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日本战国
上杉北条的盟约已成,义银不可能强迫上杉辉虎毁约,这对上杉辉虎岌岌可危的威望,是更大的打击。
况且,大藏长安正在着手筹备武家义理促进会,和平转变关八州的软刀子正在架了起来,新的征服已然启动。
上杉北条两家能保持和睦,斯波义银的地位就越发超然。
这有利于他南下说服利根川中下游的地方武家,参与利根川水利计划,推销斯波家和平发展的武家新思想。
看在上杉辉虎的面子上,不再为难长尾当长的义银说道。
“长尾当长大人正在忙的军备,是为了秋收之后讨伐佐野领?”
长尾当长点头道。
“正是。”
她心头惴惴,低头等待义银的问话。义银扫了一眼在场诸姬,缓缓说道。
“据我所知,今年的关东旱情比起去年更甚,还伴随着蝗灾降临。
春季,已经讨伐过下总国。秋季,还要再发兵佐野领。
各家的收成撑得住大军出动的消耗吗?还是要从越后直江津再调拨粮草储备?”
长尾当长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打仗就是打钱粮,关八州不比越后国,有富饶的直江津输血。农业社会的抗风险能力极差,关八州的经济在两年的歉收中已经崩溃。
去年的关东攻略,就打得满目疮痍。今年的收成更糟,许多地方已预见绝收。勉强征伐,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不弄死佐野昌纲,上杉辉虎心中堵着的那口气出不去,这日子就没办法太平。
与其反反复复,不如一次满足上杉辉虎的颜面,然后大家才能停下来喘口气。
义银自然知道症结在哪里,逼死了长尾当长,她也是做不得主。
回头看了眼上杉辉虎,其实两人在三峰山其实已经达成了共识,数年不言军事。
但佐野昌纲这块碍眼的石子,也得踢开。因为伊奈忠次的利根川改道工程,关键之处就在佐野领。
利根川改道工程,简单来说就是将原本与荒川汇合的利根川中下游,引流去渡良濑川与鬼怒川,以此解决利根川中下游的水患泛滥。
可好巧不巧,佐野领的位置就夹在渡良濑川与鬼怒川之间,处于两川中间的冲积平原。不管改道计划怎么选路线,都绕不开佐野领。
所以,佐野领必须要拿下。
越后一方不能允许一个背叛过上杉辉虎的武家势力,占据利根川改道工程的枢纽之地,这个政治风险太大。
但攻伐佐野领之事,其实不一定需要上杉辉虎自己去做。
义银接下来的行动,是准备南下关八州,去利根川中下游沿岸,说服当地有力武家,完成利根川改道工程。
而沿岸武家达成一致,总需要一个标志性的事件,以表现众姬对利根川改道工程的万众一心,也可以称为大家入伙的投名状。
横在利根川改道工程中间,又让上杉辉虎厌恶,绝不会与之妥协的佐野昌纲,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义银也不等长尾当长回话,自顾自说道。
“旱情遍地,民生艰难。
上杉殿下愿意折节下交与北条家和睦,也是怜悯关八州武家,不忍饿殍遍地的惨剧发生。
既然如此,我看这佐野领暂时就不要讨伐了。女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在一时。
上杉殿下,你觉得呢?”
