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4章被疏远的一向宗

  义银随意调侃了明智光秀几句,泄了心头一股怨气,便把话题岔开。

  “谈判的细节,你自己把握。织田信长的爱慕,我也容她联想。

  关键的一点,别拖的太久。

  关东那边已经开始不太平了,在织田信长知道之前,尽快把谈判搞定吧,免得节外生枝。”

  明智光秀一愣,问道。

  “君上,关东侍所那边出了事吗?”

  义银摇摇头。

  “关八州没事,是伊达家与佐竹家在会津四郡打起来了。

  伊达政宗干掉了大崎家,吓退了最上家,想在关东侍所的注意力转回关东之前,拿下会津四郡。

  关八州的那些东方之众也是不甘寂寞,佐竹家派兵进入会津四郡对峙,估计很快就会打起来。

  哼,关东侍所一分神,什么魑魅魍魉都跳出来了。”

  明智光秀点头道。

  “我明白了,织田殿下那边的压力也不小,也想尽快谈判停战,这事倒不难办。

  但有一件麻烦,被织田殿下刻意提起。”

  “是什么?”

  “一向宗。”

  义银看向明智光秀,重复道。

  “一向宗?”

  明智光秀点头道。

  “织田家与一向宗已经结成死仇,双方绝无回旋余地。

  斯波织田两家有意联手平定天下,织田殿下有些顾忌您对一向宗的看法。”

  义银皱起眉头。

  石山本愿寺与斯波家的关系很好,归根结底在于北陆道商路。

  以北陆道商路的利益连接,本愿寺显如不管是在堺港,还是北陆道,都帮了义银不少。

  这次斯波织田之战,石山本愿寺不但出钱,还让一向宗信徒的杂贺众全力支持斯波家。

  义银这会儿如果为了和织田家苟合,选择跟一向宗疏远,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最重要的是,会不会影响北陆道商路的后续运营?

  明智光秀见义银迟疑,出言劝解道。

  “君上,您与一向宗是两路人,即便有北陆道商路的利益合作,但长远来看,终究是要分道扬镳的。

  您在余吴湖阵前宣誓,一生以武家利益为重,感天动地,登位成神,很快就会传得天下皆知。

  石山本愿寺纵容一向一揆,以建立地上佛国为终极目标。一向宗的寺院领与地方武家的武家领,在各地都是矛盾重重。

  您已经是天下武家仰慕的领袖,一向宗与地方武家的矛盾迟早会闹到您的面前。

  与其等麻烦找上门,不如主动与一向宗切割,以免日后被动。

  织田殿下纵有千万个不好,但在打击一向宗这件事上,是非常得武家人心的。

  如今,三河一向一揆,伊势一向一揆,近江一向一揆皆被剿灭。

  一向宗的主要领地,只剩下石山的本愿寺本山,加贺越前一向一揆,势力大不如前。

  以您今时今日的地位,斯波家今时今日的势力,已经不需要石山本愿寺为北陆道商路保驾护航。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给一向宗高额的分红呢?

  斯波织田两家携手共进,北陆道商路的好处总要有织田家一份。不从一向宗身上割肉,难道要斯波家自己出?”

  明智光秀说的有理,义银其实也不喜欢一向宗。

  不管是当年越中出阵,还是之后石山佛会,一向宗的狂热,侵略,奢靡,都让义银很不自在。

  但为了顾全大局,他必须和一向宗做朋友。而今天,他难道也要为了顾全大局,放弃一向宗吗?

  义银想了想,对明智光秀说道。

  “你之前联合佛教三大派为我鼓吹,如果我此时与一向宗疏离,会不会影响神道建设?”

