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花想容

  一听这顾晚娘这般说,惊蛰就乐意了,“姑娘说去哪里,便去哪里。”

  这大昭的京城,是按照中心向外发散的模子给建的,最中间的是禁宫,这东西南北四向,便是按等级给排着的。

  东边住的达官贵人,这西边住的是祖上犯了罪的,或者是做错事的。而南北二侧,则分别是士大夫、商户和农户、手艺人。

  这东边的人去西边,可是一件大事。

  惊蛰是农户出生,自幼又是这南阳侯府的家奴,自然是极少见着西街的模样。

  好奇之下,便又偷偷的掀起来一点帘子,往外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不高的房子,有些黑黑的,地面上还有不少的尘埃,合着水,泥泞的很。

  顾晚娘毕竟前世在这西街生活过多年,如此瞧着,倒有一些恍如隔世之感。也是,可不是当真的隔了一世?

  马车往热闹的街道之中驶去,左右二侧的商贩越来越多,行人也越来越密集。

  顾晚娘掩着面下了马车,直接便去了一个路口的酒肆。

  城西酒肆。

  酒肆里的人不少,形形色色的,顾晚娘倒是一踏足,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哟,谁家的小娘子,闲的无事来这西街之地?莫不是东边的地,太干净了?”

  “还能有啥,不就是来瞧瞧咋们下等人是怎么过日子的嘛。”

  惊蛰被这些人的酸话气的够呛,倒是那小二来的快,“姑娘,楼上雅间?”

  顾晚娘顺着那楼梯,正巧前面下来一人,一袭红色的罗莎裙,眼下还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不曾抹面纱,容貌倒是出奇的好。三分狐媚,七分妖娆。

  一抬手,如藕的小臂若隐若现,惹得楼下的男子一个个都眼直直的。“想容姑娘。”

  女子路过顾晚娘的身侧,留下一地的芳香。

  顾晚娘看着那惊蛰还在痴痴的望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惊蛰回过神来,“这便是京城闻名的花想容姑娘?”

  花想容是这百花楼在安宜之前的第一花魁,说来顾晚娘前世还认识这人,是个佳人,就是命短了些,入了秦王府。

  说是不足半年,便给秦王妃给打死了,秦王一南巡回来,便是尸都没得收。

  说来,都是一样的苦命人。

  西街的铸剑所好寻,但是不好进。

  至于那铸剑的孙师傅,听说是个硬脾气,还爱喝酒,一喝起来就不知道睡倒在那个角落里,寻找人都不容易,更别说是个清醒的。

  但是有个例外,那师傅爱这西街酒肆的特有的杏花醉,还有大肉包子。顾晚娘买来东西,便去了那城西的西街铸剑所。

  城西铸剑所不是一般的铸剑所,手艺虽然好,但是这里面的师傅,大都是犯过事的。

  又是离得死罪不过一步之遥的囚犯,自然是管的紧。

  铸剑所里不少的管事的,说到底就是怕这些人闹事,给守着的。

  顾晚娘随意寻了个管事的,“孙师傅可在?”

  管事的是个精明人,起初不愿意说,得顾晚娘塞了银两之后,这才估摸着道:“你今日来的真赶巧,那姓孙的,仗着自己的手艺,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影。今天还真就碰巧,有那个姓孙的。”

  惊蛰看了一眼顾晚娘,“多谢管事的。”

  惊蛰又塞了一锭银子,“麻烦管事的,给带一带路。”

  管事的看了一眼银子,觉得有些麻烦的道:“这姓孙的不见客的,往常来寻他的人,都是给赶走了的。”

  管事的咬了一口银子,转口道:“既然收了姑娘的银子,事情肯定要给姑娘办着了。”

  “我带着姑娘去那地方,寻到姓孙的。只不过,后面的事情我可概不负责了。”

  顾晚娘本来也不期望这个管事给自己买来剑,能够寻到人,顾晚娘早就知足了。

  “管事的,麻烦你带路了。”

  铸剑所里到处都是捶打的声音,铮铮的,响彻耳边。烧着的铁水,惹得屋子里的温度如那夏日的骄阳般炎热,汉子都不着上衣,汗水撒了一地一地的,屋内的各种味道混在一起,惊蛰这般瞧着,居然犯起来了恶心。

  顾晚娘瞥见这惊蛰这般模样,“你去外面等我。”

  “姑娘……这恐怕……”

  “我说叫你去你便去,不要再多言了。”

  大概到了个茅草屋子,满地的废铁,有碎了的,有裂开的,还有断裂的,大概都是炼废弃的不曾成型的剑。

  但,剑身大都轻薄,而且是一件比一件轻薄。

  顾晚娘在一个角落里,这才寻到孙姓师傅,满脸的大胡子,头发也蓬蓬的,毫无打理。满脸瞧去,居然只看得到一双眼睛,一个鼻子。

  “晚娘见过孙师傅。”

  孙师傅在一个黑黑的角落里,一手拿着酒,一手拿着一柄剑。

  剑身轻薄,韧而发亮,剑上面刻画着游龙戏凤中的戏凤,剑柄也是秀气耐握。

  顾晚娘一眼便断定,这便是那凤凰轻剑。

  “哪里来的小丫头,滚出去。”

  “听闻孙师傅好这杏花醉,与西街的大肉包,晚娘便自作主张的给带来了,若是师傅不收,那便只能浪费了。只可惜,可是上十年的杏花醉啊……”

  杏花醉常见,但是这上十年可不是开玩笑的,是顾晚娘借了她爹爹的名头,这才是好说歹说从酒肆的酒窖里,给挖出来的。

  顾晚娘看到那孙师傅眼睛里的精光,点头一笑,乘胜追击,“那便不打扰孙师傅了。”

  “你个小丫头,哪里来的,开口闭口便是晚娘,晚娘的。如今这大昭朝,男女如此有别,怎么便可叫闺名。”

  “可这不是男女之别,与孙师傅,我们这是而是长辈与晚辈,怎么不唤闺名?”

  孙师傅对顾晚娘来了兴趣,站起身来,道:“小丫头哪家人?姓甚名谁,父祖辈又是谁?”

  “晚娘,姓顾,名晚娘,出自镇安侯府,闺中排名第三,族中排名第七。父亲是侯府顾三爷……”

  “顾遂宁的女儿。”孙姓师傅对顾家的看法倒是还不错,就是这顾三爷差了点。

  孙师傅一下没了兴趣,“你一个小女娃子,不在你的乌衣巷,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里呆着,来着脏乱的西街做什么?”

  顾晚娘:“找孙师傅买件东西。”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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