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的自白(节选,因剧情轻改)

  午夜的空气冰冷清爽。夜空中一轮满月周围环绕着一圈冷冽的光晕。

  月光通过敞开的门扉洒进大厅,但并没有照亮锐雯所在的房间尽头的阴影。

  白天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进来与她谅解言和。

  有些人打开了门,又有几个人带来更多烂蛋果,但最后不再有人来打搅锐雯的冥思。

  她终于得以入睡,但这是轻浅、间断的睡眠,对于一个自知即将迎来最后一个黎明的人来说恰如其分。

  当她听到黑暗中悉索的脚步声接近,立刻醒了过来。

  锐雯睁开双眼。

  “老爹,”她说。“你在这干什么?”

  老伯猫着腰慢慢溜到她身边,打开一个软布包,里面全是工具。

  锐雯认出这是用来安装和修理铧刃用的金属器材。

  “你看我像是在干什么,孩子?”

  月光勾勒出的轮廓让他脸上的沟壑显得愈发深邃,但他们二人周围的幽暗气氛似乎并没有像锐雯想象的那样感染老伯。

  “你可真是一心想死,”他用责怪的口吻对她说。“你这样是求不得均衡的。”

  他在锐雯的手铐和脚镣上鼓捣起来。

  锐雯并没有将他推开并让他回家,虽然她内心强烈要求她阻止老伯,但是私心让她狠不下心。

  如果老伯是此生最后一个陪伴她的人,那么锐雯希望这个瞬间可以尽量延长。

  她就一直这样沉默地坐着,直到几分钟后她听到大厅外面的石子路上传来脚步声。锐雯看了看亚撒。

  他在笑,拿着解开的镣铐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就像小孩子在炫耀自己的玩具。

  “老爹。快。藏起来。有人来了。”

  锐雯的声音急促尖锐,不容回绝。

  老伯快步躲进角落的阴影中。锐雯重新低下头摆出睡觉的姿势。

  她让头发遮在面前,睁着眼。

  一阵强风吹过树丛,绕过大厅的门柱。

  在一束月光的映衬下,一个人影立在门口。

  这个陌生人不再用斗篷遮住脸,剑和金属护肩也全都亮在外面。

  他和其他人一样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但和村民们不一样,他走了进来。

  他没有在石头地面上留下任何脚步声。

  当他距离锐雯一把剑长短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从背后拎出了一个皮剑鞘,上面刻着粗糙的符文。

  他把剑鞘扔到锐雯脚边,哗啦一响。

  “哪一个更重,锐雯?”他问道。“是你的剑,还是你的过往?”

  显然这个陌生人知道锐雯没有睡着,所以锐雯也不再假装。

  她抬头看他,他的脸在灰暗的阴影中模糊不清,但鼻子上的伤疤清楚可见。

  “你是谁?”她问道。

  “另一把断剑。”他回答说。“你准备认罪伏法。这一点我佩服你。”

  锐雯看到他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感情。

  “你的剑背后的隐情,”他继续说。“你知道真相吗?”

  “我杀了他。他是因我而死。他们全都……是我做的,”锐雯继续说。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更多悲伤。

  “举剑。”

  锐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听到那人发出恼怒的低吼。

  “站起来,你无可逃避,”

  那人说道。他的声音不容回绝。

  旋风开始在大厅中卷涌,推开长凳,也推着锐雯站了起来。

  战斗本能和肌肉记忆指引着锐雯的手臂。

  当她面对这个陌生人的时候,带鞘的巨剑已经握在她手中。

  “我求他把它打碎。”她说。

  “是吗?”那人的声音带着嘲讽。

  陌生人的怀疑刺痛了她,深入回忆的骨髓。

  她颤抖着,模糊地想起了那个景象。

  素马长老的声音宁静平和。

  他的冥想室中气氛凝重,带着思想和焚香的重量。

  素马长老并没有评判她,也没有评判她的负担。

  锐雯看着面前的陌生人,心中涌出一阵剧痛,流淌至全身,直到她握剑的双手。

  她紧紧抓住剑柄,从剑鞘中抽出符文之刃。

  “你为何而来?”锐雯问。

  破碎的剑刃带着粗糙的能量。耀眼的光芒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知道你一心求死。”陌生人笑着说。

