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师兄、师姐,共数四人回到大雁岭竹楼后,李卫真却是没得闲功夫去一展地主之谊,连忙找来罗毅成,便是示意去外头说话。
罗毅成是瞧出点事情来了,一言不发地跟在李卫真后头,走出竹楼。只是他心中亦不禁在想,怎么每次外出,这家伙都能带几个人回来?
走到竹楼外的树林后,李卫真连忙掏出三枚蜃珠以及一颗妖丹,心急如焚地道:“罗师兄,这回你得给我想想法子啊!”
罗毅成显然是愣住了,缘由都还没说清,就让人给想法子,看来是真着急了。
瞧见罗毅成那一头雾水的模样后,李卫真也终于反应过来,是自己失了方寸,便连忙把他所知晓的事情大概,娓娓道来。
罗毅成苦着脸,叹息道:“哎,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你说仅凭这点材料,就要让我布阵,将整片驻地保护起来,那实在是太抬举我了啊!我想事到如今,咱还是赶紧跑路吧!”
李卫真恳切道:“真的不能再努力一下?”
罗毅成坦言道:“努力或许会有回报,但放弃肯定会更好!虽说只有这么一点材料,我仍旧可以布置出一个幻阵。但问题在于,这个阵只可远观,不可近看。这要进到这阵的范围里,一切依旧表露无遗,也没有丁点的防护能力。”
“所以说,与其把时间和希望寄托在这上面,倒不如趁他们还没有找过来之前,咱先转移阵地吧!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避敌锋芒,不丢人!”
其实,去往别处,也并非万全之策。因为,试问天底下哪一块名川大陆,没有宗门势力?一旦李卫真他们这伙,如今已经可被视为散修组织的队伍,在别处山头再次形成势力,很难不受到新的注视。
离开,或许就能避免与玄龟门继续交恶;但日后,也会遇上新的对手。终究是卧榻之旁,难容他人鼾睡。
若是再稳妥一些,便是离开此地后,各散东西,彻底化整为零。只要不聚成一股势力,便一般不会招来宗门势力的清剿。
这也就是为何,许多潜心修炼的散修,都是孤身一人,最多也就是收一两名有修炼潜质的道童,给帮忙打理一下洞府,就是不想惹麻烦。
试想一下,你十几号,甚至几十号人聚在一起,说单纯只是在此结茅修行,没有搞事情的想法,谁信啊?
早些时候,罗毅成没有劝李卫真要领着大伙离开此地。一方面是有些私心,觉得这里离家不远。另一方面,是寻思霍鸣已经成为了得益者,站在赢家的立场,目前应该要把首要精力,用在发展宗门上。对于他们这些丧家之犬,应该不会太多关注才是。
但现实就是那么一记响亮的耳光,可以打烂所有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
敌人已经找上门来了,并再次遗留下废墟。
事实上,到了现在,除了能躲就躲以外,罗毅成也实在是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见李卫真铁青着脸,沉默不语。罗毅成能够做的,也只是继续给予开解,“只要人还在,我们一定可以再发展起来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一定要学会忍耐啊!”
本以为,可以把希望寄托于罗毅成的阵法上,让众人继续藏匿在深山中。相当于潜伏在敌人身旁,随时给予报复的计划,被一口回绝了。
李卫真只得喟然长叹道:“是我被仇恨模糊了视线,没能看得太长远。师兄你说的对,有些东西,是我太执着。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所谓的执着,不仅仅是报仇这件事。更因为此地勉强算是挨着月轮山地界,守着大雁岭,也算是在间接守护月轮山了。还可以自我安慰:我们还不算是丧家之犬,一切都还不算太差!
实则,李卫真都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底气?如此的狂妄自大!
就凭当初在暗语坊放出的那个假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如今在未真正伤筋动骨之前,被揭穿,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当李卫真回到竹楼后,所有人都已经聚到了一起,也无需他再三介绍,夏婵已经替他忙活了这件事。如今要做的,就只剩宣布那个消息了。
李卫真深吸一口气后,缓缓道:“大家都回屋收拾一下吧!把能带走的,就带走,我们待会,就离开这里!”
沉重的消息一经宣布,原先就住在这里的人,竟是无一展露震惊。只有按捺不住的叹息声,以及一些人偷偷的在抹泪。
但很快也有了疑问之声,安澜红着眼眶问道:“先生,我们要去往哪里?”
