豕寨老祖刘继业,柳寻前世仅有耳闻,刚才从商客那里听得关于继承人的事。
刘继业将要老死,最近变得极为暴戾,醉心享乐,偏生抛出继承人之言。
他从族辈中挑中了四个族孙,那些人到中年的父辈因为早就修炼了地上民之法,所以入不得老祖的眼。
这位老祖定下规矩,四个嫡孙的修为决定了最后谁传承衣钵,可是豕寨老祖却根本不传法四人!
用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来诱使族人为他提供享乐之物,不得不说刘继业老年昏聩仍不改精明。
这只是表象,暗中刘悼得传天上仙法门,并无其他人知道。
名为检查修炼课业,实际上是豕寨老祖定下的“收租”日子。
刘悼站在广场中央,低眉漠然,压根没去参与三个哥哥的勾心斗角,他知道,今天定有一场腥风血雨。
等了许久,另外三个刘家嫡孙差点撕破脸,天上终于悠然降下了一位气质尊贵的老者。
老迈得能闻到腐朽气息的老人脚踩黑白二尊,身后跟着四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城民,由黑白二尊分散出的余威承托着,安然从空中落地。
众人齐呼:“老祖!”
四个刘家嫡孙忙迎了上去,准备好生拍一通马屁。
结果老祖背后的四位城民眼睛一瞪,盈沸煞气将刘悼等人拦在了原地。
商客中的柳寻瞳孔一缩,他眼力高深,此四人绝非等闲武者。
恐怕这四个城民拥有巅峰变化境实力!
老牌天上仙的身家实力就是如此恐怖,这还是刘继业不擅于培养的缘故。
强大的天上仙不光自身强大,云城中培养的高境界武者也不计其数。
刘继业这四个变化境武者和豕寨中的那些变化境可不同。
地上族寨的武者只能苦修,光是耗费在修炼上的精力就占去了大半时间,因此没时间去精研武技。
生活在云城中的武者不一样,他们能吸收天上仙赐下的云精,修炼速度快到令人发指,境界足够后,能有更多时间来打熬攻伐之技,整体实力要强于地面生活的武者。
柳寻因为前世缘故,认得出这四个城民的实力界限,但其他人可没这等眼力和见识,他们只当这四个城民无非就是强了一点。
刘继业眼角皱纹舒展,脸上带笑,这位老祖的心情显然不错。
“修炼一道在于勤勉,尔等可有什么收获?”老祖摸了摸白须。
四个嫡孙中最年长的刘清站了出来:“老祖,清儿苦苦琢磨半月,悟出了一个道理。”
“哦?”刘继业面目带笑,惊讶出声。
刘清横眉看向三个弟弟,哼声道:“长幼为序,知礼而后行,方为吾辈所求!”
言下之意,就是尔等都是弟弟,要让哥哥先来,传承什么的,你们都一边去吧!
“刘清,你这道理和修炼有什么关系?”行二的刘亭第一个不服,当即反驳:“老祖之教导,我等铭记在心,应当好生悟学,不是听你念叨什么长幼之理的!”
“天上仙一道玄妙精深,我认为观想法和修炼资源是奠定天上仙道途的根本。”刘亭得意洋洋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说到修炼资源时,还忍不住看向刘继业。
任谁都看得出,这小子指的就是云土。
刘亭藏不住心思,喜欢炫耀,却不顾场合,说出了这番意有所指的话。
他不知自己在刘继业眼中的印象已经大打折扣。
旁边三房嫡孙刘耀忍不住插嘴:“老祖,我认为修炼不可急躁,需循序渐进,每一步都要夯实好基础。”
“就如老祖这么久的教导,定是为了我们着想,在没有打好基础之前,不能贸然修炼。”
刘继业一怔,没想到这孩子实诚,倒替老祖的作为找了个理由。
不过老祖所做,可不是为这帮小子夯实基础,仅仅是不想传法而已。
老人的目光落在刘悼身上,直到三个族兄看向他,刘悼才反应过来,摊了摊手道:“你们说得都对,我没什么意见。”
“哼!”刘清、刘亭同时冷哼,他们最见不惯刘悼这副散漫的嘴脸。
反倒是刘耀出言,劝诫刘悼:“悼弟,做人要有自己的看法,不能跟随别人的主意走。”
刘悼诧异地看了刘耀一眼,以前只觉得刘耀木讷,没想到这位三哥还是个性情敦厚的主。
四人里面,刘悼先一步得授天上仙观想法,其余三人基本是没机会了。
刘悼心中寻思着,等以后掌握豕寨,可以用刘耀此人。
刘继业没有驳斥他们的想法,而是慈祥地开口详述关于修炼的道理,此时浑然看不出他暴戾的一面。
等到讲述完毕后,刘继业身后的城民从豕寨主事之人那里收好了这次的供奉。
有美玉良奉,珍馐食材,也有几个美貌女子,这些都是老祖喜欢的。
刘继业正要离去,刘清忍不住道:“老祖,不知何时传下观想法,好让我等早日步入修炼道途啊!”
他很聪明,言语中拉上了其他几人。
即便刘亭等人不满,却没有出言反驳。
观想法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久旱之中期盼的甘霖。
老人回头,目光暴虐,一个眼神就吓得刘清退后几步。
“我还没有死!”刘继业面目不再慈祥,反而像个疯老头。
看得出寿元将尽这把利刃高悬头顶,已经让刘继业的心性出现了问题。
刘清仓惶后退,等反应过来,脸上涨得通红。
他低着头,像是认错,良久突然传来低沉的笑声。
“哈哈哈,老不死的,你凭一句空言,就让族内替你奔波敛尽享乐之物,耗费的财力不计其数,可曾对寨子有一点回报?”
刘清几乎在咆哮着说话,把心中对刘继业的不满完全发泄了出来。
刘亭眯眼不知在思考什么,看得出他脸上有些挣扎的神色。
刘耀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大兄,敢这么辱骂老祖,怕是嫌活得命长了。
唯独刘悼知道,刘清敢在今天爆发不满,是因为他有了倚仗。
而且有了倚仗,敢向老祖发难的,可不止刘清一人。
刘悼视线扫过沉默的刘亭,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嘲讽。
一切都在老祖的算局之内。
刘继业转身凝视刘清,老迈的脸上满是阴沉。
身后一个城民武者怒喝:“安敢对仙主无礼!”
这个瘦削的武者一脚踏出,地面石块碎裂,杀意肆虐,流淌如实质直指刘清。
主辱臣死!
作为在大荒中苦苦挣扎的野民,得以入天上云城生活,这是仙主的恩泽。
哪怕是仙主的族嗣,也不能侮辱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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