  一直以来侵扰她的鬼魂现在倾巢出动,锐雯向着那些鬼魂狂乱地挥砍。

  那个人的刀刃格挡了她的忧伤和狂怒。

  这让她更加愤怒,把她拉回了现在。

  二人开始了一场剑舞。

  每一次格挡和突刺都伴随着空气的轰鸣和爆裂。

  “我来此是为了杀死谋害我师父的凶手。”他咬牙切齿,喘着粗气说道。“我来取你的命。”

  锐雯大笑一声,双眼泪目而视。“动手吧。”

  疾风武士放低剑身,开始操纵他们周围的旋风。

  魔法发出炽热的音调,那个人将能量聚焦到那把符文巨剑上。

  那把武器上的诺克萨斯魔法开始颤抖,破碎的剑身刹那间分散,顶端的那一小块碎片也游离出来。

  能量坍缩,那块小碎片崩了出来,飞向黑影中亚撒藏身的方向。

  死亡的弹丸眼看就要射入老伯的喉咙。

  锐雯再次嗅到了那股带着焚香味道的辛辣回忆,那浓烈的味道是素马长老的冥想室。

  “不!”她大喊道。

  锐雯扔下刀刃,面对重演的悲剧束手无策。

  就在那片刀刃即将刺穿老伯饱经风霜的皮肤之际,它停了下来,被一道风墙束缚在空中。

  那个鼻子上带疤的人松了一口气,锐雯碎刃上的小铁片径直掉到了石头地面上。

  “你运气好,气息够重。老爹爹。”

  那个陌生人在急促的喘息之间语速飞快地说。

  锐雯跑到老伯面前抱住他。她侧过头看着那个陌生人。

  风依然抽打着他的头发,他用不拿剑的手背擦去几颗汗珠。

  “你没说谎。”

  那个陌生人也走了过来,捡起了刀刃的碎片。

  锐雯看到他的一部分怒火化为了理解。

  “你杀了素马长老,但你不是凶手。”

  “对不起。对不起。”

  锐雯一直在寻找的这个瞬间,她再次活了过来。

  一连串哽咽的话语脱口而出。

  她颤抖着扶着老伯。

  “我找到他。我哀求他……”

  锐雯想要咬清每个字,但是她被激动的情绪压倒。

  “我求他帮帮我。打碎这个。打碎我。”

  “素马长老的确试着摧毁了你的剑,”疤脸的人说道。他的声音也变得哽咽。“但是,锐雯,过往已经铸成,我们无法改变。”

  锐雯知道那种感觉,面对一去不返而又挥之不去的记忆。

  现在她看到这个陌生人也背负着属于他的鬼魂。他一声叹息,周围的旋风逐渐平息。

  “守护素马长老是我的责任。如果我当时在场……在那天夜里……我本可以保护他。杀死他不是你的本意。”

  锐雯看着他,悟得真谛的武士惺惺相惜,那人再度将自己的心魔扛在肩上。二人四目相对。

  “说到底,他的死是我的过错。”

  “亚索?”

  老伯走近了一些,然后伸出一根弯曲的手指。

  “你承认了自己的过错,这是莫大的光荣。”

  “我的光荣早就离我而去了,老爹爹,”锐雯在亚索身上看到了同样的抗拒,抗拒希望、抗拒原谅。他摇了摇蓬乱的头,没有接受老伯的辩解。“一步错,步步错。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他的自我审判被碎石路上的脚步声打断。

  鹰钩鼻子的女人进入了议会厅。

  她仔细地绕着大厅走了一圈,查看了两位身心破碎的武士打斗留下的伤痕。

  她每一步都伴着金属磕碰的声音。

  推事在路过锐雯和老伯的时候放慢了速度。

  锐雯看到了一个皮扣,上面挂着她镣铐的钥匙。

  当推事走到那个陌生人面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负起责任是赎罪的第一步,亚索。”她语气平和地说。

  “第二步呢?”亚索的话里带着绝望的尖刺。

  亚索没有躲避推事的凝视。房间凝固了,停止了呼吸。

  推事平静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议会大厅中显得格外洪亮。“原谅自己。”

  锐雯认真地看着这位武士。他无法强迫自己说出那句解脱痛苦的话。

  这么久以来,锐雯一直在求死,而现在她看到亚索的挣扎,她意识到,真正困难的是背负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继续活下去。

  亚索也看着她。

  他愿意留下来面对过去吗?

  那个疾风作伴的人走出了议会大厅,走进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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