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七

  参水城虽是凡人城池,但也是煌煌万年之城,宏伟高大,气势磅礴。因受彦墨影响,方圆百万里内尚武之风极盛,除了那些被彦墨修真收为弟子或收入城内的人,郡内他处也是武林门派林立,无数的武林门派依附着那些高高在上的散修还有小的修真家族,不时有粗陋的修真法诀自彦墨内流传出来,但碍于灵根的苛刻要求,少有人能有这份机缘。

  这高达四十丈由巨大的青石堆砌而成的城墙外,城门大开,一队队的银甲士兵不时例行巡查,只看这些士兵面色坚毅,脚步稳健,还有他们身上那精钢打造的弯刀,银光闪闪的盔甲,无一不显示出这是一支精锐士兵。

  此刻刚刚卯时,天色有些暗蓝,每日辰时开城门,至此时进出人流已然不少,站在城门隔着宽大的护城河向远处望去,因为城基地势较高,可以看到辽阔的田地上无数早起的农民劳作,无数的村庄也刚睡饱一样,渐渐苏醒来。

  清晨的寒气随着一阵阵凉风刮在身上,让那些士兵都忍不住紧了紧内里的棉甲。

  一个银甲士兵嘴里哈着冷雾,看着走过吊桥上的城门前的一辆马车,走上前就要进行例行盘问。走近才看出,马车旁几骑都是护卫打扮,居中一人更是太阳穴隆起,目如鹰隼。银甲士兵看清来人长相,顿时一惊,又看到王护卫神色颇为不耐,不敢多想,谄笑见礼道:“王大人,您这是...”

  此人正是那王护卫,王护卫看也不看他,冷哼一声,道:“不该管的事别多管。”说罢一马当先进了城,旁边几个护卫也是面色沉重,不理这些士兵,左右护着马车进了城。

  “王越国这厮带着人去干什么了?看他和手下衣衫都是新换的,而且神色反常,要不要报告城守大人?”碰了冷屁股的银甲士兵神色有些古怪的对旁边同伴道。

  “莫要多管闲事,真是嫌自己命长了。王大人快要晋升先天,掌管城内护卫统领大权,是张城守一派的重要人物。虽然城守让我们私下注意异常的人物,但这两派的纷争不关我们卫城军的事。”

  “等老子晋升了先天,非要给他好看!哼。”

  “别做白日梦了,王越国一只手就能把你碾碎,哈哈哈。”

  “来日方长...说不定我也能晋升先天呢。”

  “你们两个,还不快去巡查!在那鬼鬼祟祟商量什么呢!”一个头领摸样的银甲士兵走过来,打断了意淫的两人,神色颇为不悦。

  “是,大人!”

  坐在轻微颠簸的马车内,换了一身衣裙的秋儿已经闭目睡着,想来是早起赶路还没有睡够。旁边的张姓少女亲昵的摸了摸秋儿的头发,自言自语道:“这丫头真能睡,还要我来侍候她,真不知道谁是小姐谁是丫鬟。”说罢拿起一袭裘袍披在了秋儿身上,以免被清晨寒气冻着了。

  少女以手扶腮,美目中却有些郁结,想到因为自己一时疏忽,导致了好几个人被杀,还连累了郑镖头被扯断了手臂,心中一阵自责,还有一些庆幸,幸好王叔叔没有事,要不自己该愧疚死了。

  那个恶魔一般的男子,自己好心救下他,他却不由分说抢夺丹药,果然就是忘恩负义。少女面上浮现一些怒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玉盒,轻轻磨挲,还好真正的丹药没有丢失,要不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交代了。

  马车穿过一条条街道,停在了一个华贵府邸前,门前牌匾上书‘张府’。王越国掀开马车布帘,看了一眼熟睡秋儿偎着的少女,恭敬道:”小姐,到家了,下来吧。“

  门口的门童杂役迎上前来,赶忙帮着把马车牵到后院,少女叫醒秋儿,拉着迷迷糊糊的丫头,在仆人的簇拥下进了张府。

  张府府邸前面的巷子中,几双眼睛盯着门口的一举一动,其中一人低声道:“快去报告城守大人,王越国接了张家小姐回来了。”“是。”

  优质檀香的味道弥漫整个书房,古朴木质的书桌前,一个中年人负手而立,此人面相冷竣,不怒自威。此刻他却是面色沉重,不停在房内踱来踱去,忽然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此人正是参水城内位高权重的张浩威,张副城守,同时也是一个后天大成的宗师高手。

