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千般骨气

  正月虽寒却也快到春季,有些花忍不住迎着寒风还是开了。

  夜墨衣着单薄地站在院内看着这些在冬日盛开的花儿,思绪已飘回了都城。

  再过一段时间,天气会越来越暖,她的伤势已好的差不多了,可能是因剧毒侵蚀身体的缘故,体力却大不如从前,若不是她练有“幻音功”,怕是此时还卧在病床之上。

  “为何不多穿点再出来,招了凉怎么办?”西月轩铭将斗篷披在她的肩头关切地道。

  夜墨没有作声,她想回都城,那里有亲人也有仇人,还有自己未完成的复仇计划,甚至还有一批以她马首是瞻的复仇死士。

  她被囚禁在这里,那些人又将如何自处,封贤达会不会借题发挥,缴杀了状元府?

  想到这里她的心便忍不住狂跳,死在阉党手中的忠臣还少吗,想到这里她的手捂住心口脸色苍白。

  “怎么了,还难受吗?”西月轩铭连忙扶住她关切地问道。

  夜墨推开了他,一向临危不惧思路敏捷的她,此时不知该怎么做了,纵是面对封贤达月氏的质疑也不曾怕过,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置身如此境地。

  在都城在封贤达身边,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报仇!报仇!!报仇!!!除此之外都不是她所牵挂的。

  现在身在龙城,无法逃离,报仇,怕是无望了。

  西月轩铭从方行俘获她到龙城,这一路下来对她从不屑到敬佩,想到她宁愿自己被打死也要护他,虽然目的是为了那些村民而非救他,可是想起却让他心中暖暖的。

  自己虽为王上之子,从小就有耀眼的光环,可是在众多兄弟中,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光是他这般小心,怕是每个兄弟都一样吧。

  从小在尔虞我诈中讨生活,何曾有过人这样护着过他,即使有王妃的宠爱,也是万万不可犯错的。

  他不知道夜墨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难以接近。一想起自己答应母妃将她送走,心中便万般的不舍。

  “你们在这里,让我好找。”轩成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与西月轩铭站在一起宛如双生。

  “你这般急匆匆所为何事?”西月轩铭问道。

  “我刚从父王那里来,父王今日精神颇佳,他派十哥过来提审夜墨,我怕事出突然夜墨无法应对,便赶在十哥之前来知会一声。”西月轩成喘息道。

  “父王怎么突然想起提审夜墨?”西月轩铭不解地道:“谁告诉的父王,又是谁搅浑了这池清水?”

  “十哥这就快到了,他不会徇私情的,你快想办法。”西月轩成急道。

  “父王决定的事谁敢有异议。”西月轩铭为难道。

  夜墨看他们哥俩着急的样子,心中不由一阵感激,这哪里像领兵打仗的将军,分明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小子。

  当下她轻声道:“我只是你们俘获的天启之臣,何劳二位王爷操心。”

  西月轩铭西月轩成还未说话,轩德已是赶到府上。

  “十四,十五,我奉父王之命带天启罪臣夜墨殿前问话。”轩德对两人喊道,身边的侍卫上前将夜墨绑起。

  “十哥,可知父王带走夜墨所为何事?”西月轩铭问道。

  “父王一向对天启大臣先劝降,对不听劝说者不是囚禁,便是斩首。”轩德一边催促侍卫,一边回答。

  “可有其他法子推诿?”西月轩成问道。

  “十五还是小孩心思,你何时见过父王放任不听话的人在身边?”徳格类提醒他。

  他命人将夜墨带走,留下面面相觑的轩铭哥俩。

  “我还未向父王要人,他便将人带走了,若夜墨惹怒了父王,囚禁事小,杀头可就无法挽回了。”西月轩成急道。

  “莫急,先去看看父王对夜墨的性别有何看法,就知父王会不会杀夜墨了。”轩铭对轩成道。

  “有道理。”轩成明白了十四哥的意思,连忙扯着他的衣袖急道:“走走走。”

  大殿上,西月轩羽西月轩泽等人早就候着了,除了西月轩羽,其余的人与西月拓石一样,看着立于殿中央的夜墨,一时迷惑了。

  “有意思,这天启小儿也太糊涂了吧,怎么封了一个女状元?”西月轩政嘲笑道。

  其他的王爷大臣们一听,不由一阵哄笑。

  夜墨环视了一下他们,并未讲话只是轻蔑地一笑。

  西月轩敏问道:“你已是阶下囚,你笑什么?”

