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4章强而有力的猛攻

  岩崎防线摇摇欲坠,另一侧的贱岳防线也是岌岌可危。

  比起细川藤孝,畠山高政,蜷川亲世这些心思深沉的幕府武家,真田信繁麾下可都是直来直去的山里人,干活更卖力。

  津多殿金口玉言说了,真田信繁大人承诺的一百斯波编制太少,给两百!

  从那一刻起,整个真田军的士气就被顶到了max,贱岳防线算个屁,大家的目标是贱岳之后的大岩山!

  老狗拉住正在冲锋的小丫头,一巴掌按住她的脑袋往下压,一起缩在上坡路的岩石之后。

  小丫头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几声惨叫,刚才和她一起冲锋的几个人已经滚下山坡,身上多少还插着几根箭矢。

  她倒吸一口冷气,喊道。

  “老狗!真有你的!你怎么知道前面有暗箭?”

  老狗一边小心翼翼探出头,一边骂道。

  “老娘的本事还多着呢,你给我跟紧了!”

  小丫头抬头看向老狗。

  这个一口烂牙,脏兮兮的姬武士,此时面上肃然,浑然没有了日常的懒散,甚至能看到她的双目在燃烧,仔细观察着前方守军动向。

  看起来,挺有样子的。

  小丫头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老狗,伱和我爹是怎么认识的?”

  老狗瞅了一眼小丫头,又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

  “把你脑子里那些污秽的想法丢掉,我不是山下那种禽兽,我和你爹之间清清白白的。

  特么的,这里正打仗呢,你在想些什么混账东西!”

  骂完小丫头,老狗继续缩在岩石后面观察,又看到几个足轻被铁炮弓矢给砸了下来。

  老狗嘴里喃喃自语。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三个点吗。。”

  她身后的小丫头却是捅了捅她的腰,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爹呀?”

  老狗愤怒得回头吼道。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这里在打仗呢!”

  小丫头跟着吼起来。

  “不喜欢我爹!干嘛这么照顾我!这么怕我死了!”

  周遭的冲杀声震天响,两人的对话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老狗气得不轻,面色涨红道。

  “喜欢!怎么了?”

  小丫头指了指自己,说道。

  “我的名字叫凛,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姬武士,以后别再喊我小丫头,不然我回去向我爹告状,说你欺负我。”

  老狗一窒,但声音的确低了不少,感觉有些怂了,喃喃自语道。

  “你这丫头,真是比你那个早死的母亲更让人讨厌,都是葵的错。。时辰才会沦落到。。”

  凛撇撇嘴,懒得听老狗埋怨自己的父母,问道。

  “在打仗呢,少说废话,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老狗深深吐出一口气,缓和自己的情绪,说道。

  “前面有三个点交叉,轮流用弓矢铁炮招呼我们,想要强冲山口就是在找死。

  我从右侧的陡坡爬上去,干掉最边上那个点,破坏她们的交叉射击。你在这里等着,小心别冒头,要是被人爆了脑袋可太蠢了。”

  凛一把拉住老狗,说道。

  “我也去。”

  老狗回头瞪了凛一眼,骂骂咧咧看了眼一脸坚决的凛,只能无奈点点头。

  “葵那个讨厌鬼,生的女儿比她本人还讨厌。”

  凛凑近了问道。

  “老狗,你和我妈很熟吗?”

  老狗又瞪了凛一眼。

  “废话,老娘特么的上辈子欠你们全家的,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

  跟好了,千万别死,我们走!”

  ———

  真田信繁皱着眉头,指着前方说道。

  “防线设置的不错,可惜守军士气太弱,再派两支备队上去,给右翼再加把劲,她们要崩溃了。”

  海野利一对身后的使番下达命令,使番鞠躬之后,跑了出去。

  海野利一对真田信繁说道。

  “贱岳比想象中更脆弱,看来不到中午,我们就能够突破这里,杀往大岩山,要不要尝试驱逐这些溃兵,帮我们冲击一下大岩山防线。”

  真田信繁点点头。

  “试试吧,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织田信长本人就在大岩山,那里必然有织田精锐驻扎,我们眼前这些北近江众的性命,织田本家的姬武士是不会在意的。

  为了维护大岩山防线的稳固,她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射杀我们驱逐的溃兵,不允许溃兵冲击防线。”

  海野利一看了眼真田信繁,问道。

  “你决定了吗?”