  回来路上发生的事,王护卫已经跟他汇报过了,得知了真正的丹药并没有丢失,而他们的人也并没有损伤,张浩威并没有责怪他。只是派出一些人手查查那个疑似先天大高手的神秘人,也就是许雨铭。振天镖局那边,已经送去了银两打点,并派了人去探望。

  此刻让他烦心的却并不是这件事,而是那位参水的先天大供奉已经答应他扶持他做上城守之位,并且指点他一些晋入先天的心得经验,这个诱惑可谓是十分的大,当然付出的代价也让这位张副城守皱眉不已。

  本来自己的计划是献上那粒上古遗留的神奇莫测的仙丹[鸿天造化丹],可那供奉却意不在此,也可以说他们并不识货。那位供奉想要的是他的女儿,那位善良俏丽的少女,张铃若。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碧衣少女走了进来,往日白皙的面色却有些微微泛红,步步轻行,似一朵出尘的碧莲。

  “爹,女儿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张铃若嘴巴一撇,差点掉下泪来,泛红的大眼睛水光朦胧,写满了委屈依恋。

  “铃儿没事了,爹在呢,爹帮你出气。”张浩威搂着女儿,目中却是露出哀伤,从小自己就把女儿哄着护着,从没对她发过脾气,此时为了自己的大业,不得不牺牲她了,再说那供奉也是个美男子,也不算委屈了铃若。

  “铃儿,爹有件事想要你帮忙。”张浩威目中悲伤越加明显,挣脱出来的张铃若却欢快道:“爹,有什么事让你愁眉苦脸的,女儿帮你分忧解难。”语罢用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抚上父亲的头发,帮父亲一缕缕的捋顺。

  又是清晨卯时,参水外城高大的城门隆隆洞开,几个哈着寒气的银甲士兵合力推开门,面上多带有困倦之色,想是一夜值守有些倦了。

  “又输了二两银子,下次打死也不玩了。”一个个头矮小的士兵嘟嘟囔囔的踹了一脚巨门,发泄着一夜输钱的不满。另外几个士兵也都是睡眼朦胧等着换班,闻听此言心照不宣的对视几眼,嘴角划过阴笑。

  城内街道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几人向内一看,迎面跑来几个银甲士兵,跟他们装束无差,带头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他带着几个士兵疾步跑来,看到那个头矮小的士兵在那自怨自艾,不禁怒从心起,斥道:“早跟你说过别和他们几个赌钱,就是不听,你能玩过他们几个老油子?你这样不成器,忘了你姐姐怎么跟你说的了?”

  那矮小士兵似是很怕这浓眉青年,低着头小声道:“姐夫,我下次肯定不玩了。”浓眉青年没理他,狠狠瞪了瞪那几个守夜的士兵,那几人心虚不敢与他对视。

  青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赶紧滚,我要接班了。”语罢身后几人刷的一声拔出长枪立在身前,自有一股军旅肃杀之气。那几个熬夜赌钱的士兵收拾下装甲灰溜溜的走了。

  浓眉青年的父亲是卫城军指挥,他在这里还是颇有威严,那个矮小士兵没有离开,在那站着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脸上带着些谄笑,小心道:“姐夫,有件事要你帮忙,我准备去做一桩大生意,这次肯定能赚钱。”

  浓眉青年看了眼这不成器的妻弟,目光深处有些不屑和厌恶,又想到爱妻从小跟他相依为命,就只剩这一个亲人,脸色有些缓和道:“你哪次赚过钱?每次都把我给你的钱糟蹋干净,你就不能正经点做事,我跟你姐也好给你找个好媳妇。”语罢也有些奇怪,以往每次输钱这厮都哭天喊地,今天却好像满不在乎。

  矮小士兵无视了青年身后几个士兵不屑的眼神,走上前去给他姐夫拍了拍身上盔甲的霜末,笑道:“张副城守的女儿不是要出嫁给新请来的先天大供奉了么,我以前一个赌友在先天大供奉手底做杂役,这次就是踩了天上掉的狗屎,奉了大供奉之命采购置办迎娶用品,姐夫你不就是有开办这方面的副业?那先天大供奉出手豪爽,如果包下这一单,肯定大赚一番。”

  浓眉青年刚要说话,眼角余光瞥见城门前六七丈处来了几个人,当先一人看不清面容,身后是四条黑影跟随,眨眼工夫竟发觉那五人已到自己面前。浓眉青年嚇了一跳,也没有顾得理会这个小舅子,挥手横起长枪道:“来人且慢!”身后几个亲信士兵也反应快捷,抽出长枪横在身前,目光炯炯。

  当先一人住了脚,身后四人齐齐停步,浓眉青年见得领头是一个年轻道人,当即大声道:“这位道长且慢走,前日有道人装扮的凶徒乱杀无辜谋财害命,还请暂留对照城门画像核实一番再请入。”

  那俊秀道士但笑而不语。待那士兵核实完毕,年轻道人微微甩袖,微笑道:“刚才几位军爷所言张副城守之女,是否常时喜身穿碧色衣裳,前不久才归来?”

