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山北面,剑光与霹雳相互碰撞炸裂,为漆黑的夜空带来一丝短暂的明亮。
倏然,乌云骤压,滚滚尘烟又比黑暗更为浓厚。
唯独御青鸟的令狐天以外,其余百人皆未御空而战,只因没有阵法的掩护,他们以少打多,在空中很容易成为靶子。
反倒是依靠土木山丘,泥坑深壑,众人还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况且,他们的任务本就不是为了要全速突围,而是吸引对方,拖住对方。
山麓下,佯装突围的队伍们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没有选择结成以十几、数十人为伍的剑阵。而是三人一组,背靠着背,成三角站位,如天地人三才之势!
三才相依,是天地间最牢靠阵型的基础,既可困敌,亦可拒敌。
比起威力大、范围大,却也消耗大,自困原地的剑阵。这种仅仅依靠站位与默契的小阵型,更能适应当下的环境。
灵活、多变,配合防御法宝,在一攻一守间,即使陷入到重重包围的情况下,也能够长时间地支撑下去!
甚至只要队伍足够精锐,这一支支三人小队,甚至能够像缓缓转动的车轱辘,辗轧进敌人的腹地之中!
在夜空中,令狐天亦是一身法宝尽数祭出。
翠绿葫芦悬于左边,又有一剑峰嫩绿,剑脊浅白的飞剑,握在右手。
身上的那件锦翠战袍,同样是灵光盈盈,隐隐还有草木春晖的景象呈现,迎风摇动,生机盎然!
翠绿葫芦内的威能玄妙已是不必多说,倒是那把嫩绿浅白相交映的长剑值得一提。
这把剑,名叫“草徽”,轮回峰内的名剑,传到令狐天手上,已经隔了五代人的手。
当年临下山闯荡之前,令狐天从燕青衣手中接过这把剑,一晃已是九个年头!
可以说,早年令狐天身上的一半威名,是靠这把草徽给赢回来的。
只是到后来,令狐天得到了翠绿葫芦之后,这把草徽便进入到了一段漫长的蒙尘岁月。
“老朋友,拜托了!”
令狐天对着草徽呢喃一句过后,便将其往远处一掷,顿化碧影流光。
果不其然,那些藏伏在暗处的恶犬,见令狐天出剑之后,亦纷纷露出了森白的獠牙,企图将其拦截!
十几把飞剑齐出,虽不是奥妙剑阵之势,但也是那恶犬围斗的险局。
可令狐天却是一脸的神情淡然,手握翠绿葫芦的他,一边在昂首饮酒,一边在摇动剑指。
那柄草徽确实剑如其名,如在狂风暴雨中顽强不屈的一棵劲草,为了在绝境中求生,它可以弯腰,可以低头,但绝不可能被击倒。
而令狐天的那一口酒,喝的时间也足够长,一息、十息……他喝了整整一刻钟,直到他喝得整个人往后倒去,似要作出醉卧沙场的壮举之时,一股滔天的剑意,自他眉心为起点,作涟漪激荡!
顷刻间,所有在空中如飞影流梭般的飞剑,除那草徽以外,都不由地剑身一颤,似在惊悚战栗!
就连远在下方的李卫真,也都有那么一刹那,感觉到他与手中的斩罡,似乎断绝了联系。
可明明剑就握在手中,但那种诡异的感觉却又无比真实!
话说原本已醉得作出拱桥状后仰的令狐天,踉跄着身子在青鸟背上几个旋转,晃晃悠悠地又勉强算站直了身。此时,他的眉心之中,已赫然多出了一道灵光四溢的剑痕。
令狐天眯着眼,目视远方,他慵懒地打了个酒嗝后,用两根手指摁住眉心的那道剑痕,笑道:“这第二剑,有点意思,想不到会用在你们身上,说明你们也有点意思!”
说罢,令狐天的眼神倏然凌厉,他手一指,凛声大喝道:“出鞘!”
凌空一指,令狐天双眉之间的那道剑痕便瞬间华光大作,那股璀璨的光芒,都快将他本人给化作一颗一轮耀眼的新月了!
继而,一眨眼的功夫,一道青金色的剑光激射而出,带去了令狐天身上所有的光芒。
又或是说,是因为那道青金色剑光的所到之处,过于光辉璀璨,使得星月亦为之黯然!
在青金色剑光的飞行轨迹上,无论是人是剑,或是各类法宝都好,便只有一个下场,自此不存于世!
比起被轰成一团血雾的修士肉身,若是品阶不错的飞剑与其撞上,倒是能够体面一些,被一剑两断!
有青金剑光接管战斗,那柄为令狐天争取来一刻钟时间的草徽,终于得以功成身退,回到了主人手中!
望着手中这把昔日一同并肩作战的“挚友”,令狐天竟只得是露出一抹苦笑后,便将其小心翼翼地收起!
不是令狐天喜新厌旧,只是他与草徽剑,终究是有缘无分。
“天儿,自今日起,这把草徽剑就是你的了,为师把它赠予你!”
“谢谢师父!徒儿回去便把它炼制成本命飞剑!”
“千万不可,草徽剑虽然很不错,但它毕竟只是一株小草,而你日后,则会是参天大树!那么你的本命飞剑,也必定要是能与你比肩的神物!唯有这样,大道方可期!”
“师父……”
“拿去玩玩可以,但不要让这把剑,拖累了你!”
而在十里外的白龙滩上,原本气质温雅的霍鸣,面目狰狞地望着远处夜空上的那道璀璨剑光,怔怔出神!任由跟前敌人脖子上的鲜血,喷洒了他一脸。
“公子,公子……”
若不是近身亲信刘子安喊了好几声,霍鸣还能一直抬头看下去。
回过神来,随手将眼前那具早已成了尸体的家伙扔到一边,霍鸣悠然淡定地取出香巾,擦拭脸上的血迹,只因胜负已分,接下来的战斗,仅仅只为肃清敌人而进行的屠杀!
擦了半天的脸,浓烈的血腥味仍是驱散不去,霍鸣竟有些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香巾往地上一甩,随后怒然转身,一脚踢在了方才那具尸体上。
这位温文尔雅,大敌当前仍可临危不乱的佳公子,此刻竟屡现丑态,甚至也会口吐脏字:“狗杂碎,真以为本公子是个被人近身,就死翘翘的符修?我也是十年磨一剑的好吧?”
“公子,那这艘巨楼我们是凿沉它,还是多花些力气,连同那些巨弩一起炸了它?”
“沉船?我有说过吗?能够如此轻松的,就缴获到这种难得的巨形战舰,当然是要把它开回浮南城,我们霍家的码头了!”
霍鸣仍是仰望着远处的夜空,只是他的表情已不再狰狞,甚至有些兴奋神采,难以自抑!
回头,霍鸣看到刘子安那口瞪目呆的表情,更是咧嘴一笑:“上船吧!龙鼓湾这破地方,难道你还没有看够吗?”
“哎,可千万别回头说再见,都是些死人,没啥好看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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