了,因为她从刚才老人那二字的评语里发现,他喜欢这样的。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于是再次慢慢坐回自己的椅子里,重新像刚刚开始时那样,笑着,一言不发。

  梁莘显然是被她这番话震到了,竟是半晌只顾看着她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杨震中看到了她的情形,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可是我们杨家,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媳妇儿。”

  沉默许久之后,杨震中再次开了口。

  “他的身份和家族不允许他娶一个普通的女人做妻子,更何况你看看你自己,来见长辈,没有一件首饰,妆也不画,而且穿的不男不女,他是个公众人物,你这样还敢狂妄地说那些话,就不怕丢他的脸?”

  “老爷子,我是什么样就该是什么样,该化妆穿晚礼服的时候我也不会逊色给任何人,而现在,我只是来见一位长辈而不是记者,更何况……”她的余光默默砸向梁莘,明明是没去看她,却让所有人人都觉得她就是在在看她。

  “我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来掩饰我的自卑。”

  梁莘的面色终于透出那层高档的化妆品显出几分苍白来。

  待说完这些,凌霄默默垂下眼去,如老僧入定,再也不发一言一语。

  “你很能说,脑子也算不错,可是你忘了最关键的一点,在杨家,只有我说的才算。哪怕你就是现在怀了他的种,我不点头,你依旧进不了杨家的大门。”杨震中的拐杖砰的按在了地上,屋里剩下的两个人皆是眼皮子一条。

  只是凌霄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尽量不让那笑声里隐含一分颓败的因素,他这是太过习惯去掌控一切了,今天哪怕是自己说出朵花来,他这一句话便能抵住所有……可是凌霄不想再继续跟他费嘴皮子了,虽然她不介意段兴言脱离杨家,脱离这份家产,可是她不想堵死两人的路。

  已经再没有必要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因此她也是笑着,任他再说什么也不再搭话了。如果连自己的家族都说服不了,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下,那那样的男人,也不值得她再去爱了。

  “行了,你可以走了,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

  “谢老爷子提点。”凌霄当下站了起来,只轻轻冲他弯了下腰便径自开了门,钟叔果然侯在外面,“钟叔,麻烦您带我出去了。”

  “钟离,带梁家小丫头一块儿走”屋里再次传出杨震中一声吩咐,不一会儿便见一个优雅的身形不紧不慢的走到两人身前,“钟伯伯,麻烦您了,凌小姐,请。”

  凌霄自是不会跟她客气,一转身便向外走去。

  等到门被再次关上,四下里除了杨震中再也没有别的人,从屋角那扇半圆的梓木纹花浮雕的大屏风后,段兴言慢慢走了出来。

  “这就是你要见到的了?”杨震中闭着眼也不去看自己这个小孙子一眼,但段兴言并未掩饰自己的步伐,前者因此听得很清楚。“你母亲跟我说很喜欢那个孩子,你让我见我也算是见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让她进杨家的门。”

  “我自然知道。”段兴言眼中甚至没有半点儿不满,依旧是恭恭敬敬的语气,好像他曾经口中那个要除掉自己,不让自己挂上杨家姓氏的根本就不是眼前的人一般,“今天也不过是让您见见,有个心理准备,至于我要不要娶她,她会进哪家的门,也是我们的事。”

  “你这是翅膀长硬了?”老爷子这才睁开了眼,拐杖重重落下,口中质问。

  “不,爷爷,您误会了,”段兴言依旧低眉顺眼,但这次的话,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圆润与遮掩,“我只是想提醒您,过犹而不及,您已经只剩了我这么一个孙子,从小到大该经历的历练的我也已经全部按照您的安排在做了,只是这一回,您该是不希望前功尽弃的……”

  他微微笑着,慢慢扫了眼这间仿古别墅的整个布局,似是漫不经心地,带了点儿蛊惑地提醒着,“有的时候盖一座楼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可是毁了却说不定只是片刻……”

  “你……”杨震中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数十年没出现过的惊骇之色,整张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你,你都……”

  “不,爷爷,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个女孩子我很喜欢,而且她没有雄厚的背景做依靠,不是更适合我吗?”