  明智光秀笑道。

  “君上只要有心就行,您什么都不需要做,自然有人会替您去做。

  世俗中,一向宗与织田家仇深似海,织田殿下腾出手来,第一个就要收拾一向宗。

  信仰上,天台宗与真言宗其实看一向宗并不顺眼,只是把一向宗当做看门狗用,防着南蛮教入侵。

  若是您这位佛教守护神,能够保证天台宗与真言宗的利益不受南蛮教侵害,天台宗与真言宗会毫不犹豫得踢掉一向宗这个异端。

  斯波织田之战已经有了结果,天海大师继任天台宗上人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真言宗那边,早就有意让长觉座主再升一升,担当宗派上人。

  有这两位上人出面为难本愿寺显如,用不着您当恶人。

  您只要装作两面为难,互不相帮即可。毕竟大家都是朋友,您帮谁都不合适呀。”

  义银看着明智光秀笑眯眯说出这些话,心里不断冒凉气。

  这腹黑狐狸满肚子坏水,为了联合织田家,把一向宗计算得明明白白,可谓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还能装作白莲花。

  一向宗与斯波家合作日久,明智光秀可是石山本愿寺的常客,要让本愿寺显如知道明智光秀这么够朋友,一定把她活活掐死。

  明智光秀目光流转,优雅得体的笑道。

  “君上以为如何?”

  义银冷着声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明智光秀伏地叩首,告辞离开。义银看着她的背影,目光甚是复杂。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义银也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但他身上承担的责任太多,容不得心慈手软。

  他能保住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就不错了,像石山本愿寺这种注定要起冲突的酒肉朋友,就算他不愿意决裂,也会有人推着他离开。

  明智光秀从居馆出来,等候在外的细川藤孝迎了上去。

  “怎么样?”

  明智光秀笑道。

  “要谈判了。”

  细川藤孝摇摇头。

  “结果还是要谈。”

  明智光秀示意她往外走。

  “知足吧,织田家不是小鱼小虾,能有这么个结果已经是极好。

  而且这一胜,和泉细川家已然是你掌中之物了吧?”

  细川藤孝跟着她,边走边说。

  “不听话的人,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是该请两位母亲去养老了。”

  明智光秀回头看她一眼。

  “你那个麻烦的姐姐呢?”

  细川藤孝目光一闪。

  “养着吧,她毕竟是北河内守护代。”

  明智光秀微微摇头,算是明白细川藤孝的苦处。

  虽然三渊藤英派人伏击细川藤孝,但到底是没有成功。

  如果细川藤孝做的太绝,让两位母亲心寒,和泉细川家的权利交接可能就会出问题。

  而且,上面还有一个斯波义银。三渊藤英的北河内守护代役职是斯波义银给的,贸然让她暴毙,也是给君上难堪。

  正如细川藤孝所言,最妥当的办法,就是囚养起来算了。

  明智光秀点头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恭喜你,细川三渊两家重归一体,你这位和泉细川家督可是位高权重呀。”

  明智光秀此言不虚,细川三渊两家归一,细川藤孝这位和泉细川家督名下已然领有和泉国,北河内领地二十余万石。

  再加上细川藤孝掌握着堺港的关所商税,收益颇丰。

  通过余吴湖合战铲除了家中异己,细川藤孝在家中大权独握,已是斯波家在近几最强有力的盟友。

  细川藤孝春风得意,说道。

  “这都是津多殿的恩泽。”

  此时的细川藤孝再无之前的彷徨,她与明智光秀结为死党,势力强盛,连斯波义银都要重视她的感受。

  虽然不能与斯波义银联姻,但她已经爬上了现世神的床榻,就等着肚子里孕育出神裔,让和泉细川家跟着斯波家百世荣华。

  细川藤孝很满足现状,对明智光秀这个恨了多年的密友,也是冰释前嫌。

  明智光秀心中略过一丝鄙夷,她这些年的pua,终于把细川藤孝这个豪门贵公女变成了斯波义银的忠犬舔狗,亦是不甚唏嘘。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外面,旗本与战马都在恭谨等待。

  细川藤孝说道。

  “三好义继在我营中等你,说是有急事要见你,也不知道怎么求到我这里来了。”

  明智光秀点头道。

  “我和她说过,如果有急事,我不在时,便去找你。

  走吧,去看看我们这位功勋卓着的大忠臣,希望她能够为津多殿再立新功。”