上杉辉虎点点头,说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佐野昌纲坏事做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看在关八州苍生的面子上,我且容她多活几天。”
支持了义银的利根川改道工程,上杉辉虎心里清楚佐野昌纲必死。所以,她才愿意多忍几天。
两位主君几句交流,听得长尾当长咋舌不已。
上杉辉虎以强势著称,没想到这天下之事是一物降一物。她在斯波义银面前竟然如此好说话,看得长尾当长目瞪口呆,心中狂喜。
斯波义银的话说得很明白,上杉北条两家的联盟他认了,佐野领也别废功夫征了,灾厄面前,大家先好好喘口气,活下去。
这是长尾当长为首的上野武家的心声,她们只是不敢违背上杉辉虎,这才硬着头皮附和她征伐佐野领的要求,以为之后太平的条件。
如今看到上杉辉虎这么听斯波义银的话,真就不动刀兵了,长尾当长肯定乐意从命。
她甚至觉得色部长实死得妙哉,像这种私心太重,教唆主君在灾年穷兵黩武的王八蛋,就该早点去死,免得活着继续祸害大家。
义银先以君威斩杀色部长实,再用不征安抚长尾当长,让在场诸姬心悦诚服,不敢违背他的心意。
可事实上,最重要的还是三峰山的三天,让上杉辉虎神魂颠倒。
此时正是浓情蜜意,事事好商量。义银才能顺利拿到关东新战略的主动权,再次掌控节奏。
回望上杉辉虎情深义重的眼神,义银心中松了口气,好歹是搞定了这头倔龙,就是腰有点酸。
———
在沼田城阻止了佐野领讨伐战,义银继续沿着利根川南下。
临走之前,上杉辉虎是意犹未尽,还想与义银温故而知新。结果在众姬瞩目下,她始终找不到机会亲近,只得悻悻作罢。
义银倒是不介意再与她春风几度,增加她受孕的成功率。可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尽快南下,只好让上杉辉虎憋着不爽,暗自流口水。
上杉家与北条家的盟约,义银捏着鼻子认了。但上杉北条两家在关八州的实际领地,都不是很大。
关八州范围内,越后一方占据了上野国,北条家占据了相模国。
看似庞大的势力,其实是在双方麾下投机的关八州有力武家,这些墙头草遍布武藏,下总两国,下野国占了足利城,佐野城的部分。
而房总半岛与东部平原的关八州武家,一直是围观上杉家与北条家在关东核心区的争霸战,很少掺合进去。
因为对她们来说,上杉北条两家都是外来户,都是入侵者,没一个好东西,最好她们在核心区斗得两败俱伤,别伸手去东部搞事。
义银组建武家义理促进会,推销利根川改道工程的目标,就在上野,武藏,下野,下总四国的利根川中下游相关流域。
而这个区域,和关东核心区高度重叠。他的战略大计,其实是人人都看得懂的阳谋。
上杉北条两家苟和结盟之事,已经让关八州武家震动。北条氏康这个老狐狸一定会抓住机会,拉拢关东核心区的当地武家。
义银南下推销利根川改道工程,就是打着八幡太娘御白旗的号召力,与北条氏康抢人。
在上杉辉虎准备征伐佐野领地的这些时间里,北条家已经抢到了先手。义银落后于人,所以他南下的速度一定要快。
———
上野国虽然在越后一方的控制下,但其实是上杉家与关东侍所分治,犬牙交错。
毛利景广南逃之后,厩桥城重新归于上杉家治下。义银坐船到利根川中段的厩桥领上岸,骑马往东,进入大胡领。
在继续南下之前,他需要先处理好一件事,那就是在大胡城接受岛胜猛庇护的长野业盛。
一代英杰长野业正在春季病逝,因为犹豫,她之前没有接受上泉信纲的建议,投入关东侍所,而是选择继续保持箕轮众的独立性。
她死后不到数月,失去了主心骨的箕轮众分崩离析,她的女儿长野业盛被上泉信纲拼命救出箕轮城,逃到岛胜猛的居所大胡城。
上泉信纲用当年北陆道的战友情义恳求义银,又死在这件事上。
义银不论是出于个人感情,还是维护自己的义理人设,都必须妥善处理长野业盛。
原本,义银一句话就可以让长野业盛回归西上野。真田信繁虽然混账,但她真的没胆子忤逆义银的决策。
要知道,她麾下最精锐的一百名真田众,还在吃着与御台人同等的福利粮。
每人每年十石的糙米,等于是义银帮她高薪养精锐,她想不听话?她的兵能答应吗?
