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却刀刀致命,霍登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三言两语就掐住了奥利弗的命脉。
奥利弗那瘦弱苍白的脸颊瞬间失去了神采,眼珠剧烈地晃动着,狼狈不堪地低垂下脑袋,掩饰着自己的慌乱与狼狈,下意识地就想要逃跑,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满腔的怒火,于是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
“你又知道什么?”
原本霍登和奥利弗的交谈并没有刻意扬起声音,酒吧里嗡嗡回荡着声响,却并不足以抢走那酒客的风采;此时惊雷乍起,酒客的声音戛然而止,就连古兹明也投来了视线,眼神里带着惊愕探究了过来。
“我知道面对孩子需要耐心,但我还知道,如果有人刻意拒绝好意,那么我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霍登依旧是懒洋洋的模样,似乎就连眉尾都懒得抬起,那漫不经心的模样着实让人忍不住上火。
奥利弗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紧握着双拳,脸色越来越苍白,死死地咬住双唇。
霍登却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空气也就再次安静了下来。
“嗝!”
酒客打了一个酒嗝,打破安静,然后他自言自语地嘟囔起来,空气微微涌动,却越发衬托出奥利弗的狼狈。
奥利弗猛地抬起头,然后就可以看到霍登用视线余光打量着自己,安坐在椅子上懒散随意的模样带着一抹趣味盎然的打量,他不由再次梗着脖子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了?”
霍登稍稍沉思了片刻,轻叹一口气,似乎已经准备放弃,但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做到,没有睡醒的眼睛稍稍睁了开来。
“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在浪费时间,反正没有人在乎,即使你说了,也没有人相信,甚至觉得你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混混,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奥利弗再次握紧了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而导致指节发白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倔强地扭开了脑袋。
霍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么,我现在终于想要听听你的故事了,你却让我们滚开?如果你还希望寻找到自己母亲案件的真相,我就是你的机会。”
奥利弗用视线余光瞥了霍登一眼,“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霍登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觉得我像是时间太多而专门过来捉弄你的人吗?你对自己的价值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直白而尖锐,却足够真实。
奥利弗的脸色忽明忽暗,狠狠地咬了咬牙,依旧拒绝视线交流,只是拧着脑袋开口说道,“红色和黄色的气球,一辆蒸汽轻轨,还有一个奥斯汀的名字。”
终于,奥利弗抬起头来,怀抱着一丝希望却又害怕再次失望,眼神错杂,“这就是我对妈妈遇害那个晚上的所有记忆。”
话语说完,因为太过简短而显得无比空虚,奥利弗忐忑不安地注视着霍登的表情,局促而焦躁地不断摆弄着自己的衣角,闪烁的眼神泄露了内心情绪的涌动。
同样的故事,他已经说过太多太多次,却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任何重视,因为关键词太少,也因为他太过年幼,然后时间就一点一点流逝,当年案件的取证也就越来越困难,最终也就彻底成为了悬案。
现在,奥利弗担心霍登的反应。
霍登却只是眉尾轻轻一扬,“奥利弗,你还记得当年你和妈妈住在哪个区域吗?”
“第八区。”奥利弗下意识地回答到。
霍登轻轻颌首表示明白。
奥利弗依旧无法看透霍登的表情,“然后呢?”
霍登耸了耸肩,“是时候应该开始享用海西梅脯锅了。”
奥利弗猛地转过头,然后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皮特,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雪鹿,但表情却有些拘谨。
皮特可以感受到奥利弗身上爆发出来的戾气,他连忙说道,“奥利弗,你应该相信霍登,他会解决的。”说完,又担心奥利弗不相信,于是补充说道,“当天在这里发生的命案,你就在现场,你应该比我清楚。”
奥利弗立刻就回想到了“三个瘸子”酒吧那天的事情,焦躁的情绪稍稍安定下来,却依旧需要一个答案,“只有这三个关键词,你会继续调查下去吗?”
“是的。”霍登没有再继续花言巧语,干脆利落地说道。
但就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奥利弗的鼻头微微有些泛酸,只是他强迫自己坚强起来,不要泄露脆弱,更重要的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于是就抬起下巴,倔强地转身走回了吧台,假装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皮特想要安慰一下奥利弗,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始,最后只能拿着雪鹿来到霍登旁边,求证地询问到,“你会帮忙奥利弗,对吗?”
皮特想起了昨天那个“青蛙与妈妈”的童话。
霍登对着皮特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缺席了两次课外辅导,看来我现在已经没有信用了。”
一句调侃让皮特窘迫地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两声,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霍登也没有再继续解释什么,“来,我们准备享用海西梅脯锅吧,这绝对是’三个瘸子’不容错过的料理,但可惜古兹明不太愿意宣传,否则我觉得可以取代金缎啤酒,成为这里的招牌。”
说到后半句话,霍登故意扬起了尾音,似乎正在疯狂明示古兹明。
但古兹明仍然是老僧入定的模样,擦拭着永远都擦不完的啤酒杯。
皮特却是更加好奇另外一件事,“现在不是早餐也不是午餐,我们就专门点一份料理,没有关系吗?”
“这叫做早午餐。”霍登满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皮特瞠目结舌地张开了嘴巴,由衷佩服霍登的强词夺理。
一顿早午餐结束,皮特差点没有把舌头吞下去,离开酒吧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忍不住吮吸着唇瓣之上残留的香气,脚步一深一浅地朝着斜对面的家中走去,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从来不曾品尝过如此美味。
而霍登则神清气爽地迈着脚步就朝第八辖区方向走了过去。
身后的巷子口可以隐隐察觉到一个小萝卜头探出头来,悄悄地打量着霍登的去向,却又担心被霍登发现,匆匆忙忙地转过身,后背牢牢地贴在墙面上,隐藏着自己心里的汹涌澎湃,再三警告自己:
不要报以希望。因为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从案件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当年的证据早就已经湮灭,治安队可能都已经没有档案存留了。
他不应该拥有希望,那是一件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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