  那矮小士兵刚要说话,就被浓眉青年狠狠瞪了一眼,咽下了想说的话。浓眉青年沉吟一会,谨慎的看了看这道人身后的四条黑衣大汉,道:“刚才唐突道长,切勿见怪,张副城守之女一向在外城居住,近况本将的确多有不知。”

  年轻道人微微抚掌,嘴角虽噙着淡笑,但目中隐有青色旋涡疯狂运转,深处更有一丝暴戾之色不断环绕,此年轻道人正是许雨铭。

  许雨铭按下了内心深处不时翻滚的出手冲动,径直走进了城内。那浓眉青年看着许雨铭几人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一丝不安之感,烦躁的挥了挥手,道:“赶紧去执勤,发现谁偷懒我饶不了他!”“是!”语罢拉着那矮小士兵登上了高达十九丈的城门楼,两人不时在上窃窃私语,继续着刚才没有谈完的话题,时不时露出一丝微笑。

  许雨铭毕竟涉世不算太深,尽管对人下手狠毒无情,但后来回想起来觉得异常诡异,似乎非他本意。那次取了所谓的[鸿天造化丹],事后才想到,那铁箱肯定是障眼法,真正的丹药一定被人贴身保存!他天生聪慧,按理说这种技俩早应该看穿,但当时却血性大发,接连杀人,实在颇为诡异。想到了这里,许雨铭不敢再往深处想,因为那个答案,让他感到恐惧,如果他要取丹,并不会杀人,而是取了丹就离开。

  到底是谁,能够操控我的潜意识,甚至能够不知不觉影响我的思想!许雨铭头皮发麻,只感觉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黑暗的深渊,被人摆弄着。脑海中划过小乞丐苏一激动的跪在地上,自己俯视着他丢出功法的画面。

  灵光一现!许雨铭绞尽脑汁回想着这个画面,那个小乞丐的表情,似曾相识,自己第一次得到力量也是这样欣喜若狂!三年前那个白衣男子赐予自己功法的时候,他说与我并无仙缘,却又为何赐下功法玉佩助我修炼!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那个白衣男子给予的功法,难道问题的根源是在那里么......

  许雨铭本性懦弱但聪慧,朴实但又细心,但自从修炼了那所谓的[低级聚气要诀]之后,便心狠手辣,乱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他自己已经发觉了这个变化,但他不敢再想了,在初期那本功法给了他一切,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弃这样的力量重新变回一个凡人。

  他隐隐察觉,那白衣男子定然对自己有所图谋,但此时他已经放不开手。心中各种执念纠缠,力量建立起来的自尊无比敏感,发觉自己并没有取得真正的丹药后,便马不停蹄的带着炼尸赶到参水,欲要将自己的[救命恩人]赶尽杀绝,一洗自己没拿到丹药被凡人骗过的羞耻,拿到那所谓[鸿天造化丹],看看有何奥妙之处。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参水城中最中央的宏大城守府后面,矗立着一座高达三十丈的高塔,此塔通体青黄,乃是用此州特产的彦黄石堆砌,坚固又可引导灵气,极为珍贵。塔内就有参水四大供奉清修在此。

  此刻在这塔最高层书房内,一个黑衣男子笑意吟吟,将手中青豪笔放下,观赏着自己刚写出的墨迹,偏头向身旁少女道:“金风玉露一相逢,说的不就是你我二人么。”话中颇有调笑意味。

  他身旁一个碧裙少女,白皙俏丽,文静可人,听了这话耳朵都羞的晕红,眼眸中带着浅浅笑意。只是那笑意中有些苦涩,有些勉强。

  此男子正是参水城的第一先天大供奉,司水流。这小女儿家的心念怎能瞒得过先天高手,司水流笑道:“铃若,你做了我的侍妾,我绝不会亏待你,青春永驻,荣华富贵不在话下。而且你父也马上就要登上城守之位,大权在握,你又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此刻若有修道有成之士在此,听了这话定会嗤之以鼻,你自己还是个先天货色,竟然想着青春永驻。而且这司水流位列先天,距那修仙之道也只有一步之遥,竟然醉心风月,不思修行,流连红尘,此类人因果一到是定要灰灰了去。

