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中,一方白云托载的三千里巨城,此刻陷入了无尽重围。
“柳寻,白云仙寿数只四百载,你凭茯苓丹珠延寿一甲子,已属天幸!”
“如今竟妄图再以瑞兽乘黄延寿二千载!”
“天地司正,岂能饶你在世苟活!”
“交出乘黄,可息这天地之怒!”
“如若负隅,定消了你一城之民以平天怒!”
柳寻端坐于城头,伸手抚摸着身旁一只雪白瑞兽。
状若狐狸的瑞兽背生两根旋角,正颤栗着趴在地上。
它感受到了许多恐怖的气息。
柳寻抬头,眼神沧桑,仿佛看透了世间事,幽幽叹息一声:“乘黄天生地养,天何来怒意?”
“不过是你们这群人也想骑一骑这乘黄罢了!”
“可我偏不如你们的愿啊!”
话音未落,柳寻眼神一冷,手中的乘黄瞬间没了气息。
“安敢!”
笼罩白云之城的漫天云彩中传来数声震怒。
柳寻竟然将天地间唯一的乘黄杀了!
乌云蔽日,雷云漫天,霞彩无光,数不尽的攻击落向了三千里巨城。
柳寻冷哼一声,承托三千里巨城的白云瞬息搅荡,从中钻出一头庞大的雀鸟。
雀鸟秉持主人的怒意直冲天霄,与几只同样硕大无朋的禽鸟啄斗在了一起。
城中之民尽出,站在柳寻身后,战意轰然而起!
此战,苍天泣血,尸如雨下!
不知过了多久,柳寻强撑着破败的躯体,将面前恨意连连的诸多敌人尽收眼底。
他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旋即放声大笑。
“死!”柳寻突兀眼露凶光,周身力量鼓荡。
对面有人眼尖:“不好,他要自爆!”
轰!
三千里白云之城瞬息化为齑粉,被风吹散在了天地间。
......
柳寻意识昏昏沉沉,等再醒转过来时,刚想动作,却只觉周身疼痛不止,仿佛散了架一般。
他只能辨别出自己正侧躺在地上,脖颈间还被什么硬物托着。
柳寻挣扎着想要起身,一只脚却踩在了他背部,将他死死抵在地上。
一个魁梧的壮汉斜拖着柄鬼头刀,阳光下正反着光亮。
柳寻瞳孔一缩,浑然没了刚才的混沌状态。
这一幕场景他永不会忘!
曾经少年时的噩梦中屡次出现过这幕画面!
柳寻心念急转:“这是我年少时将被问斩的那天!”
他自爆后,竟重生回了少年时期。
穿越一世,再重生一世也不算奇怪了。
柳寻贴在地面上的脸涨得通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自救!
上一世即将被问斩时,恰逢这方城池遭受了外难,柳寻侥幸趁乱逃得一命,随后开始了流浪大荒的一生。
然而柳寻不确定这一世会不会再重现那场大乱,若没有,他就要在这鬼头刀下被斩首了!
他不会将自身的性命赌在未知上。
柳寻使劲浑身力气,奈何体质孱弱,被刽子手的脚踩得死死的,根本起不了身。
双手又被缚在身后,无处借力。
刽子手喝水朝鬼头刀喷下,眼看着柳寻正怒视自己,满脸横肉抖动:“莫怨我。”
柳寻眼生煞气,自己完全无法摆脱这场危机。
难道非要靠那场大乱?
可看刽子手将要扬起的刀,那场大乱来临的时间已然延缓了!
就在这时,城头突然冒出一只模样怪异的兽类,仰头发出了“以...以”的吼声。
此兽外表狼身狐首,双耳长如刀剑,灰色的躯体只有尾端生有一抹白色。
柳寻听得这一声兽吼,虽看不见对方模样,但顿时眼睛一亮,突然大吼咒骂出声:“曹安乡,你个天阉!”
这一声传到了斩刑台后方坐着的人那里。
其中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闻声皱眉,朝身旁的侍者问道:“刑台上聒噪的是谁?”
侍者低着头,恭敬道:“少爷,是叶家忠仆柳云山的儿子,名叫......”
年轻人摆手止住了侍者的话头:“我记不住许多名字,既然和叶家有关,那就杀了!”
“不过杀了之前,得先洗洗他的嘴,就作他刚才大呼小叫的惩罚吧!”
侍者应了一声,前去拦下了刽子手,将柳寻提下了刑台。
所谓的“洗洗嘴”,是用特质的铁刷子,狠狠撕下嘴边皮肉,露出满嘴牙床受风吹拂。
被拉下刑台的柳寻面带微笑,遥遥看着衣冠华贵的年轻人。
前世和这个人斗了许久,柳寻如何不知道他的脾性?
“巍山城,曹安乡!”
偌大的巍山城,在曹家铲除掉唯一的对手叶家后,顺势落入了曹家囊中。
而曹安乡作为曹家嫡长子,身份一夕之间变得尊贵无比。
柳寻目光微聚,心道:“又见面了。”
前世,曹家灭叶家,柳寻的父母身为叶家奴仆,死在了曹家手中,连带作为家生子的柳寻也沦落到了被问斩的处境。
天幸巍山城有敌来犯,趁着曹家力量分散去收揽叶家遗留的势力时,大举破入城中,柳寻趁混乱滚下刑台,最后找了个机会逃了出去。
这一切的开端有着预兆,就是那头奇怪的异兽!
柳寻转头瞥见了城头一闪而逝的异兽身影,眼神莫名,轻声自语道:“灾兽,以狐!”
《荒经·灾卷》载:有灾兽,狼身狐首,长耳白尾,吼声以以,名为【以狐】,出则其邑大兵!
这种名为以狐的灾兽出现在一处,那里就会出现刀兵之灾。
以狐的出现,恰好印证了之后即将来犯的外敌。
柳寻听到以狐吼声时,顿时知道,那场大乱就快到了。
虽不知为何迟了一点,柳寻便出声咒骂。
他前世后来与曹安乡斗了许久,熟悉这个家伙的底细。
曹安乡是不是天阉并不确定,但他娶了那么多妻妾,偏生没有子嗣,多半是有问题的。
柳寻知道曹安乡最讨厌别人提及此事,故此激怒对方,果不其然,他被带下刑台,将要被好生折磨!
但是他并不担心受刑,因为拖延了这么长时间,那场大乱总归要开始了。
否则,不是那场大乱始作俑者的作风!
坚实的城门轰然炸开,一头老虎般模样的凶猛野兽低声咆哮,背上跨坐着一人,他身后是数以千计的精锐武卒。
曹安乡猛地站起身,面色阴沉地看着来犯之敌:“龙越,为何无故犯我巍山城!”
自家的地盘,竟然连城门都被轰开了,简直是在曹家脸上狂扇巴掌。
虎背上的龙越嗤笑道:“你曹家做的那些腌臜事,我看不惯,特来打秋风!”
曹安乡捏拳,声音愤愤:“好好好!”
“既然你想来我巍山城,那就葬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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