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带着玉珠和紫玉,从公主府后角门坐轿前去贤王府。
一到贤王府门前,便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各种车轿马匹牛骡停在府门前的空地上,各府仆人车夫轿夫各司其职,或坐或站,有认识的互相打着招呼,瞧着竟是比西集马市还热闹。
青鸾刚下了轿子,便有人冲她叫道:“嘉宁!”
抬头一看,一个身穿火红胡服,头发在头顶用玉冠金簪束着的高壮小姑娘,迈着长腿奔了过来。
“朝阳?”青鸾几乎要认不出面前这个姑娘了,微黑的鹅蛋脸,丰厚的嘴唇,大而黑的眼珠子,卷翘浓密的睫毛,不是朝阳郡主李佩是哪个。
“你可来了。”朝阳手掌朝青鸾肩上一拍,咧嘴一笑。
力道之大,让青鸾都抽了抽嘴角。
她记得,这位比她小几个月的朝阳郡主,去年曾掠劫一名来京城赶考的俊美举子欲带回王府,哪知这名举子竟是个刚烈的,直接跳入护城河溺亡,此事让全京城赶考举子愤怒难当,数千名书生在神武街抗议,声讨贤王及朝阳郡主,一时间震动朝野。
皇帝大怒,将贤王府封府一年,朝阳郡主送去帝陵忏悔赎罪。
不过,朝阳郡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让青鸾百思不得其解。
前世的时候,她可是至死都没有再见过朝阳郡主啊。
按理,朝阳郡主这辈子都应该待在帝陵为先祖守陵,到底是谁撺辍皇帝放她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还举办个盛大及笄礼,瞧这架势,是宴请了全京城的世家啊,这是在戳谁的眼珠子呢?
当然,若在以前,青鸾必不会在意这些,但是,几年后的大乾朝可就会灭亡了啊,是萧氏后人~萧臻萧伯言继承了大统。
原来在很早之前,这些李氏皇室与王公们就已经开始显现失去民心的颓势了吗?或者,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直在推送着李氏皇室迈向深渊。
朝阳见到青鸾很是兴奋,拉着她不放:“我早就想去找你了,可母亲不许。”
青鸾也笑,跟她寒暄几句,便由她挽着手臂进入王府。
青鸾扫一眼来往宾客,大部分是李留世子与朝阳郡主的旧友,没几个正经有出息的,都是些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
不过,住在京城里的几名藩王质子也在其中,还有一些不起眼的官家小姐。
“黎兰怎么还没到?”朝阳郡主叽叽呱呱跟青鸾说着话,突然话锋一转嘟囔了一句。
小的时候,朝阳郡主和黎兰都爱跟在青鸾身后招摇过市,彼此之间相处的也极为要好。但她三个人的性情却大不相同。
黎兰心细如发,胆小怯懦的过分,朝阳郡主却胆大粗鲁,甚至能当街调笑美少年。
青鸾自认为比她俩稳重多了,也容易受教。
但在外人眼里,她们都是不上台面的,所谓蛇鼠一窝,京城贵女中的另类奇葩。
咳……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想必已经快到了。”青鸾道,眼睛正对上贵公子里头的李温。
“温世兄。”她向他挥挥手。
李温淡雅而笑,冲她点头。
李温身边站着的孙俅翻了个白眼,挪动脚步,故意挡住李温面前,将后背撂给青鸾。
“这个孙俅,赶明儿揍他一顿就老实了。”朝阳郡主咧嘴轻笑道。
青鸾看了她一眼,明显觉出朝阳的性子似比从前收敛不少。
搁在以前,她多半会冲到孙俅面前揪他耳朵了。
看样子,被遣进祖陵一年时间,到底收益颇多。
朝阳郡主领着嘉宁先去内院拜见贤王妃。
沿途只见王府内院的水榭花厅都有些破损之感,红漆廊柱有的都脱漆了,露出块块灰白斑驳;屋顶瓦檐生了墨绿杂草,也没有除去,这与外院前厅的花团锦簇,有着鲜明的不同。
进入内院花厅,坐在里面的是几位文雅贵妇与世家小姐,正陪着贤王妃吃茶说话。
青鸾拜见过贤王妃,一眼看见坐在下首侧面的萧颜。
她身边坐了位素色罗裙的小姐,正是芳清茹。
萧颜端着架子,没有看嘉宁一眼,自顾自端着茶盏喝茶,倒是那位芳清茹微微向她一颔首。
青鸾在萧颜对面落座,瞧着她略显僵硬的俏脸,嘴角微微上扬。
这位萧小姐被她上回教训一次,到底老实不少,真所谓人怕狠鬼怕恶,一点都不假。
记得自己上辈子只要在任何场合见到她,这人都会当着所有人面,阴阳怪气地说教几句,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嘉宁郡主是个没羞没臊,死皮赖脸巴着她萧家的女人。
今日真是很难得啊,萧小姐竟没有开腔,原来她也有惧怕的时候,连正眼都不敢跟自己对视呢。
朝阳郡主在嫡母面前也拘束的很,连着猛灌两盏茶水,眼睛不住地朝贤王妃瞟。
贤王妃和贵妇们说了会儿话,几位未婚的小姐们在旁听着,根本不能插嘴,神情虽都淡然,却也能从她们的眼神里瞧出无聊。
贤王妃微笑道:“朝阳带诸位小姐去花园玩耍吧,不用在这里陪咱们这些上了年岁的老婆子耗着。”
朝阳一听这话,正是求之不得,连忙拉着青鸾向王妃告辞:“那孩儿去了。”
贤王妃面色淡笑,“去吧。”
于是,朝阳带着青鸾和一众小姐们去前院花园子。
贤王是个行事荒唐的,贤王妃对他的事向来不咸不淡听之任之。
此次举办宴席也不分东西席男女桌,只在王府跑马场围了布幔,铺了红毯,摆了十几张桌子,中间隔了两张红漆雕花木屏风,算作宴宾客的场所了。
王妃和那些贵妇自不会在这里用餐,而是会在花厅里另开席面。
没开席之前,各府公子小姐们都在花园子和练武场投壶赌彩,或瞧斗鸡跑狗。
朝阳郡主拉着青鸾跑去看斗鸡,因周围围着不少公子,便一扒拉他们,叫道:“让开!让开!我要压彩!”
好在,那些少年都是认识朝阳的,也没有不乐意,闪开给她俩人进去。
人群中间,两只羽毛炸起的红冠公鸡正斗得不相上下,翎羽飞溅,满头满脑俱是血淋淋,顶上冠子也破损了,黑红相间的羽毛上也沾染一些鲜血。
“咬!咬!咬啊!”
“快!咬死它!”
“哎呦!什么破玩意!感情就是个废物……”
少年们吵吵嚷嚷,闹成一团。
青鸾对这些斗鸡斗狗甚是不喜,只觉得让它们无谓的互相撕咬实在太无聊。
朝阳郡主却很是兴奋,叫道:“我要压十两彩头!就压这只金脖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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