  真田信繁反问道。

  “决定什么?”

  海野利一冷冷说道。

  “攻上大岩山,打得织田殿下满地找牙。”

  真田信繁撇撇嘴。

  “明明是你之前激将我,这会儿又问我确不确定,六娘,过分了。”

  海野利一肃然道。

  “按津多殿今日的策略,我们并非主力,只是奇兵策应。

  拿下贱岳之后,我们只需要骚扰大岩山,吸引织田殿下的注意力就能完成任务。

  大岩山乃是织田殿下本阵,必然是层层严防,精锐驻扎。我们如果选择强攻,只怕伤亡不会小。”

  真田信繁双目看着前方战场,冷笑道。

  “我有的选吗?

  从西征开始,我把大熊朝秀,山中幸盛,岛胜猛,前田利益。。好家伙,仔细数一数,能得罪的都给得罪完了。

  津多殿留前田利益密谈,却把我先打发了回来,便是他心中的亲疏有别。

  我即便再不服气,也必须承认,我还不是津多殿心中最重要的那些人之一。

  我唯一能够倚仗的,就是这些不怕死的山里姐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展现真田众的武勇。

  否则,战后失去价值的我,日子一定很难过。

  六娘,你激将的对,我别无选择,必须拿下大岩山。

  我许诺真田众一百斯波编制,津多殿随后就派人来加倍,给了两百编制。

  你以为我看不懂吗?津多殿那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

  他不觉得我们能够打破织田精锐组成的铁桶阵,他不觉得我真田信繁能把织田信长怎么样。

  但我已经无路可退,姐妹们的心气已经被我鼓动起来,如果不能拿下大岩山,如果不能拿到那两百斯波编制,我就是真田众的罪人!

  你看看姐妹们的士气,她们连命都不要,拼命在打,我如果止步大岩山,踯躅不前,以后就没法做人了,别想再得到她们的认同。

  况且,我也想要用事实告诉津多殿,他看错了我,看错了我们!

  六娘,我要打得织田信长抱头鼠窜,我要让天下人都记住我,记住真田众,乃是天下第一兵!”

  海野利一看着眼前的真田信繁,她意气风发,叱咤方遒的模样,真是让海野利一百看不腻。

  三无少女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海野利一凑到真田信繁的耳边,低声说道。

  “请您相信真田众,我们会把织田信长打得落花流水,我们会用刀枪证明自己的价值,把您抬上津多殿的床。”

  真田信繁回过头,看向海野利一,那张冷静似水的脸上,透着坚毅的光泽。

  忍不住将手抚上海野利一的脸颊,真田信繁下意识说道。

  “六娘,你要是个男人就好了,我一定娶你回家。”

  真田信繁刚才说完,就觉得肋下甲缝间被狠狠砸了一拳,忍不住弯下腰倒吸冷气。

  海野利一温柔得把真田信繁扶起,帮她整了整兜胴,轻声说道。

  “好好琢磨怎么草你的津多殿,不要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

  泷川一益跪在织田信长面前,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织田信长坐在马扎上,远方是一名名使番骑马跑过本阵,大喊通报军情的声音。

  “报!真田军距大岩山十里!”

  “报!岩崎半山防线被突破!”

  。。。

  耳边一个个声音掠过,织田信长扫了眼天上的太阳,从马扎上站起来,一脚踹翻泷川一益。

  “没用的东西,正午都没到,贱岳防线就崩溃了。”

  泷川一益爬起来跪好,伏地叩首喊道。

  “罪臣恳求切腹!”

