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伊直政点点头,圣人这话倒也没错。
此次前来参与斯波联储联席会议的十三家,不约而同派出自家代表,没有一家神裔之母亲自出席。
从一开始,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制定制度的吃相绝对会很难看,所以最基本的体面就是神裔之母不出面,难堪的事让下面人去代劳。
武田家的高坂昌信,上杉家的直江兼续,由比滨家的半泽直义。
还有北条家,岛家,细川家,明智家,两前田家,尼子家,真田家,高田家,伊达家等各家精英尽出。
斯波神裔十三家都派出了自己的核心重臣,其中不乏前田利久这种卷袖子亲自替女儿上场抢好处的老娘。
每家都是铆足了劲,白天代表吵架,晚上回去找背后的奉行众团队复盘得失,第二天继续吵。
就这个阵势,别说五天,五十天都未必能把章程全部搞出来。
不过她们越是这样,义银就越是心安。
重视会议的背后,是斯波神裔十三家已完全遵从的圣人的意志。
吵得狠,是有心达成一致。
吵的越凶,越说明大家没有盘外招,没有掀桌子的打算,愿意在规则内形成制度,完成政治交易,真正团结在一起。
神裔团结本身,对义银而言就是最好的消息,所以他明知道大家是拼命吵给他看,安他的心,也乐见其成。
摇摇头,义银问井伊直政。
“你现在也算日理万机,特地跑过来见我,可不是为了向我埋怨几句她们太吵了吧?”
井伊直政面色严肃,说道。
“圣人,九州那边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义银苦笑道。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井伊直政肃然道。
“开春之际,一条秀吉正式接受大友义镇的求援,以岛津四姐妹不服九州无事令,掀起战乱为由,发动九州征伐。
一条军分出两支,从两个方向展开攻略。
一支以一条秀吉为首,一支以一条秀吉之妹秀长为首,一齐登陆九州,夹击已经占据大半个九州岛的岛津家。
西国毛利家派遣小早川隆景,四国的长宗我部元亲亲自带队,皆派兵出阵支援一条秀吉。
九州岛本地,大友义镇与麾下重臣立花宗茂积极迎接一条秀吉进入九州岛。
龙造寺家方面,重臣锅岛直茂力排众议,阻挠主家降服岛津,出兵参加一条秀吉的岛津讨伐战。
一条秀吉麾下聚集十万人马,对外号称二十万,杀向岛津领地。
岛津家自知实力远不如一条秀吉,已经全面龟缩南九州,妄图在日向国一线挡住一条大军。
另外,岛津家的使节已经到了港,想要上洛觐见圣人,岛津家愿臣服斯波家,换取斯波家援手。”
义银冷笑道。
“早不臣服,晚不臣服,偏偏在家业支离破碎之时前来,这是把我当傻子了?”
井伊直政说道。
“岛津四姐妹此举确实功利,但对我斯波家而言,也是介入九州岛事务的机会。”
义银看了眼井伊直政,指着墙对面的喧嚣,淡淡说道。
“贪多嚼不烂,先把家里这档子事处理好了再说吧。”
见义银无意接纳岛津家,井伊直政有点急了,鞠躬道。
“圣人明鉴,一条秀吉此次出兵,织田旧领各家竟然都乖乖接受她的动员。
毛利家,长宗我部家,亦是予取予夺,竟也丝毫没有忤逆之意。
短短几年功夫,一条秀吉已经成功整合了半个近畿,西国,四国岛,如果再让她拿下九州岛,只怕势大难治,后患无穷!
臣下知道我斯波家中改制革新干系深远,但我们的眼睛不能只盯着内部,也要看看外面的敌人,敌人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义银看着激动的井伊直政,沉默不语。
他能和明智光秀交底,但却很难和井伊直政说清楚。
自己准备送半个动荡不安的岛国给一条秀吉,逼着一条秀吉登陆半岛,换取天朝重视自己的筹码。
一条秀吉看似势大,但织田旧领,西国毛利,四国长宗我部,九州大友,龙造寺,岛津三家,她们都不是善茬。
一条秀吉很难真正降服她们,一条家臣团也需要更多的利益巩固忠诚。
在没有把握东进与斯波义银掰腕子之前,一条秀吉只能把目光投向更西,想办法增加自己的实力。
西南的琉球太小,唯有西北的半岛东南部土地肥沃,与九州岛隔海相望,是一条秀吉没得选的扩张方向。
义银一定要逼着一条秀吉登陆半岛,只有一条秀吉在半岛的存在威胁到了天朝的渤海湾,义银才有资格给天朝当狗。
别以为给天朝当狗很容易,如果自身没有足够的价值,天朝都懒得看你一眼,更别指望重开勘合贸易了。
这些战略规划,义银没法和井伊直政摊开说。
井伊直政还太年轻,不是明智光秀那种老阴b,她只能当义银手里的一把刀,改制革新的急先锋。
义银不会搭理岛津家的恳求,一条秀吉必须进驻九州岛,这是战略大计。
看了眼井伊直政,义银问道。
“你觉得一条秀吉是威胁?她能威胁到我?”
井伊直政一时语塞,这种政治正确的话怎么回答都是错,总不能说圣人骄傲自大,小心阴沟里翻船吧?
义银也没准备让井伊直政继续辩解,一把将井伊直政拉入怀中,在她耳边说道。
“有空担心一条秀吉,不如多考虑考虑你自己的肚子。
我听说井伊直虎急得要死,井伊家的使番已给你送来不少补品。
你我偷得半日闲,今天就再努力努力吧。”
井伊直政满脑子正经事,却不想圣人如此不正经,顿时臊了个大红脸。
她扭扭捏捏想推开圣人,可这身子骨又软得没力气,圣人在耳边说话的口气吹入耳洞,血液一路冲到了耳根,亦是赤红一片。
义银可不想再让井伊直政回过神来,干脆利落抱起她,转身进入房间里。
半晌,房中传来挠心般的呻吟,好像猫叫似的,至于那个还在港等消息的岛津使节,早就被叫声的主人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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