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先前的惨叫声。
加上九营战士骑上十二部自行车离开。
村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地上没有血迹。
村口大路的地皮都被铲了半尺刚填了新土。
“你为什么要捅鬼子眼眶?”马良抱怨:“搞得大伙儿都心惊肉跳的。”
“流血少.”杨疯子有些不耐烦。
马良黑着脸:“哪里又少了?前胸后背都是,连脑子浆子都捅出来了”
“不用补”
“什么不用补?”
“补衣服”杨疯子说完,跳上旁边的屋顶,打算晒一会儿太阳。
“别走啊,再传我两手”
某些人最终消失了,被扒了个精光埋进了土里。来年这个位置的庄稼一定更加茂盛,到时这里种出来的粮肯定自己不会吃,到时送到城里。
村民们甚至都想好了未来.
八路也会杀人,还好,他们只杀抢自己土地的鬼子跟汉奸。
说鸟语的都是鬼子,管你是不是平民。
还处处为村民作想这不,十余个八路冒充汉奸骑着自行车往西去。
就算事后鬼子侦辑队调查,也绝对查不到香磨村头上。
村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看来传言八路是老百姓的队伍是真的。
杀起鬼子不一点不含糊。
听说隔壁好几个村,家里的小子偷偷投八路,还能得到八路照顾。
只要自己村的人不说出去,肯定没事。
而且,鬼子跟着就要搞合村并镇,听说进了那个什么集中定居点的乡亲,生不如死
权衡利弊之下,投八路是最好的选择!
听说八路还招闺女
“那个长官,我家二小子十六了,你看,能不能参个军?”村长带着十余脏脸烂衫村民,村民们领着家里的大小子,从各处冒了出来。
罗富贵很忙:“当然可以,你们从这里向西从绿水铺进山,要是遇到有人问,就说是要加入独立团九营九连,会有人接待你们.”
调查组的工作人员有些懵,先前他们入户调查的时候,家家户户表示没有壮劳力.
这些身体素质一看就不错的年青人,都从哪冒来的?
几个脸上抹黑如锅底头发跟男人没任何区别的姑娘,捏着衣角,站在院外不敢上前。
留在村里的首长夫人和颜悦色走上前:“闺女.你们是想参加八路军?”
“我会补衣服,八路军也收俺吗?”
“当然收,你看,那边那个漂亮的丫头,她不就是八路军吗?”
“哇”姑娘们开始哭
“哭吧,把心里委曲都说出来.”首长夫人示意宋小瓷拍照。
这样的新闻材料必须宣传。
八路军中女兵虽然不多,加入被服厂、卫生队甚至妇救会等肯定没有问题。
看来,平原工作并不难做,要让老百姓认同,得让他们知道八路是老百姓的队伍。
一个人加入八路军,实际上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家族都会成为八路军坚定的支持者。
要让他们看到希望,打县城,进而局部反攻,就是他们最大的希望!
老百姓心里有秤,知道谁才是他们可以信赖的人。
对首长夫人来说,做这种基层工作轻车熟路。
见多了被鬼子烧杀抢掠惨状。
对村外发生的事,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她真的一点都不关心。
甚至在思考.
八路军有军规,难道墨守成规就能打败鬼子?
所有规矩的制定,都是为了打败鬼子!
杨疯子双手抱胸坐在屋顶,他很不喜欢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场面。
但是听着吵吵嚷嚷声音,看着那些兴奋的面孔。
没有人问有没有军饷。
没有人问死了有没有抚恤军。
甚至没有人问加入八路军后部队在哪里。
除了男人。
还有女人。
甚至还有哭着不愿意离开的半大孩子。
杨疯子面色终于慢慢变得严肃。
从内心讲,他是真的一点儿都看不起八路军。
更看不起那些可能一辈子连脸都没洗干净过的村民。
以前,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那些村民。
因为,他是高高在上最优秀的军人。
他是最优秀学生。
是他们只能仰望的存在。
喝咖啡,吃西餐,百乐门听美女唱歌,看舞女优美的身姿,携美逛繁华大街.
出入有汽车,甚至坐飞机.
甚至于昨天,他还嫌弃身上打了补钉的破衣服。
国军当官的夜夜笙歌,葡萄美酒夜杯,美妙高雅的音乐
当官的家属利用特权做生意,倒卖军械发国难财
那些,曾经也是自己的梦想。
院子里有个老汉因为八路不收他家小孙子,正破口大骂:“你娘的看不起俺?俺家小子跟吴水生一年的,只是长得慢了点儿,再过一年就,保证能比你划的线高”
几个工作人员没有生气,苦口婆心的劝。
最终没熬过那老汉,勉强答应收了。
老汉喜滋滋离开,见到村民就嚷嚷开
杨疯子眼里有些润,这才是他的同胞。
在鬼子铁蹄下艰求活的同胞。
杨疯子忽然从屋顶跳下来。
走到一个没穿裤子光着腚流鼻涕的小孩子面前,蹲下,掏出口袋中全部家产,三块大洋
胡义答应他这次任务完成后,他可以自由离开。
自己答应常红缨那丫头加入八路军,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的性子直,有恩报恩,九营救过他的兄弟,他愿意为了兄弟哪怕给九营当牲口干脏活。
这事完了,自己哪怕是上山当匪落草为寇,也要继续打鬼子。
他有信仰,先总理早年的民族、民权、民生。
让老百姓吃得起饭,不受欺侮才是民生。
老百姓跟当权者平等,那才是民权。
敢打鬼子为此不惜献出生命,那才民族。
反观八路军,今天早晨,那个比团长还大的“首长”,跟大伙一样吃的是粥,啃的是混合面窝头。
这些村民,只要身高年龄一到,就是兵,就是八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九营在打鬼子时奋不顾身,鬼子扫荡时,山里的游击队总是先把老百姓转移走,他们自己一定留在最后面。
院子里参军的村民。
没有人问他们文化程度。
没有人问他们家庭背景。
没有人嫌弃他们衣衫破烂。
没有人在意他们衣衫上偶尔还有虱子在爬。
他看得很清楚,那个首长夫人两条胳膊肘后都打着补丁。
跟那些脏兮兮娘们说话时,根本没有嫌弃的眼神。
自己的理想.原来就在这些纯朴的村里。
对面的小孩子抽回鼻涕仰着脸:“叔,娘说不能要别人的钱”
公历五月农历四月底晒不到太阳的地方仍然有些冷。
光屁股小孩子鼻涕滑出两道沟,不时闪烁。
“叔给你”杨疯子两眼发酸:“你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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