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银心里存了徐徐图之的心思,伊达政宗也不是傻子,自然要想方设法,改变自己被动的处境。
只见她深深伏地,诚恳说道。
“圣人仁慈宽待,伊达政宗已是悔不当初。
恳请圣人允许我加入统战之列,为关东秩序井然,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义银一抬眉。
“你想加入统战众?”
“嗨!恳请圣人成全!”
伊达政宗不是傻子,她虽然野心勃勃,但也知道南下关八州,争霸天下时机已然不存在。
斯波家用了六年时间,把关东侍所从默默无名的野鸡机构,打造成关东武家无不仰慕的大评议。
诸如上杉,武田,北条等关东强藩皆积极参与关东侍所的政治活动,眼看东方之众就要覆灭,关八州奠定之势已成。
伊达政宗虽然两次趁乱起势,但都没能成功,她心里很明白,自己这小小螳螂当道,绝对挡不住大势的滚滚车轮。
既然打不过,那么就加入进去嘛。
义银心里想着先稳住伊达政宗,然后慢慢把会津,福岛,米泽等奥羽门户一一蚕食剥离,伊达政宗在大势面前也只能是拱手相让。
伊达政宗也要争取主动,晚投公不如早投公,何必要等到49年。
趁着关东侍所尚未消灭东方之众,斯波家尚未横扫关东,伊达家主动投诚,把义银的影响力引入奥羽,当个带路大功臣,有何不可?
义银做人向来厚道,这一人设是他纵横天下,引无数姬武士竞折腰的政治资本。
伊达政宗既然看准了斯波天下有戏,那她想要保全伊达家业,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融入斯波家的政治体系,以体系内地位保全自身。
这样的话,即便日后义银要对伊达家动手,也要考虑体系内的稳定,不得不受到掣肘。
再者,伊达政宗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她远不如眼前山中幸盛的绝色艳丽,但也有自己的优势。
湾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伊达政宗轻咳两声,义银虽然忌惮她胸怀韬略,腹引机谋,但依旧产生了我见犹怜之意。
“行了,起来吧。
统战众的选拔权力在大评议,你若是有心,就自己去申请,我已不管这事,也不会让人为难了你。”
伊达政宗心头窃喜。
“谢圣人。”
她心中暗道,圣人果真如传闻中所言,是个心软的男人。
伊达政宗年纪尚轻,此刻却也不急,人生五十年,谁能明了未来的风云变数?
斯波家若是有能耐,夺了天下,伊达政宗便低头做小,甚至要想办法爬上义银的圣榻承欢。
但如果斯波政权只是一时之美,日后关东再度分崩离析,伊达政宗亦是不甘寂寞,要再度起兵争一争锦绣河山。
她这心思,其实并不难猜。
比起外面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伊达政宗还是年纪太小,颇为稚嫩。
义银心里叹道,奥羽苦寒之地,的确是缺人才,区区一个尚未成长开的伊达政宗,就能搅和当地不得安宁,诸多有力武家惶恐。
把伊达政宗丢到关八州核心区试试,别说北条上杉这些狠角色,就算是太田由良等等老油条,也足够年轻的伊达政宗摔上一跤。
不过,义银对伊达政宗要加入统战众也无所谓,他手底下的王八犊子多了,再多一个伊达政宗也没什么。
看了眼懵懵懂懂的山中幸盛,义银不禁感叹。
山中幸盛也是奇葩,她自己能力不足,手下却都是野心勃勃的有才之辈,例如本庄繁长就是个连上杉谦信都要警惕提防的强悍武家。
现在更妙了,山中幸盛要往奥羽发展,她手下先锋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不安分,与她合作的带路党伊达政宗更是出了名的奥羽恶棍。
一头萌鹿带领一群饿狼出去扑食,这场面真是。。渍渍。
好在萌鹿有梦露之美,背后的好大姐尼子胜久也不好惹,又有义银这尊大神震慑,一群饿狼应该不敢把主意打到山中幸盛身上。
看了眼伊达政宗,义银下了逐客令。
“今日就到这里,伊达殿下请下去好好休息,明日就回藩吧。”
等两人行礼告辞,义银却是叫住了山中幸盛,柔声道。
