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团火光左摇右晃着照亮了那些刻在墙壁上的浮雕,将众人长长的影子托在地上,朝着墓穴的深处移动着。
那些生动的雕像让德拉诺感到头皮发麻,它们被刻成了狮子和人脸的模样,各个睁着眼睛,像是观察着这群提前到来的“客人”。
从刚进入这里开始德拉诺就闻见了一股骚臭味,他借助着火光观察着地面,努力想要找到那臭味的源头,直到在地砖的缝隙中看到了一团干燥的粪便。
德拉诺踢了脚沙子将那脏东西盖了起来,跟着队长继续向前走了几步便停在了岔路口。他忽然注意到出现在侧面墙壁上的矩形窟窿,火光在刚好摸到它边缘的程度就被黑暗彻底挡住了。那东西看起来有半米宽,像是个被拦腰砍断的房门。
“那是什么地方……”他趁着队长还没走远赶紧问道。
“死人该呆的地方……不要说废话,保持安静,那怪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队长严肃地回头说道,拎着煤油灯继续向前走去。
我当然知道那是放棺材的地方,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德拉诺望着那窟窿愣在了原地,左手握住了剑柄提高警惕。因为他看到在那窟窿的中央有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它们充满了好奇,朝着德拉诺飞快地眨了两下。
然后,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停在被火光笼罩的区域中又抬了起来。
“是猫咪啦,别大惊小怪的,小动物都喜欢这样安静的地方。”杰特拍了拍德拉诺的后背笑着说道。
与德拉诺对视一阵后,那只黑色的小猫闭上了双眼,将爪子抬在嘴边用粉红色的小舌头舔舐着。然后,它的耳朵迅速抖了两下,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德拉诺下意识地转过身,面对着左手边的岔路,相信那只猫和自己同时听到了从黑暗中传来的动静。
他将煤油灯挂在了腰间,双手紧握住剑柄举在面前。火光落在剑刃上变成了银色,而就在那银色锋芒所指向的黑暗中竟然出现了两个金色的光点,它们之间正好相隔着一根拇指的距离,上下起伏着,能让人感受到什么东西正在向这边靠近。
“杰特,呼叫迪诺,让他们过来……”德拉诺几乎是用腹语向杰特说道,他的毛孔缩成了一团,手臂跟着那光点起伏的节奏一同颤抖着。
“我敢保证,这次可不是什么猫咪……”
面对着逐渐逼近的光点,德拉诺习惯性地将手伸向背后乱摸了一通,那里什么也没有,自己最值得信赖的火铳早就变成废铁了。
“该死,听不到吗?迪诺!这里有情况!”德拉诺不顾一切地打开了传呼匣,同时扭过头朝那即将消失在远处的火光喊道。
可声音似乎被什么隐形的墙壁牢牢困住了,远处的火光完全被黑暗吞没,紧接着,一道黑影遮住了他的视线,拽过一个瘦弱的身影又迅速抽了回去。
“什……”
手臂抢在意识之前提起短剑挥了过去,却又被一只有力的巨掌紧紧捏住。
回过头去,德拉诺看到一张残破的面孔正对着自己。那是人类的脸,脖颈下连着的却是野兽的身躯,像是……
“雪豹……”
在他反应过来时,却发现那怪物用人类的手臂紧紧抱住了杰特,喉咙中发出沙哑的低吟,双腿猛蹬地面跃入了阴影之中。
“杰特!!”
他提起短剑追了上去,煤油灯的火光照射在墙壁上左摇右晃着,却只能让他看见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棺材。
“见鬼!怎么回事!”德拉诺来回拧动着传呼匣的旋钮,可除了那刺耳的蜂鸣之外就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和之前在疗养院中的情况一样,是某种晶体阻碍了传呼匣的震动……
他面对着无尽的黑暗后退了一步,理智告诉自己他必须立刻转身跑到队长那里带着他一同追上那野兽。
来不及的,那样绝对来不及……他愤怒地一拳砸向墙壁,震荡的回音环绕在走廊中。
该死的调查,该死的野兽!
当他把最后一丝怒气砸在墙壁上后,心跳逐渐恢复了平常的节奏。他冷静了下来,将煤油灯提在面前继续向墓穴的深处走去。
“不会让你出事的。”德拉诺低声念叨着,双眼刺穿黑暗追踪着那野兽留下的痕迹。
没有闻到新鲜的血的气息,杰特没有受伤……他冷静地做出了判断,仔细回忆着在那一瞬间发生的事。
他回忆起那副恐怖的身躯,直觉告诉自己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那怪物。它被缝上了野兽的躯体,上半身却依然保持着人类的特征,应该是……
是那个疫医的造物!
可是那场大火应该将疗养院中存在的任何生命都彻底抹去了,难道说那个怪物从一开始就没留在疫医的身边?
事实证明疫医所创造的怪物仍未被彻底消灭。而现在,那怪物夺走了杰特却并没有伤害她,甚至没打算做出任何攻击性的举动,这又是为什么……
德拉诺揉了揉眼睛,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无论如何,就算只有自己一人也得找到那野兽的藏身之处并救回杰特,它绝对有固定的巢穴,就在更深处……
穿过岔路,德拉诺感觉自己走了有几百米的距离,终于在一处夹缝边停下了脚步。
煤油灯的火力被调到了最大,他将手臂伸到了那缝隙之中试图碰碰运气。
这或许是地震或其他因素导致墙壁断裂而形成的,比起走廊确实狭窄了不少,像是巨型生物体表的伤口,裂隙的两侧布满了粗糙而尖锐的碎石和扭曲的抓痕,但刚好够一个成年男人侧身穿过。
借助着昏暗的灯光,他隐约看到了某种暗红色的液体,它和沙砾混成了一团,涂在地上一直延伸到了裂隙的另一端。
那是干涸的血渍,但不会是杰特的血,绝对不是……他极力克制着那些在脑海中乱窜的思绪,侧身扶着墙面避开了那些尖锐的碎石,向那腐败的血腥味慢慢靠近。
穿过夹缝,还没抬起煤油灯,德拉诺就确信自己面前有什么东西,那是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感觉在距离自己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有什么人躺在那里。
而当他再次提起煤油灯时,被火光照亮的竟然是一具被扯断了双臂的尸体。
德拉诺极力想要忽略那些血污的存在,集中注意力寻找着任何能辨别身份的特征。
那是个男人,除了那被扯断的双臂外还缺了一只脚……
……是那个失踪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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