  张铃若一个纤弱女子,又怎能违抗父命,此刻看着这男子,心想这人也算俊美,而且力量高强,父亲的权位还要靠他支持,自己委屈不算什么的,想到这里那双清眸中有些泪花隐现。

  参水城虽是凡人之城,但城中建筑风貌丝毫不下于那些有修者驻扎的巨城,据传此城两千年前也是有筑基境的大能镇守,后来不知为何原因,整个参水郡内修者数量急剧减少,聚气境的仙师在凡俗都极为少见,更别说筑基境的存在。这导致了现在城内先天大高手只有四大供奉,最强的就是新来的那位司水流,已经是先天后期,差一步就能问鼎先天大圆满。

  “此刻我还没搞清楚此地虚实,那女子应该是副城守之女,不过以我此刻的力量应该横行无碍。”许雨铭一手抚额,思索片刻,在一处书院前停下了脚步。

  此刻正是上午巳时,晨气刚刚散去,正是读书好时节,许雨铭听着书院内琅琅书声,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家里没钱读书,自己抱着那几本旧书翻来覆去的看的情景,唇角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

  听了一会,心中烦躁之意渐起,许雨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再在此处停留,继续向城中央的最宏大建筑,城守府走去。身后跟着四个黑衣大汉,面巾蒙面,步调沉峻,让人一看就心生畏意。

  城守府虽说是府,但其实是一片小型的宫殿群,这宫殿群之后就是一座青黄色的高塔。许雨铭眯眼看着那座高塔,因为离的太远,他并不能感觉到有没有跟他一样的入了聚气境的修士在此,但他直觉感到这座塔很危险,这种危险并不是来自于人,而是来自于一个建筑,这种感觉很奇怪。

  许雨铭很讨厌这种危险的感觉,心道,我现在聚气一重境,跟那些凡俗之人纯粹就是云泥之别,我有什么好顾及的,这不过是一座凡人之城,又有谁能挡我。想到此,运起灵气护身,从袖中抽出一张淡青色符箓,毫不吝惜的贴到小腿道袍内侧,脚尖轻点地面,仿若足下生风,从宫殿群外街直接飞跃到一个小殿的檐角上,又继续轻跃,没几下就像天外飞仙般到了最中央的最大宫殿面前的广场上,许雨铭没有让那几个炼尸跟进来,他另有用处。

  那些街上的人像见了鬼一样纷纷议论。“这道士竟然直接飞进城守府里去,意欲何为!”“看这身法,难道是城守府新请的供奉一流!”

  广场上有两列银甲士兵镇守,军容森严,一看就是百战精兵。那银甲士兵头领看到一个青影从外围小殿直接飞跃进广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一看是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不由一愣。

  待看到那道士进到广场上以后竟然自顾自的闭目起来,怒从心起,又看这道士不似常人,也不敢直接动手,就分出几十银甲兵走上前去,大声喝问:“尔乃何人!竟敢不经通报就擅闯城守府,该当何罪!”

  许雨铭慢慢睁开眼,瞥了这银甲头领一眼,笑道:“听说此城城守病逝,几个副城守争那城守之位,果然这广场上都戒备森严。不过贫道对此不感兴趣,给你一炷香时间,我要见张副城守。”

  那头领蔑笑的看了许雨铭一眼,冷哼一声道:“每天要拜访张副城守的各方人士多的数不过来,张副城守也是你想见就见的?我还没治你个擅入之罪!”

  许雨铭眼帘低垂,似是轻叹一声,道:“贫道本不愿在开杀戒,尔等为何不能老实照贫道之言去做。”

  “哈哈,这道士有毛病吧,看着不像啊。”“神经病道士,不知道从哪学的三脚猫翻墙功夫,就叫着要见城守,莫名其妙!”那些银甲士兵听罢不由哈哈大笑,一边指指点点,那银甲头领也是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许雨铭。

  遍地尸体,内脏肉块散落,广场上鲜红的血渗透了地板,人的肠子,断臂,血沫,铺撒了一地,还有在鲜血碎肉上裂开的铠甲,这些无一不昭示着刚刚这里发生过的杀戮。

  广场正中央,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席地而坐,双目微闭,道袍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似乎从未参与过这惨绝人寰的杀戮。

  那座大宫殿的门忽然从里被推开,走出几个中年男子,其中之一就是那张铃若之父,张浩威。几人看到广场上的的情景,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几人都是心思玲珑之人,稍一思考就想明白大概原委,瞬间就意识到此道士实力之可怕。一个白面中年人急道:“此人擅闯城守府,杀戮卫城军,先不管此人目的,看此人似乎是先天大高手!?我等不是对手,此刻要先稳住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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