“幸盛莫走,再陪我一会儿。”
义银说得情深义重,听得山中幸盛霞飞双颊,羞涩万分。
伊达政宗这外人在场,圣人说话如此不避讳,实在是。。实在是太让羞人了。
等到伊达政宗退去,山中幸盛凑到义银面前,忍不住说道。
“圣人,刚才可是公务,您在外人面前待我如此亲昵,不合规矩。”
山中幸盛以为自己是在秉持公心谏言,义银却是翻了个白眼。
他刚才在伊达政宗面前,刻意表现出对山中幸盛的宠幸,就是在警告这个不安分的奥羽独眼龙,让她别对山中幸盛打什么坏主意。
外界皆传,义银对山中幸盛甚是宠爱,情分不一般。
山中幸盛所部,如本庄繁长,加地景纲等下越众,她们出身扬北众,历来强横桀骜,从不怕事。
但在山中幸盛面前,往往是老老实实听命,即便是好心规劝也是低声下气,一点不敢尥蹶子。
外人难免嘲笑扬北众已经被斯波上杉两家驯化成家犬,但明白人心里都知道本庄繁长这些家伙,是多么难缠的一群彪悍武家。
山中幸盛能驾驭这些凶悍的下越众,就因为圣人的恩宠不衰。
比武力强横,扬北众是被圣人的军略,活活打服气的。
川中岛合战,佐野领合战的战场上,圣人是怎么把武田家北条家的家臣平均年龄削掉十年的,大家可是亲眼所见。
被义银整合好的越后武家之间早就有共识,脑子坏了才想和圣人沙场对阵,那就是在找死!
斯波系越后武家唯命是从,上杉系越后武家也是心惊胆战,一听说上杉谦信要和义银闹掰,哭着喊着不要嘛。
而且圣人慈悲,给好处的时候非常大方啊!
扬北众几次尥蹶子,先是被一阵爆锤,然后立功受赏也慷慨,鸣海的金山,新泻的港口,下越的商路,替圣人办事真的不吃亏!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几次调教下来,谁还愿意给圣人添堵?圣人说咋的,就是咋的!
本庄繁长等人给山中幸盛当狗,义银也是给了好处的,她们怎么敢对山中幸盛龇牙?
加地景纲今天敢不恭敬,当晚就会有加地家臣要切腹劝诫,再不服软,搞不好就是一场下克上,拿着家督的人头去向山中幸盛请罪。
没办法,上上下下都吃着斯波家的饭,指着斯波家的好处过活。山中幸盛再平庸,那也是圣人的宠臣,比下越众高贵一万倍。
义银不担心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那些人犯浑,但他很担心伊达政宗呀。
伊达政宗什么人啊,无风都能掀起七重浪,她嘴上服软,谁知道心里到底拿着什么主意。
总不能因为她看似病殃殃的林妹妹,就真把她当作娇滴滴的小妹妹了吧?那可是一头凶狠的恶龙!
义银在伊达政宗面前不避讳,刻意显示对山中幸盛的亲密关系,就是在震慑这头不安分的独眼龙。
你小妞干什么都有可能被原谅,但如果挖坑挖到山中幸盛脚下,那就对不起了,小心死全家!
义银确定,伊达政宗听懂了,所以她刚才出去之前,还刻意给山中幸盛磕了一个,表示顺从。
但山中幸盛这个小傻瓜,她却是懵懵懂懂,还在害羞得责备义银不该在外人面前轻佻,公私不分。
义银被气笑了,也懒得和山中幸盛这笨蛋多解释,径直把她压在地上,吓得山中幸盛大呼。
“圣人!您?您?”
“你不是说我不合规矩嘛,那我就给你好好做做规矩。
你给我记住了,我就是规矩,最大的规矩,只要我乐意,在议事厅一样能把你办个干净利索。
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管你!”
山中幸盛先是一慌,但等到义银这番话说完,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再想想刚才伊达政宗对自己的恭谨,瞬间明白了义银的苦心。
想到义银为了自己,刻意在伊达政宗面前震慑,山中幸盛心头一暖,反手搂住义银,低声说道。
“我不叫,打死我也不叫。”
义银见她一脸娇羞,柔情似水,心头忍不住一荡,刚才的刻意这会儿忽然变得真实起来。
他低头凑到山中幸盛耳边,说道。
“你说的,打死也不叫,说话要算数哦。”
山中幸盛愣是没明白,等她明白过来,就已经来不及讨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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