  夜墨又是一笑,不吭不卑地回道:“我笑你们目光短浅。”

  西月轩泽年龄最长心性也沉稳,此时被夜墨这么一说,也有些忍不住问道:“你待怎讲?”

  “方行被俘,你们理应认出我是女子,为何现在才去嘲笑别人目拙无光?”夜墨讽刺道。

  “好一张伶牙俐齿。”西月轩泽正要发火。

  西月轩羽却冲夜墨喝道:“你可知不为我离国所用的后果吗?”他似是暗中在提醒夜墨莫要逞强。

  可夜墨偏不买他的账,道:“是死是活,悉听尊便。”

  “好,有骨气。”坐在殿上一直未开口的西月拓石喊了一声,殿内瞬间安静。

  “只可惜你是女子,纵有千般骨气,万般才华,也难成大气。”

  西月拓石一脸的嫌弃,虽然在方行伤了元气,但王上的气势还在。

  “男子有才可定国安邦,女子有才可彰显气质,只有那眼高过顶之人,无才无德还百般的挑剔。”夜墨回道。

  她可是硬生生地将西月拓石顶了回去,讥讽他眼高手低认人不清。

  “大胆,大殿之上岂容你天启罪臣叫嚣。”西月轩政喝道。

  西月拓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夜墨随玉龙学过医术,虽不如麦子学的精,但从西月拓石刚才咳嗽几声上听出,他已病入膏肓活不了几天了。

  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看似一副高傲的姿态。

  “你既然是女子,虽不为我离国所用,但也不能放过你,你虽唐突了本王,本王也没有必要与你计较,将她先关入大牢过几天再行处置。”西月拓石道。

  刑部大牢进得出不得,能出来的也只剩半条命了。

  “父王,她只是个无用之人,看在曾救过儿臣的命上,恳求父王将她交于我,当我的侍女。”西月轩羽情急之下连忙恳求道。

  “父王,此女我也想要。”西月轩成闯进殿中喊道。

  “十五,你什么时候学的这般无礼了,不经传报便闯上大殿?”西月拓石不悦道。

  “父王息怒,十五鲁莽冲撞了父王,还望父王念他年纪尚轻原谅他。”西月轩铭跟在其后,一把扯住西月轩成的衣袖拉他跪倒在大殿之上。

  这政殿是西月拓石办公之处,也是决定生杀大权的地方谁敢逆鳞?

  “哦,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西月拓石瞧着这两兄弟,身子往后靠了靠,似乎舒服了一些。

  西月轩羽也跪下道:“十五弟年幼还是小孩心性,望王上宽容,那夜墨虽为女子,但必定是天启朝臣,据儿子所知,此人甚得天启皇器重,而且是封贤达的门徒,能得这两人青睐,想必有一定的才华吧。”

  “哼,我看是溜须拍马的技能超群吧。”西月轩政生性粗犷鲁莽,他接过话讽刺道。

  西月轩羽并不反驳,倒是西月轩铭认真地向西月拓石禀报:“父王,此人在天启如何虽不得知,但她为救我可以不要性命,既然她可以舍命救我,我也可以为她拼死向父王求情,望父王从轻发落于她。”

  “是啊父王,十四哥说的我可以作证,句句都是实话,绝无半点谎言。”西月轩成也道。

  “你们两个掺和什么,到一边呆着去。”西月拓石冲轩铭与轩成沉声喝道。

  西月轩成心急还要辩驳,被西月轩铭一把抓住起身站到了一旁。

  “她既然是你掳来,你倒说说看她的用途。”西月拓石对西月轩羽道。

  “儿子当时急于脱身,掳她做了护身符,后才知她竟然是启皇的宠臣,封贤达的门徒,至于她有何才华,我还没有看出。”西月轩羽恭敬地道。

  在场的人听了都没有异议,一个女扮男装的宠臣能有何才华?就是有,任谁也不会相信!

  夜墨听了心中狐疑,这西月轩羽此时将自己贬的一无是处,想必另有打算,此人看来果然异于常人。

  “王上,此人既然无用杀了便是。”西月轩敏主张道。

  “父王,她已是无用之人,赐予我又有何不可。”西月轩成不死心道。

  “笑话,我是人又不是物件,你说给谁就给谁了?”夜墨气愤道:“倒不如杀了我来的痛快。”

  “呵呵。”西月拓石听了突然笑了,虽然伴着咳嗽声,但听得出他心有不悦之意,他咳了半响终于停下来对夜墨道:“可还记得我在离开方行前曾对你说过‘想死没那么容易’吗?”