  他依旧慢慢笑着,手指在唇间慢慢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稍稍闪动,“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退了。”

  说着闲庭漫步一般踱到大门前,身后似是还能觉察到老人灼灼的目光,他指尖慢慢覆上门把,阳光瞬间从门缝里宣泄进来。

  不远处,钟叔送完了人正往回走。

  “对了,”他重新转过身去,对着老人点了下头,声音放得极轻,“谢谢您今天没有为难她。”说完随即转身,冲钟离点了下头。

  见到他钟离显然是极诧异的,但那神色也不过是一闪而显,第二眼再看就落不下一分痕迹了,而此时的段兴言,又重新成了当初在榴沁园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模样,眼角是淡淡的笑。

  风淡了些,抚在人脸上已有了片刻暖意,夏天已经不远了。

  凌霄并没有回家,不是不愿意回去,只不过在楼下见了个有些意外的人罢了。两人的情绪都不大好,一同上了电梯凌霄却收了正要开门的钥匙,慢慢叹了口气,“我想去喝一杯,叔叔要一起去么?”

  来的是许志临,似是刚刚见过,又似乎很久没见了,凌霄看着他便忽然想起了他和蓝汀莲的婚事,于是家世这两个字便时不时冒出来,怎么也压不下去,凌霄有些烦躁了。

  “好。”他没去说自己过来的目的,而凌霄也没有问,他和蓝氏的联姻订在下月一号,也就是后天,于是两人和有默契地一起忘记了这个日子。从他订婚的消息宣布的时候,他们就再没像以前那样说笑过,现在都平静了下来,他们必须重归于好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哪怕感情断了,其实还有很多东西可以维系联系,比如交情,再比如,利益。

  只找了处比较不起眼的位置,毕竟他马上就要有家庭了,若是再被有心人看到,恐怕不好。七阙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媒体或者狗仔是根本进不来的,虽然出了这个门七阙就不再管,但只要在里面消费,就绝对不会有照片流出去。

  从这一面不得不说,楚风确实是个太过精明的生意人。

  两人普一进去倒是被吓了一大跳,很明显,今天算是个明星的集聚日,从舞池到吧台都能看到不少熟面孔,一个个毫无往日荧幕形象的发泄着自己,青春,激情,身体,以及一切可以供他们发泄的东西。

  经理很快便领着他们转进那排包间所在的走廊,迎面便碰上三四个女星,全是在电视上随处可见的熟面孔,这才忽然想起来,邯台最近有部都市大戏要以这边为背景拍摄,而影片的女主角,也就是现在迎面而来走在正中间的那个,正是段兴言一直以来的荧幕绯闻女友——Jolly。

  一见面,两人都是一愣。

  “凌小姐,您过来了。”倒是Jolly迅速反应过来,当下上前走了两步率先跟她打招呼,倒是显得有些殷切。

  凌霄笑了笑点头回应,“今天正好想过来喝两杯,Jolly姐你们这是过来熟悉环境?”

  “是啊,马上就要开拍了,倒是Donnie因为车祸推了这部戏。”一边说着一边装作漠不关心地看了许志临一眼,又快速移开视线,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正好偷懒休息。”

  凌霄眼中的笑意更浓,这个人果然够聪明,在演艺圈跌打滚爬四五年,果然已经不能再跟刚见面时比了。

  “既然你们还忙那我也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Jolly姐打我电话就好。”说着再次跟他们点了点头,随着经理进了包间。

  “Jolly,那是谁啊,跟Donnie很熟吗?可是看着好像不是演艺圈的人啊?”