  泷川一益心里郁闷,阿闭贞征那些混蛋真不是东西,自己严防死堵,还是没料到她们竟敢放开防线,自行溃散。

  借助当地人对地形的熟悉,虽然贱岳防线迅速崩溃,但北近江众的损失却还行,至少比被泷川一益的督战队用刀逼着当炮灰强多了。

  泷川一益的督战队被溃军一冲,亲信旗本眼看防线失守,架着泷川一益就骑马往回跑,到大岩山织田信长座前请罪。

  心里喊冤,但泷川一益嘴上却不敢狡辩,她是母衣众出身,很了解织田信长的脾气,这时候越辩解,死的越快。

  看见泷川一益伏地求死,织田信长却是冷哼一声,又踹了她一脚,骂道。

  “想死?太便宜你了!

  心里不服气是吧?觉得北近江众不肯挡枪,把你坑了,是吧?

  白痴!你让她们看出你的心思,让她们知道自己是替死鬼,你就已经输了!

  现在,我把大岩山防线再交给你,这里都是你的老部下,要是还失守,我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

  滚吧,真田军马上就到了,去指挥防守。”

  泷川一益难以置信得抬起头,看向织田信长,然后又迅速伏地叩首,大喊道。

  “大殿放心!大岩山防线必然稳若泰山!”

  泷川一益站起来就要出去,织田信长喊住她。

  “等一下!羽柴秀吉人呢?她现在哪里?”

  泷川一益脸上一抽,低头回答道。

  “我把她安排在南线,守着通往长滨城的山道。

  万一真田军掉头南下,切断长滨城对到前线的补给线就不好了。”

  织田信长看了她一眼,点头道。

  “去吧。”

  “嗨!”

  泷川一益跌跌撞撞冲了出去,织田信长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

  北近江众提前放开防线,自我溃散,此次虽然逃脱了损失惨重的炮灰命运,但在未来却是一个天大的把柄。

  大战之中,密谋保存实力,为臣不忠。就算北近江众做得太隐秘,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必然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织田信长相信,只要自己战后去查,一定能查到些什么。到时候就可以借此机会清理北近江众,把这块土地彻底融入织田家的本领。

  这才是织田信长轻易原谅泷川一益的真正原因,泷川一益的愚蠢,北近江众的精明,加速了织田家对北近江之地的清算与掌控。

  经此一役,北近江的浅井旧臣必然彻底失势,北近江会像越前国一样变成一方白纸,随意织田信长处置。

  而羽柴秀吉,呵呵。

  今天就是斯波织田决战的日子,真田军不会费什么力气去切断织田家的后勤线,真田信繁必然会冲着大岩山过来,策应正面战场。

  羽柴秀吉做得很聪明,她利用泷川一益的立功心切,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

  泷川一益的防线刚才崩溃,羽柴秀吉已经派了人来请罪,信誓旦旦要守好南线,不让真田军侵扰后方补给线。

  另外,羽柴秀吉还提议等真田军在大岩山受挫之后,与大岩山守军两面夹击,争取在贱岳之地覆灭真田这支关东强军,震慑内外。

  羽柴秀吉说得有理有节,让织田信长完全抓不到她的错处,她反而图谋借助贱岳一战再立新功,让织田信长非常满意。

  若是织田麾下武家都像羽柴秀吉这样有进取心,又有能力,何愁大事不成。

  只是。。织田信长眯了眯眼,羽柴秀吉实在太懂事了,这种野心勃勃之辈本就是双刃剑,必须小心使用才不会伤到自己。

  织田信长暗自琢磨。

  此战之后,等北近江之地彻底被织田家消化,就该把羽柴秀吉丢去其他地方开疆拓土,不能让她在北近江继续经营,以免尾大不掉。

  织田信长摇摇头,先不去想战后的布置,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打赢这一仗。

  岩崎防线虽然不像贱岳那样轻易崩溃,但佐佐成政也丢了山下与半山两条防线,形势亦是不妙。

  这还正午不到,贱岳与岩崎山两个方向的斯波军势就不计伤亡的猛攻,逼着织田信长动用东野山。

  织田信长微微一笑,斯波义银显然知道东野山藏着什么,既然如此,便随了他的愿吧。

  她下令道。

  “向东野山传令,命令氏家直元所部,平手泛秀所部,下山攻击前田利益的侧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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