  三好义继是个体面人呀。

  义银上洛举义旗,她第一个响应,余吴湖开战,她是第一个动手。等到战后论功行赏,怎么都少不了她的一份。

  这位被四国三好家臣们抛弃的家督,竟然奇迹般地在近几出了头,混得风生水起。

  三好义继的脑子和武勇其实都不差,只是三好家内斗太狠,她这个小年轻玩不转,被里里外外整了这些年,也算活明白了,会玩了。

  这不,斯波织田两家开战,三好义继大放光彩,未来可期呀。

  而私下里,足利义昭一直偷偷在与三好义继联系,但这位贫乏公方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三好义继卖给了明智光秀。

  细川藤孝嘴角透出一丝嘲弄。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路上与你说。”

  明智光秀与细川藤孝相视一笑,上马扬鞭出城。

  细川军是攻打岩崎山防线的第一波军势,在反复拉锯中死伤不少,亦是劳苦功高。

  细川藤孝用家中异己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功勋,增强了自己的权力,也算玩得好手段。

  这次近几联军部分后撤,细川军跟着退下来修整,就在盐津城不远处驻扎。

  明智光秀与细川藤孝来到细川营地,三好义继早就在本阵中守候多时,见两人到来,赶紧行礼。

  明智光秀一把将她扶起,笑道。

  “三好姬不必多礼。

  你可是这次合战的大功臣,津多殿在我面前对你是赞不绝口,我要提前恭喜你,日后前途无量呀。”

  三好义继听得心花怒放。

  “君上谬赞,外臣曾经愚昧无知,举兵对抗天军,如今能有机会为武家大义而战,荣幸之至。”

  其实斯波义银这几天一屁股麻烦,收拾都收拾不过来,哪有空考虑三好义继的事。

  但明智光秀知道,以斯波义银的仁厚,绝不会亏待了三好义继这个近几首义之士,干脆先吹起来。

  以后,三好义继得到厚重恩赏,心里也得念着明智光秀在御前提点的恩惠,至于这份恩惠是不是真的,谁在乎呢?

  三好义继一个叛臣出身,背着污点的姬武士,最重要的就是和斯波家重臣搞好关系,寻找靠山。

  甭管明智光秀是不是真的为她说过话,只要对方释放善意,她就得接下来,拉近双方的关系。

  这些年三好义继被松永久秀坑,被三好三人众坑,被三好家重臣们坑,甚至被足利义昭的御内书坑得上洛,算是在坑里活明白了。

  明智光秀也喜欢三好义继现在的机灵劲,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

  三人寒暄几句,各自坐下,明智光秀看了眼细川藤孝,细川藤孝开口问道。

  “三好姬,听说这些天二条城与你书信不断,可有此事?”

  细川藤孝的口气有点硬邦邦,这是唱白脸的。

  明智光秀微笑道。

  “藤孝休得胡言。

  三好姬被将军的御内书搞得有家归不得,只能憋屈窝在北河内之地当个城主。

  她怎么可能与二条城亲密往来?将军坑了她一次,她还能再掉入坑里不成?

  三好姬早就把那些二条城的来信给我看过,无非是柳生宗严这个大目付的示好之言,与将军无关。”

  三好义继肃然鞠躬,说道。

  “细川殿下,明智大人,我当年以御内书举兵上洛,对抗天军,罪该万死。

  是津多殿还我清白,许我在北河内戴罪立功,我自是感激涕零,此生愿为津多殿之鹰犬,岂敢再与二条城勾勾搭搭。

  但这件事说来也怪,公方大人自己不出面,却是让柳生宗严写信给我,不知道葫芦里埋着什么药。”

  说起来气人,三好义继再怎么说也是三好长庆的后继者,三好家的正统继承人,虽然家业败了,但体面还在。

  且不说足利义昭不承认御内书,已然把她坑得不要不要,就说足利义昭竟然让大目付与她沟通,这是看不起谁?

  大目付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足利将军的一条狗。

  若是足利将军强盛之时,座前走狗自然让人畏惧,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足利将军自己都成了吉祥物,何况座下一犬。

  三好义继身为三好家督,与柳生宗严地位相差太远,足利义昭此举实在太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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