  “拜托,你除了每天去关注那些小开也看点儿别的好不好,”旁边的女星打断了身边人的话,“那是凌霄,苍穹老总,现在风头很盛的。我们Jolly不愧是东娱一姐,据说这个人一直都很神秘的。”

  Jolly默不作声地看了两人一眼,嘴角勾了勾,却什么都没有去提点。

  谁说这个世界不公平呢?

  有人选择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争分夺秒的活,一辈子为房贷车贷、为孩子上学而打工,所有的积蓄全都交给银行,一晃眼多少年就过去了,整个人生都在盲目的忙碌和麻木中度过。

  也有人选择像她这样,过着精细而昂贵的生活,住着黄金地段的大房子,出门开着嫩黄色的迷你小宝马,有大批粉丝追捧,整日在镁光灯下过着别人羡慕不已的生活而她获得这些,却又不需要像其他明星那样俯身在老头子底下,不需要委婉欢颜在酒肉饭林间迷失自我,她要做的,也不过是帮方才那个人和她的男人挡住媒体的视线,他们的交易很简单,也一直持续了四年。

  她在演艺圈以隐晦而又明了的身份替他挡住各种女人,他答应捧她坐上影后的位置,所有的明争暗斗与争风吃醋全部迎着他们过来,所要保护的,也不过是刚才那个孩子罢了。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不公平的。

  Jolly的笑容又再次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明艳,这是她早就形成了的面具,再也除不掉了。

  段五几人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也正是因为这样,凌霄才不用去担心什么酒后乱性之类的,她今天心情其实一点儿都不好,刚才的交锋看上去也许是她占了上风,可是她明白,想要毫无阻碍地嫁给段兴言有多难,哪怕他现在姓段。

  于是和许志临两人各怀心事,开了慢慢一桌子酒,就像是不要命了似的一杯接着一杯,然后喝着喝着,许志临的眼泪便一点点儿沁了出来。

  先是一颗两颗,然后汇聚成一线,最后整张脸已经被水渍布满。

  “你哭什么。”凌霄推起他伏在桌子上的头,心情再次烦躁起来。

  许志临摇摇头,再次把剩下的半杯倒进嘴里,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蓝家并没有亏待他,企业现在运作很好,蓝汀莲很漂亮——可是他不快乐。

  有些东西,是钱和地位怎么都弥补不了的,可是人没有走到这一步,也根本不会明白。

  于是他依旧一杯杯灌着自己,甚至已经分辨不出酒的味道。

  凌霄也没哟再去管他,她今天过了也不过是想发泄一下自己心里的不快,至于他,今天过后,他们还是熟人,但也不过,只是比较,或者很熟的人罢了。

  凌霄不知道喝了多少,她这种喝法便是连段五都吓了一大跳,凌霄在酒桌上从来没有醉过,一是因为她酒量极好,但更多的,是她能控制住自己,她一向比别人更明白自己的底线在哪里,更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该干什么。

  也因此,别人活得更累。

  段兴言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从车上下来,避开别人从后门进来的时候,凌霄正站在桌子上拿着话筒唱歌,是王菲的,被酒精伤到有些沙哑的嗓子,再加上她反转不灵的舌头,一边哭一边唱,而许志临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他颇有些无奈地抱她下来,后者立马像只听话的小猫似的蜷缩在他的怀里,然后再无一点儿动静。

  电视里依旧响着那首没被掐断原唱的歌,回荡在整个房间里,空灵而沙哑。

  “谁说爱人就得爱他的灵魂,否则听起来让人觉得不诚恳。

  是不是不管爱上什么人,也要天长地久求一个安稳……我不要安稳,别希望我能爱到满身……”、、

  又怎会不心疼?

  段兴言把她牢牢裹在自己怀里,凌霄自己早就没了多少意识,只知道攥着他的衬衣一个劲儿的流眼泪,倒是一声也不吭,他胸膛上的布料湿了一大片,这个女孩子,已经委屈了她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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