这也是众人共同的疑问,既是远走,必然也有停留。哪怕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心里也算是有个底。
在这个大家都六神无主,商议只会更伤士气以及增添混乱的时候。李卫真却是给出了十分肯定的答案:“我会领大家前往荆州,实不相瞒,我有一位结义兄弟,在荆州很有势力,在那里我们将会得到庇护。别说区区一个玄龟门,届时没有任何一股天南境势力,可以威胁到我们。”
事到如今,对兄弟低头,总好过对敌人俯首。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李卫真也很清楚,他确实还没有能力,带着所有人走出困局。去荆州求助张潮虎,已经是当下他能设想到的最好退路。
李卫真已经有了初步计划,他会向张潮虎借一块地,让大伙可以安心修炼,然后他每年偿还一定数量的灵石给对方。三五年后,他就会杀回天南境,重新夺回如今脚下的这片土地。
因为这份计划里,牵扯到的灵石数额,将会高达数百万,李卫真将暂时支付不起,所以是借,而不是租。地是借的,钱也得先欠着,但这份人情,只要张潮虎答应下来,他就一定会还!
当然,如果张潮虎连这都不答应,情况也不会变得更差,是值得一试的。
对于李卫真给出的这个答案,除了闻人玉这个知情者,一点即通以外。其他人都是将信将疑,尤其越是与李卫真熟知的人,疑心越大。心想:大家相处这么久了,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呢?
而共同的疑惑还有两点,一点是: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李卫真目前,或是过去的修为,即使认识了很要好的知己好友,又能在荆州有怎样的势力呢?能够被用到庇护,而不是帮忙二字?难不成,是一位金丹期的忘年之交?
第二点:既然有这么一层关系,为何不早点带着大伙前往荆州投靠,而是继续留在这强敌环伺之地呢?
综上所述,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但又不好在此危急存亡之际,去带头质问。所以,众人下意识都在面面相觑,脸上愁绪未减。
李卫真知晓这里头还欠缺一点解释,但他不想在这方面消磨掉太多时间,直截了当地说道:“如果大家有疑问,我可以在路上再解释。现在,我们还是先抓紧时间,收拾一下吧!”
稍稍停顿后,李卫真又沉声道:“一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但在此之前,我得先出去一趟。”
话音一落,闻人玉最先反映过来,急忙道:“李师弟,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件事?我们不能分开,这样很危险的!”
李卫真淡然笑道:“既然已经放话下去,我就会说到做到。我要让霍鸣知道,我不是真的怕了他,更不是落荒而逃,这只是暂时的撤退。在不久的将来,我就会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摧毁。”
“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不想让他觉得很痛快。而且同样的事情,在以后,还会陆续有来!”
隋文烟似乎很能明白那种感受,她声援道:“快去快回,我们等你!”
“师兄去哪?我也得跟着去。”断天情早在闻人玉说“有危险”的时候,就已经想站出来了,后来又憋了一会儿,已经是算是比以往有耐心。
李卫真只是微微侧过脑袋回看雀斑少年一眼,便冷声道:“这次不行,以后会有机会让你跟来的。”
又一次主动请缨遭到回绝后,断天情低着头,脸色极难看,嘴里不禁嘀咕道:“又是改天,又是下一次,这都第几回了?”
虽然,如今的正厅里聚了有十四个人,但气氛一直处于相当低沉压抑的状况,一点点声响,都能被如今心神敏感的众人给听进去。
赵红雪走到断天情的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阿天,别这样。我们也很需要你!”
到底只是一段小插曲,李卫真继续落下嘱咐道:“一个时辰后,如果我没有赶回来,请大家务必要先行出发,不得拖延。”
这番话下来,就不仅是断天情特别上心了,不少人都脸色大变,眉头紧锁。在场的人里头,能被称为聪明人的,还真不少。听得这句话,怎么寻思,都好像是要故意吸引敌人视线,为众人断后那样。
罗毅成婉言相劝道:“还是别搞那么复杂了吧!不说好了,去荆州找你的结义兄弟吗?你不在,我们找谁啊?还是一起走吧!”
夏婵亦是低声慢语地附和道:“李师兄,你这样,我们真的很不放心的!”
李卫真却是衣袖一挥,坚定不移道:“我意已决,大家不必劝说。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番好意,但我做事情也有分寸。在我走后,我希望你们可以暂时听从隋师姐的指挥。”
闻言,隋文烟假装若无其事地缓声道:“这么一大担子撂下来,那你要是回来晚了,我可担当不起啊!”
李卫真却是扯下腰间玉符,在隋文烟面前扬了扬,淡然笑道:“你别管我回来得早晚,反正不管你去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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