换而言之,真田众能以万石领地的实力迅速拿下西上野,关东侍所对真田众的输血也是功不可没。
可武田家东信众的异动,让义银不得不按下了这份制衡的心思。
长野业盛回去之后,会不会激化西上野之地的内部矛盾?如果让武田家有机可乘,义银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武田家东信众这个时候有异动,义银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真田信繁是否从中动了手脚。
但他思来想去,真田信繁应该是没有这个本事,纯粹是运气好。
上杉辉虎断了北信的廉价物资,武田信玄反手让东信众试探,这是真田信繁不可能影响到的高层次博弈。
东信真田家虽然是名义上东信众首领,但擅起边衅之事,必然是武田家嫡系指使,东信真田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想到这点,义银难免有些气截。真田信繁几次闹事,他早就想要敲打一下。
可这山猴子偏偏如有神助,就像是老天爷眷顾一般。一步步走来,次次危机她皆是化险为夷,地盘还越混越大。
义银算了算,她现在大概占了五万石领地。
在关东地界,不算管辖的势力范围。岛胜猛这个关东斯波领代官只有一万石领地,山中幸盛这个关东侍所执事不过五千石领地。
真田信繁在西上野这一莽,竟然莽成了关东侍所的头号实力派,小半个西上野之主,已经影响到关东侍所内部的势力平衡。
义银本来可以让长野业盛回归西上野之地,分薄真田信繁的领地。这样既是警告,也是制衡。
可偏偏出了武田家东进试探之事,他只好先顾着眼前,让真田信繁坐实了地盘,抵御武田家兵锋。
义银不禁头疼,这山猴子窜得太快,自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压制她的发展了。
———
大胡城,居馆。
义银与岛胜猛在偏室对坐,再无旁人。两人许久未见,又有过肌肤之亲,自然亲昵非常。
岛胜猛对外英武,一米七的身高在姬武士中是鹤立鸡群,分外霸气。可在义银面前,却羞涩得紧。
义银心里很清楚,眼前的岛胜猛在某些时候是有多狂野。除了织田信长那厮,历次和义银啪啪过的姬武士,就属岛胜猛最敢玩。
古人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能想到,一直以义理标榜自己的岛胜猛,竟然是把义银这个君上,凹姿势凹得最狠的。
人呀,平时对自己要求的越严格,一旦突破了下限,就越不是人,俗称变态。
岛胜猛见主君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忍不住低下头,双颊飞霞。这和她在床上的疯狂形成鲜明对比,看得义银不禁食指大动。
只可惜,此时不是顺势啪啪啪的好时候,外面还有一堆人等着义银接见呢。
义银用手指搓了搓下巴,问道。
“她们什么时候到的?”
岛胜猛恭谨回答。
“禀君上,您从直江津发来的信件刚到,真田姬便到了大胡城,说是要向您负荆请罪。”
义银哼了一声,说道。
“真田信繁这个滑头的山猴子。
她前脚卖了雾隐才藏与猿飞佐助,让她们到御馆向我请罪,后脚自己就来了大胡城装乖宝宝,真是越来越混账了。
罪过都让猿飞佐助顶了去,她还能有什么罪?关东侍所尽出这种让我操心的狡猾之徒,真让我感到头疼。
那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呢?她们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
听得义银撒娇一般的埋怨,岛胜猛心中一甜,主君在她面前如此放得开,是真没把她当做外人看。
欣喜之余,她打起精神说道。
“她们两人比真田姬来得晚些,我与她们谈过一次。据说,与大熊姬有些关系。
您在直江津把大熊姬吓得不轻,她回去一抖搂,一群人被吓破了胆。
中下越这些人,我还是了解一点的。说她们不满上杉殿下,那是没错。但她们绝不敢违背您的意思,擅自胡来。
只是趁着上杉殿下战败,说了些风凉话,没做什么越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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