  “你的话我怎能忘记,奉岩的几千忠魂让我夜不能寐,他们彻夜游荡于奉岩上空,难道王上就没有听到他们的冤死之声吗?”夜墨恨恨地道。

  “放肆。”西月轩政怒喝一声,他脸色铁青地对夜墨喝道:“你一小小的天启官员,敢指责王上,来人将她推出去斩了。”

  “慢着,看她的胆量也不是一般人,她能同时得天启小儿与封贤达信任,想必天启之事她知道的仔细,若是能问出个一二,或许能了解些关于方行的一些战事。”西月轩泽连忙阻止。

  他一向老成,此时的提议倒是让西月拓石颇为认可,必定他在方行吃了大亏,如何将方行攻破,打败桂启献成了他的心病,此时被他一说,一时感触良多。

  “那就让儿臣审问她,必不负王上所望。”西月轩政自荐道。

  “就依你吧。”西月拓石忍住咳嗽道。

  “父王。”西月轩成喊道:“她一女子伤势还未痊愈,怎能经受的了牢内酷刑,还望父王网开一面放过她吧。”

  “十五弟,你这是要为天启奸细求情吗?”西月轩政道。

  “好了,你们也不要吵了,散了吧,我也乏了。”

  西月拓石神色疲倦地冲他们摆了摆手,自己闭上双目斜靠在了座位之上。

  西月轩成还要说,被西月轩铭拉住,几人走出了大殿。

  夜墨也被侍卫押送天牢。

  “夜墨,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西月轩成冲夜墨的背影喊道。

  夜墨心中有了一丝感动,人却没有回头。

  “八哥,你快想想办法啊,大牢酷刑有几人能承受得住,何况五哥一向惯用刑罚。”西月轩成对西月轩羽道。

  “八哥如此熟悉她,难道你与她还有私交?”西月轩铭问道。

  “私交谈不上,她倒是真的救过我几次性命,而且均在危急时刻。”

  西月轩羽并不隐瞒夜墨救他的事情,细思下来,还真的有五次之上了。

  “哦,即谈不上私交,她又为何救你?”西月轩成问。

  “此事我也很迷惑,我与她毫不相识,甚至连面都未见过,她便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救我,后才知她是封贤达的门徒。”西月轩羽道。

  “难道八哥就一直不知道她是个女子吗?”西月轩铭又问。

  “惭愧,说起此事我虽怀疑,却未往那方面想,只是疑惑她长的太过俊美而已。”

  说到这里他想起自己曾在山洞中,对夜墨有过想法之事,此时还有些耳热。

  西月轩铭看他脸色微红,知他在想别的事情,便道:“八哥可是想到了解救夜墨之法?”

  “是啊是啊,你们快想办法啊,一旦进了大牢,定然要上刑罚。”西月轩成心急,想法颇单纯。

  “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受刑在所难免,等父王伤痛稍好,心情愉悦再去求情,才有机会赦免于她。”西月轩羽沉思片刻又道:“我们现在若是急于求情,怕适得其反,坑杀了夜墨。”

  西月轩成急了喊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看她在牢中受罪吗?”

  西月轩铭安慰他道:“八哥说的不无道理,五哥虽善用刑,但一时半会的也不会将夜墨怎么着,先暂且放放再说。”

  “若没事我先告辞,十四弟要看着十五,莫要闯出祸端。”西月轩羽嘱咐西月轩铭道。

  他似乎心事重重,即使在大敌当前也没如此过。

  “八哥放心,我会看住他的。”西月轩铭道。

  “你们什么意思,难道我如此不堪吗?”西月轩成气道。

  西月轩羽也不多说,转身走了,路上的雪还没有化,已被众人踩的硬了,有些发滑,让他不得不小心举步。

  “王爷,难道我们真的不救夜墨了?”托木在旁问道。

  “我故意将她说的一无是处,便是想误导父王认为她是无用之人,好将她放过,谁知还是难逃此劫。”西月轩羽低声叹道。

  “王爷的好意,怕是人家不领情啊。”托木一旁嘟囔道。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西月轩羽似乎并没听到他的话,径自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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