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野兽出没,本是正常之事,在这災荒连年的日子里,野兽似乎变得更加凶猛了。
夜墨与云绗小心地在山林中摸索,将采到的药放入袋子中,云绗久居深宫不知人间疾苦,此次出来倒让他感受到了平头百姓的心酸,他怎想到在这世间竟然还有人因饥饿与贫困而死的?
“回到宫中我定向皇兄奏本,让他定要体恤百姓疾苦。”云绗对夜墨道。
夜墨将手中的药材放入袋中,她对云绗讲的话并不质疑,但是对当今皇帝能否做到,那真的就不好说了。
看到夜墨不相信的表情,云绗便道:“你这是不相信我是吗?”
夜墨摇了一下头道:“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皇上。”
“你敢对皇上不敬?”云绗一沉脸色道。
“臣不敢。”夜墨连忙道。
云绗看她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不由地一笑,故意道:“免了,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夜墨连忙称是。
“已经没有以后了。”一声断喝,密林中窜出几人,看衣着装扮是那天追杀他们之人,那本已蒙面的黑布早已不知去向,看情形衣着狼狈,有被树枝刮破的痕迹,夜墨心中不由一笑道:“诸位似乎是在这深山迷了路,否则怎会这般的狼狈?”
云绗一听也笑道:“我以为你们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是会迷路的。”
那伙人并不因云绗的嘲笑所动,看似一个个训练有素的样子,为首之人却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除去那黑巾蒙面,倒不似蒙面时那般暴戾了,只是不知道他年纪轻轻为何会成为杀手。
他拔出了腰刀,其他人也跟着举起了腰刀,他们虽然被困山中已久,但行动起来却还是那么的一致。
云绗问:“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为什么要追杀我们,看你们一个个训练有素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某一个人。”
少年人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既然能让我们在这深山里再次相见,就证明了这是天意,你就乖乖送死吧。”说罢长刀一横,带着风声便劈了过来。
夜墨一把将云绗拉到一边,抬脚踢开长刀,手中的剑已出鞘,便抬手刺了过去。
少年反应倒是敏捷,一个侧翻避开了夜墨的这一剑,其余人看到便蜂蛹而上,他们一个个举刀劈下,气势倒是十分的威猛。
夜墨护住云绗挡开他们的攻势,对云绗道:“五爷快跑。”
云绗怎能丢下她不管,虽然此时心中忐忑难安,可是定要强装镇定地道:“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他们是冲我来的,你走吧,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夜墨已经听出云绗早已知道这些追杀之人目标是他,并知道要杀他的幕后主使是谁,可是出于无奈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前面的困难都一个一个扛了过去,此时更不是撂挑子的时候。
夜墨对他道:“王爷既然早就明白谁的指使,为何不揭穿他们?”
云绗苦笑一声道:“你虽是状元出身,却不知朝廷之事,难怪投到都督门下。”
夜墨看他无奈的样子,知他对自己还心存芥蒂,可是自己对这王爷也不甚了解,看他此时苦闷不似装出来的。
“废话少啰嗦,杀了你们我们也好去复命,这深山老林我早就呆够了。”少年喝道。
“杀了我们你们更走不出去。”夜墨一转念对他们道:“看得出你们一定在这山中兜兜转转的好些日子了。”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心中自有一番感慨,他们自那日追杀夜墨三人,进入这深山密林之中,就此失去了方向,虽几经周折也未找到出山的路,今日误打误撞又碰到夜墨与云绗,听夜墨这么一讲,感觉有道理,就是杀死了他们,出不去不也是白搭吗。
“大哥,我看让他们带路,等咱们出了山再说。”果真他们人中有了回应。
那被称作大哥的少年似乎考虑了一下,也便答应了,示意夜墨两人走在前面,他们跟在身后。
夜墨悄悄地对云绗道:“王爷可记得来时的道路?”
云绗一时没有会意到她的意思,便悄声道:“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在来的路上都做了记号。”
夜墨一听心中会心一笑,暗想:看来这个小王爷还不算笨。便低声对他道:“看来王爷学乖了。”话语中略带讽刺。
云绗自然是听出了话中的蔑视,却不生气并美滋滋地小声回道:“怎么样,可不要小瞧我哟。”
夜墨轻声回道:“我引开他们,王爷趁机按原路返回,千万不要乱跑,王爷可不要做虎泉旁的白骨呀。”她的意思是泉水旁散落的白骨,不只是被老虎吃掉的,还有一些迷路人的尸骨。
云绗明白她的话语,怎能让她冒死救自己正要阻止她,忽听的身后一人哎呀一声,不由扭头观看,见那被叫“大哥”的少年人手捂胳膊,另一人正挥舞长刀去斩杀一条小青蛇。
夜墨与云绗认的,正是被夜墨救过又咬伤夜墨的那条青蛇,不知道它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夜墨连忙挡开斩杀青蛇的人,那人怎肯罢休,一挽手架开了夜墨的长剑,怒道:“你找死吗?”
云绗却冲着他喊道:“还不快把毒血逼出来,你这是要让你大哥死吗。”
看他夸张的样子,夜墨颇觉好笑,看他平时一副正经的样子,耍起泼来也不亚于市井之徒。
这毒发作的倒是非常快,在看那人已是面色铁青呼吸困难。
“大哥,大哥。”其余几人慌乱起来。
云绗见他们没了防范,拉住夜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快跑。
夜墨心中也是一喜,跟他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喂,你怎么了。”云绗连忙扯住她着急地问。
夜墨不搭话稍作停顿又返了回去,她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
“你要干什么?”其中一人将手中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肩头。
“干什么,救他的命。”夜墨手腕一转,把那人的钢刀隔开,并迅速地为少年吸出毒血,直至黑色血液转为鲜红。
她这一举动,不但把那几个杀手惊住,就连云绗也是吃惊非常,他不明白夜墨对一个要杀了他们的人,为何还要去施救。
夜墨并不去理会他们惊异的目光,看那少年脸色已是好转,便替他包扎好伤口,道:“你以无大碍。”
“多谢你救命之恩。”少年冲夜墨跪了下去,其余人也跟着跪倒。
“你们这是干什么。”夜墨连忙扶住他道。
“刚才是谁追杀我们来着?”云绗气哼哼地看着他们道。
少年对夜墨道:“我司南虽是杀手,但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你们走吧。”
“大哥。”一人道:“你放走了他们,回去怎么复命?”
“哎!你们有命出去再说,这都在深山里呆了几天了,东西快吃光了吧,是不是还想过野人的生活?”云绗瞧着他们道:“你们放了我们,等于救了你们自己,还在这里纠缠不清,夜墨,不要理他们了,咱们走。”他见司南开口放他们走,哪有继续呆下去的道理,说罢拉着夜墨边走。
“慢着。”一人拦住了他们,对司南道:“大哥,他说的对既然他们认得路,就让他们把咱们带出去。”
司南寻思了半响点了点头,对夜墨道:“自那日悬崖分手,我们就在山林之中迷了路,好歹山中有野果可以裹腹,否则早已葬于林中。”
夜墨一笑道:“你们随我走,定会带你们出山。”
云绗道:“真要带他们出去?”
夜墨也不理会他,带着那些人便往外走去。
云绗“哎!”了一声跟了上去,心中虽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听从了夜墨的意愿。
他自知道了夜墨是女儿身后,心中对这世道的不满,竟然全部释然,似乎有了夜墨一切都变的美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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