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见其彻底没了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背靠着殿柱,抬起手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掌心也是一片乌黑,上面绘制的符文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转头望向另一边,只见黑色丝网下的那头鼠妖,已经被众护卫乱刀砍成了一摊肉酱。
结果还未等他松一口气,一道阴狠声音忽然从殿外传来。
“区区几个凡人,外加一个刚刚入门的修仙者,竟然就敢在我的地盘撒野,还杀了我的得力手下,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最后一个“死”字,尾音拖得极长,似乎怨恨至极。
沈落神色一紧,忙朝那边望去。
只见一道白呼呼的人影迈过门槛走了进来,一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看模样正是先前逃出殿外的那名商会总管的头颅。
其脖根处断口参差不齐,不像兵刃斩切,倒像是生生给人拔断下来的。
这残忍可怖的一幕,着实吓到了殿内护卫,一个个皆是忍不住向后退缩了几步。
白色人影头上有两只尖尖耳朵,看面孔隐约能够看出是一个青年男子模样,只是大半张脸都被散乱垂下的黄色毛发遮掩,并不能看得真切。
其随手一抛,那颗人头就坠落地面,“骨碌碌”一阵滚动,正巧地滚到了沈落脚边。
“那位仙师,咱们联手一搏,或许还有机会。”不同于之前面对鼠妖,黑脸青年显然也有些怕了,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沈落没有答话,只是目光紧盯着眼前那道人影,将双手拢在了袖子里。
“还妄图拼死一搏?真是不自量力!”那青年男子模样的妖物,漠然说道。
其一张口,便可隐约看见满口雪白的尖利牙齿,声音却已经恢复了平静,听不出半点感情变化。
男子话音刚落,大殿内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原本荒凉潦草的景象顿时生变,殿柱砖墙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嶙峋凸起的怪石,竟是化为了一座阴森洞窟。
沈落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脚下再无碎砖枯草,竟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一层白森森的人兽白骨,而原本的木头殿门,更是变成了一座黑乎乎的巨大铁门。
铁门上尖刺横生,插满了一具具血肉尸身,形状狰狞,死相凄惨。
洞窟之内,也就只有那尊模样古怪的三首神像,还保持着原先的样子。
“这是什么神通?”沈落见此,心中一凉。
方才为了对付那具僵尸,他一口气连劈了五六道小雷符,体内的本就不多的法力被用掉了一大半,可眼前这个还不知道底细的妖物,绝不是先前那头鼠妖和僵尸能比的。
“都给我拿命来!”青年妖物口中低喝一声,随意一挥手臂。
沈落心头顿时猛地一跳。
他隐约间听到虚空中似乎有轻微异响传来,双眼却什么都看不到。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距离他稍远一些的几名护卫,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头颅就像树上熟透的果子一样纷纷掉落,竟是全都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干净利落地切了下来。
只有为首的那名黑脸青年,手腕护甲上贴着的一张符箓突然亮起白光,化作了一面光芒模糊的小盾虚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不过也是一瞬间,那小盾虚影就断成了两截,消散了开来,黑脸青年才算捡回了一条命。
沈落慌乱之间,忙在袖中画起驱鬼符文,只是还来不及画成,就听到一阵轻微风声突然临近,竟是连躲避的机会都没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水液凝成的纤细绳索忽然从旁探了出来,拦腰将沈落腰间一卷,猛地拉向一旁,而他身后的嶙峋石柱却是砰然作响,表面直接裂开了一道深深缝隙。
沈落看着腰间缠绕的不过尾指粗细的水绳,心中松了一口气。
方才慌乱之间,脑中灵光一现,竟不觉用出了控水之术,这才从大殿角落那滩积水中急忙摄取来水液,凝聚成了水绳救了自己一命。
只是那青年妖物的手段实在古怪,他也来不及再画驱鬼符,双袖猛然一抖之下,那条水绳立即飞射而起,被他一掌拍散,挥洒向了八方。
无数滴细微水珠立即四散洒落,却并未全都落在地上,而是有许多都挂在了空中,有的甚至炼成一线,悬停欲滴。
沈落凝神望去,才终于看清将那些水滴串联起来的,赫然是一根根从青年妖物身上射出来的奇长毛发,方才斩杀一众护卫的罪魁祸首也正是此物。
那毛发纤细至极,且近乎透明,若不是水珠挂于其上,肉眼绝难发现。
青年妖物见沈落有此应对,也有些意外,随即“嘿嘿”一笑,手掌在虚空中一拧。
那些射出的所有毛发,立即收缩汇聚一起,在空中化为了两柄淡黄色的巨刃,分别冲着沈落和那黑脸青年一劈而下。
沈落手无寸铁,只能双手猛地在身前一合,全力控制着分散的水珠,凝成一面方圆两尺的水盾,朝着当头落下的巨刃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
水盾直接爆裂开来,溅起无数水珠,却无法阻挡巨刃分毫。
沈落只能一个翻滚,躲向一旁,心中却是有些绝望,以这妖物的恐怖能力,他即便能够再次复活,也根本没有一丝保命的可能。
另一边的黑脸青年,虽然手中还有一柄长剑,却根本没有对抗巨刃的念头,只是一味慌忙躲避,口中大声疾呼道:
“吴统领救命!”
“废物……”一声叹息不知从何处传来。
火光乍现!
两柄三尺来长火焰缠绕的短枪突然从附近虚空飞射而出,“铛”的一声,撞飞了那柄巨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圆弧,飞落回了黑脸青年身侧。
其身侧虚空中,一阵水纹荡漾般的波动传来,从中浮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甲士,那两柄短枪便稳稳落在了其背后的枪囊中,与其余五柄短枪并列而立,如孔雀开屏一般。
沈落退到一角,朝那人打量过去,只见其身上甲胄玄黑,背后短枪雪亮,长着一张国字方脸,浓眉耷拉,短须及腮,大耳阔口,却是一脸的愁苦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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